思虑了一阵,顾鸣决定以退为进。
说钱财,他不缺。
且不说俸禄与郭北县的近千亩地,仅是写小说每年至少也有几千两银子的收入,完全顶得上一个州府的中等富商。
说官品,顾鸣并没有野心。
因为他踏入官场也是为了提升境界,积累气运,顺其自然就好。
基于这样的原因,顾鸣拱手回道:“承蒙皇上恩德,臣感激不尽。目前来说,臣暂时没有什么困难,只想尽快熟悉公务,也好替朝廷效力。”
此话一出,一众宫女与太监不由面面相觑:这人是不是傻呀?如此难得的大好机会居然不要?
显然,皇上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愣了愣,忍不住问:“顾爱卿,你真的什么都不想要?”
“回皇上,臣不是不想要,只是臣刚刚上任便获皇上重赏,一来受之有愧,二来众臣恐也不服。
故,臣以为,还是等到臣做出足以服众的政绩之时,皇上再赏也不晚!”
“哈哈哈,顾爱卿果然大智若愚,好,那就依爱卿所言!”
其实,皇上之前的确也是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顾鸣真要是提出官升一品,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但,这么做的话铁定会引起朝中众臣的非议与不满。
毕竟当初册封顾鸣官居五品已是破了例,这才刚刚上任,屁股都未坐热又要升官,不仅会让人不服,同时更会让一些埋头苦干多年还未升迁的大臣寒心。
顾鸣这么一说,便令此事有了回旋的余地,可以等到时机成熟时再提出来,毕竟皇上当面开了金口,那么早晚还是要兑现。
“正好,朕今日无要事,爱卿不妨坐下来陪朕小酌几杯。”
“这……”
顾鸣下意识瞟向宁姬。
“哈哈哈,无妨无妨,朕与宁妃就当补上几杯爱卿的喜酒,来来来,不必拘礼,坐!”
话已至此,顾鸣自然不好再行推拒,拱手谢了一声,并随着皇上坐到桌边。
“李辰!”
“皇上……”
御前太监赶紧应声上前。
“速速将顾爱卿的两幅字拿去精心装裱,裱好之后挂在御书房。”
“遵旨!”
李辰恭恭敬敬应了一声,随之带着两个宫女小心翼翼捧着字幅离开御花园。
这时,顾鸣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简单来说,这正是他所希望的,也是计划中的第一步。
他花费心思写下三字经,以及之后的字幅可不是为了讨皇上欢心,其用意正如之后所写的字: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
以顾鸣现在的书法水准,他相信皇上就算不将字幅挂起来,也会不时取出来欣赏一番。
毕竟,皇上本身也是一个书法爱好者,同时也喜欢收集一些书法名家的作品。
哪怕是偶尔取出来翻看,他写的这两幅字也会对皇上产生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
换句话说,这两幅字能达到道家的清心符、安神符之类的效果。
当然,仅凭这两幅字还不够,之后顾鸣还得找机会利用出口成章不时给皇上“洗脑”,一旦让普渡慈航抢了先,彻底从精神上控制了皇上,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来来来,爱妃,一起举杯,就当给顾爱卿补上一杯道贺新婚的喜酒。”
“恭喜顾大人!”
宁妃举起酒杯浅浅饮了一口。
“谢皇上,谢宁妃娘娘!”
“对了顾大人,不知令夫人有没有一起到京城来?如果在京城的话,我想邀请她入宫叙叙话。”
一听此话,顾鸣不由暗自庆幸没带聂小倩一起进京。
这妖精明显没安好心。
“回娘娘话,此次臣乃是一人入京,并未带拙荆一起过来。等她以后入京时,臣一定转达娘娘的盛情。”
闻言,宁妃假惺惺数落道:“顾大人,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新婚燕尔,你怎么忍心将夫人一个人扔在老家呢。”
“哈哈哈,宁妃说的对!顾爱卿不妨派人将夫人接到京城来,也好照顾你的起居。”
“多谢皇上与娘娘的好意,臣倒也不是不想接夫人到京城,主要是老家尚有不少事需要她处理,等处理得差不多时,臣自会派人护送她进京。”
“原来是这样……”
皇上理解地点了点头。
随之,脸色一凝:“对了顾爱卿,上次你在回乡途中被行刺一事,朕一直在嘱人严查,不管元凶隐藏的多深,朕一定要将之揪出来严惩!”
“多谢皇上!”
这时,宁妃娇滴滴道:“皇上,今日难得这么高兴,就不要谈不高兴的事了嘛……
顾大人,我再敬你一杯酒,希望你以后能够尽心辅助皇上。”
“多谢娘娘,辅助皇上乃是臣的份内之事,自当尽心尽力……臣,先干为敬!”
顾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刚喝完,一口未来得及咽下肚的酒却差点喷出来。
因为,他感觉有软乎乎的东西在桌下中蹭着他的小腿。
肯定不是皇上。
那么还能是谁?
顾鸣微微一瞟,果然,正对上宁妃一双戏谑而又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妖精胆子不小,竟然当着皇上的面在桌下搞小动作。
谁怕谁?
来而不往非礼!
于是乎,顾鸣当即还以颜色,反正不能吃亏……
“啊!”
宁妃突然叫了一声。
皇上赶紧关切地问:“爱妃,怎么了?”
“没什么,好像被什么虫子咬了一下……”
“是吗?朕看看!”
趁着皇上侧身弯腰检查之际,宁妃紧咬嘴唇,恶狠狠瞪了顾鸣一眼。
顾鸣却满不在乎,无声地启唇说了四个字:“彼此彼此!”
经这么一闹,宁妃倒也没有再作妖,规规矩矩坐着。她已经试探出来了,这个对手可不是什么善茬,再玩下去,搞不好会玩出火。
当然,她相信当着皇上的面顾鸣不可能玩的太过火。
但她又何尝不是一样?
真要出了什么乱子,就算顾鸣讨不了好,她估计也是一样。
两败俱伤的局面,对她有什么好处?
……
当夜。
天照寺。
一缕清风掠过,宁妃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一间禅房外。
“法丈,弟子有要事禀报!”
此时的宁妃哪里还有一丝贵妃的矜持与高贵?一副恭顺的神态,比在皇上面前还要规矩。
“进来!”
禅房里传出普渡慈航尖细的声音。
“是!”
宁妃应了一声,推门而进,将房门掩上之后又上前几步跪坐下来。
“有什么要事?”
普渡慈航睁开眼,一副冷厉的模样。
宁妃似有些畏惧,低下头不敢直视普渡慈航的眼神,小声道:“下午时分,那姓顾的到御花园见了皇上,并献上了一幅字……”
“哦?什么样的字?”
“就是他以前会试之时写的三字经。”
“三字经?”
“对,之后又写了一幅字……”
“他想在皇上面前讨喜?”
“不,弟子以为不是讨喜这么简单。因为,那两幅字隐含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让弟子很是不安,根本不敢多看。”
一听此话,普渡慈航不由紧皱眉头:“有这样的事?这么说的话,那小子的修为岂不是大有长进?”
“应该是,以前他写的字弟子也曾看过,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但这一次明显不一样。
弟子以为,那姓顾的来历很可疑,对我们终究是一个威胁……”
“那今日他见到你是什么反应?”
“这……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
说到这里,宁妃不由恨恨咬了咬牙:“那小子明显知道弟子的真正身份,但弟子却无法看出他的深浅。”
普渡慈航冷哼一声:“你看不出很正常,本座想了不少方法,至今也没有算出那小子的来头。”
“法丈,这小子会不会是……”
宁妃忍不住抬手指了指天。
普渡慈航眼神阴冷:“管他来自哪里,总之只要敢挡本座的道,那就必死无疑!”
“那……要不要想办法灭了他?”
“不可妄动!”普渡慈航摆了摆手:“之前你祝师兄擅作主张找杀手行刺,到现在刑部依然还在秘查,等风头过了再说。”
“可是……皇上现在很是重视这小子,弟子怕他坏了法丈的大计。”
“本座心里有数,先不必管他,做好你的份内事,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按照普渡慈航的计划,他还准备在适当的时机将宁妃扶上皇后的宝座。
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地位基本上也就是算得上是太上皇了,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下大势尽在掌控之中。
当然,普渡慈航的野心并不止这点,当个太上皇对他来说有多大意义?
不少妖精混迹于人间界,贪图的乃是人间的荣华富贵。
而普渡慈航的最终目的,乃是成为令天下百姓膜拜的神!
他相信,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他便能够自立门户,成为佛祖一般的存在。
“是,那弟子先回宫了。”
“去吧!”
普渡慈航挥了挥手。
等宁妃离开之后,普渡慈航皱眉思忖了一会,随之念头一动默念了一句法咒。
没过多久,一道黑影悄无声息来到禅房内。
“你去一趟郭北县,抓一个名叫聂小倩的女人……”
自始至终,黑影没说一句话。
直到普渡慈航交待完毕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一转身,身影凭空消失。
同一时间。
顾鸣坐在官邸中的书房内微闭双眼,看似在养神,实则上是在仔细梳理思路,分析目前的景况以及未来的对策。
之前,只以为对付普渡慈航就行了。
但现在又多出一个充满了不确定因素的庆王爷。
假如庆王爷真要起兵谋反的话,其危害性远远大于普渡慈航。
毕竟,普渡慈航一旦被皇上识破,到时候顾鸣便可以召集人手,放开手脚对付那个老妖。
大不了就是朝堂、京城动荡一番,枉死一批大臣,只要处理得当的话对朝廷的根基倒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庆王爷这边可就不一样了。
倪成贵乃是镇西候,手握重兵,一旦与庆王爷勾结谋反,恐怕就没那么容易镇压了。
毕竟,西域诸国一直蠢蠢欲动,纷争不断。
因此朝廷三分之一的兵力都部署于此。
更可怕的是,假如这一次的谋乱再有西域诸国参与,也或者是趁着大燕朝内乱之际出兵混水摸鱼,那就真的是天下大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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