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兰翠花装模作样翘着兰花指,捏着罗帕如风摆杨柳般裹着一股香风走了过来。
看她那模样,哪像是丈夫被判了死刑的样子?
倒像是院子里的姑娘风情万种地出来迎客。
“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
兰翠花走近前来盈盈福了一礼,假惺惺说了一句。
“无妨,我们有的是时间等。”
顾鸣微笑着回了一句。
兰翠花愣了愣,随之讪讪一笑坐了下来,问道:“不知公子之前所说的是什么线索?”
这女人终究还是心虚,忍不住又一次问了起来。
顾鸣却反问道:“听闻夫人有一个干弟弟叫娄阿术,你俩的关系貌似有些亲近?”
此话一出,兰翠花不由脸色一僵,随之沉下脸来:“这位公子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
妾身的确有这么一个干弟弟,就算有些亲近也是像亲姐弟一般,没什么好奇怪的。”
“夫人此言差矣!别说你们不是亲姐弟,就算是,你已嫁作他妇便当懂避嫌的道理……”
“公子,妾身身心疲累,真的没有心情与你谈论这些家事。”
“好,既然夫人说这是家事,那就且不提,就说你丈夫的案子吧。
你是如何看待此案的?换句话讲,你是否相信你丈夫是无辜的?想不想替他翻案?”
此话一出口,兰翠花的眼神便开始变幻不停起来。
她猜不到顾鸣到底是什么来头,也猜不到顾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再加上顾鸣刚到提到了娄阿术,更是让她的内心里有些惊慌。
沉寂了一会,兰翠花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态回道:“这位公子,妾身只是一个女人家,不懂办案的事。
我家相公到底有没有与那贱女人合谋害死朱大壮,妾身不敢妄言。
总之,妾身相信,是非曲直自有公断。”
这话表面上听起来似乎很委屈的样子,但她没有替丈夫叫屈,这其实已经间接表明了态度。
简单来说,可以理解为漠不关心。
判就判吧,总之你们官府说了算,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重要的是,这女人直接称呼白灵为贱女人,可见内心里是十分妒恨的。
连杜容辉都有些看不过眼了,语气愠怒道:“杨夫人,杨兄平日里待你不薄,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很清楚……”
结果,没等他说完,兰翠花却恼了。
“妾身当然清楚,在外人面前装得跟谦谦君子似的,暗地里还不是一样偷偷摸摸与那贱女人偷腥?
给了工钱也就罢了,还免去了田租,当人都是瞎子看不出来?
妾身并非妒妇,如果那女人未嫁,妾身一定会主动让相公纳妾。
可她明明已经嫁了人,偏还与我家相公做些苟且之事,这传扬出去杨家还有何颜面?
妾身规劝过相公多次,可他不仅不听,反倒还……还冲着妾身动手……”
说到这里,兰翠花戏份十足,掩面痛哭起来。
如此作态,真心就很恶毒了。
不仅不替丈夫说好话,反倒还泼了一通脏水,又借故装疯卖傻,显然就是不想与顾鸣过多交流,以免言多必失。
只不过,顾鸣也根本不再需要从这女人嘴里套出什么话来,该知道的他早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本公子也就没什么好问的了,杜兄,咱们走吧。”
“啊?这……这就走了?”
杜容辉有些惊讶地看着顾鸣,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嗯,走吧!”
顾鸣起身向着外面走。
杜容辉无奈,也只能跟着离开。
走到无人之处,顾鸣方才冲着杜容辉道:“这案子我已经心里有数,这样吧,我给你写封状纸,你拿着状纸去京城告御状。”
“什么?告御状?”
杜容辉以为自己听错了。
告御状,在民间倒是被人传的津津乐道。
特别是戏文里,这类的戏多的是,让百姓看的热血沸腾。
简单来说,这也是一种YY的方式。
但现实中,从古至今告御状的事例不是没有,但根本不是民间传说的那么多,那么顺。
正所谓国有国法,告御状属于典型的越级上诉,而且通常都属于民告官。
于律法来说,告御状有法可依。
但,其门槛却相当高,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在京城告御状一般有三种方式:
一:刑部设有一面专门用以告御状的鼓,名曰:登闻鼓。
百姓如有冤屈,可上前击此鼓,意为告御状。
不过,想敲此鼓千难万难。
毕竟告御状非同儿戏,为了防止人乱敲登闻鼓,此鼓全天候都有人守候。
想敲此鼓没问题,无论男女,先拖到刑堂脱光衣服滚上一遍钉板,挨上几十大板,如果侥幸活下来方才有机会递上状纸。
二:拦路告御状。
这一点更加危险……一来皇上很少出宫,搞不好守大半年都不得见。
就算运气好遇上皇上出宫了,阵仗何等之大?
一旦冲上前去,估计离着老远就被侍卫乱刀砍死,更别说什么递状纸了。
总之,拦路告御者,几乎没有成功的。
三:去皇宫门外跪着告状。
这一点其实与敲登闻鼓是差不多的,而且危险系数更高一些。
因为宫门外的守卫很可能直接将告状之人当成刺客乱刀砍死……
就算有守卫肯通报,同样还是要拉到刑部,无论男女,先脱光衣服滚上一遍钉板,再挨上几十大板……
民间百姓对此或许有些不太了解,都是人云亦云,但杜容辉乃是饱读诗书的秀才,对于这中间的道道自然是知之甚详。
他很清楚,自古告御状者,成功的机率小之又小。
就算最终侥幸打赢了官司,告状者大多也不会有好下场,一般的流程就是发配甚至充军。
因此,听到顾鸣一说告御状才会显得分外震惊,且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没错,因为这案子府衙已经落案,杨举人与白灵二人被判了个秋后处决,想要翻案唯有告御状一路可走。”
“可是顾……顾大人,告御状哪有如此容易?就算杜某肯豁出这条命不要,怕也不太可能告准。
而且距离杨兄被处决的日子仅有二十余日,就算是去告御状,时间也来不及了……”
毕竟,告御状也是要走个流程的,恐怕还没等皇上看到状纸,杨重山二人已经人头落地,告状还有什么意义?
顾鸣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
“杜兄放心,既然我让你去告御状,断不能让你白跑一趟,也不可能让你受苦。
你只要拿着我亲笔书写的状纸去京城,那就没人敢为难你。而且,他们也会以最快的速度将状纸递呈皇上……”
听到此话,杜容辉愣了一会,终于灵光一闪:姓顾、儒衫、如此自信的语气,莫非……
“敢问……敢问尊上可是……可是……亚圣顾大学士?”
虽说顾鸣已经没有担任内阁大学士一职,但依然有不少人,特别是读书人还是习惯称之为亚圣大学士。
因为对他们来说,大学士一称更能代表顾鸣在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意为学识渊博的意思。
见到杜容辉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顾鸣也懒的隐瞒,微笑着点了点头。
难怪,当初一见面便感觉气势非凡……杜容辉脸色一凝,赶紧退后两步,长长揖了一礼:“在下拜见亚圣大学士,之前如有失礼之处还望大学士勿怪!”
“行了,你也不必多礼,说起来你也算忠肝义胆,别人避之不及之事,你却依然念着同窗之情、故友之谊……
因此,我便成全了你的心愿。
届时,你拿着状纸前去京城,报出我的名号,那些守卫便不敢为难于你。”
“多谢顾大学士,多谢顾大学士!”
杜容辉喜极而泣,再次揖礼相谢。
……
数日后。
杜容辉手捏状纸来到了皇宫正门外。
“皇宫禁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宫门外的守卫眼见杜容辉越走越近,当即开始喝令。
“皇上,冤枉啊!”
杜容辉从来没告过状,也只能参照戏文里的方式大声喊了个冤,随之面向宫门跪了下来。
“大胆刁民,竟敢惊扰圣安!”
几个守卫纷纷执刀冲了过来……
虽说在宫门外叫嚷声音不太可能传到内宫,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各位官爷,这是戍国公亲笔写的状纸,这是戍国公亲笔写的状纸……”
其实,杜容辉心里还是有些惊怕的,毕竟他只是个秀才,这还是第一次到京城来,而对这些杀气腾腾的宫廷守卫,岂能不惊不怕?
因此,也只能高举状纸大声叫喊。
这可是他的保命符。
“什么?戍国公写的状纸?”
“休听他胡言乱语,斩了!”
有个领头的怒声喝道。
“头儿,不如先看看状纸?万一……是真的呢?”
有个守卫还算冷静,小声冲着领队说了一句。
“对对对,戍国公的笔迹乃是天下一绝,别人冒充不来,一看便知。”
虽然领队压根儿不信,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拿过杜容辉手中的状纸……
这一看,顿时面色一凛。
顾鸣的亲笔书法虽说外界流传的不多,但在其发售的书中倒是有不少笔迹。
因此,领队一看便知,这的确像是戍国公的亲笔。
重要的是,状纸上还有印章。
这恐怕就没有假了,普天之下,就算真有人敢冒充戍国公,但也不至于跑到皇宫来冒充。
这下领队不敢大意了,赶紧问道:“这状纸哪里来的?”
“回官爷话,这状纸乃是戍国公亲笔书写,亲手交给小人的。”
“亲手交给你?你……你是戍国公府的下人?”
“非也,小人乃是新坪县的一个秀才,因机缘巧合认识了戍国公,在得知小人的故友含冤下狱之后,便写下了此状让小人到京城来告御状。”
“原来是这样……你们几个先带此人去候着,我进宫去禀报。”
“是!”
这恐怕是有史以来告御状者最顺利的一次。
不仅没有挨打,反倒还被带到屋子里坐了下来,还泡了茶……
毕竟,戍国公肯为此人亲笔写状纸,想来也是有点关系的,他们怎敢怠慢?
领队拿着状纸飞快地来到内宫,经禀报之后交给宫女,宫女又传给了御前太监李辰。
李辰一眼就认出这张状纸的确为顾鸣亲笔书写,赶紧拿去呈给了皇上。
“皇上,戍国公替人写了张状纸,说是要告御状……”
“啊?顾爱卿他……他怎的不亲自来?”
永平帝一头雾水,并接过状纸。
刚晃了一眼,便道:“没错,这的确是顾爱卿的笔迹……”
永平帝一边说,一边看。
这张状纸顾鸣写的比较详细,将案情始末,以及他自己的推断,以及他所到的兰翠花与娄阿术之间的秘谈内容也写了出来。
看完之后,永平帝当即喝道:“简直是无法无法,传朕旨意,速命刑部尚书入宫觐见!”
“遵旨!”
之后,永平帝下诏命刑部、大理寺、御史台重审杨重山、白灵一案。
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乃是朝廷三法司,遇上重案、要案时,有时需要三法司一起会审,俗称三司会审,也或三堂会审。
三司会审可在京城,也可去案发当地。
通常为了取证方便,大多还是会选择前往案发当地会审。
这次会审,便选在了案地当地府衙。
接到朝廷传来的公文之后,负责审案的知府以及另外几个涉事官员当场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着实太诡异了。
之前,他们倒是听到了一些消息,得知杜容辉曾带人去过杨府。只是,没有引起这伙人足够的重视。
毕竟这案子已经尘埃落地,再有十几日便要行刑。
结果,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居然就有人告了御状,而且还告准了?
一众人彻底乱了阵脚……
毕竟他们心里有数,杨重山与白灵的确是屈打成招的,凶手另有其人。
以前他们可以一手遮天,颠倒黑白,可现在三司会审,那就容不得他们动手脚了。
经过一番紧急密议,有狗头军师献计道:“事已至此,只能来个死无对证!把那姓娄的,还有那女人给……”
说者恶狠狠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此话正合了一众人的心意。
虽说这样做相当冒险,但终究还是有一丝转机,到时候完全可以将所有过错推到死人身上,反正也是死无对证。
于是乎,趁着月黑风高之夜,几个黑衣人开始秘密行动……
但没想到的是,他们却晚了一步。
娄阿术、兰翠花神秘失踪,包括他俩的几个心腹也一起失踪了。
……
“钦差大臣来了,钦差大臣来了!”
那天上午,一则消息如插了翅膀一般在城里传开,引得不少人涌向府衙,想去看个热闹。
毕竟三司会审对于绝大多数百姓来说,那都是戏文里才能见到的大场面。
当然,就算去了他们也看不到,大不了就是站在衙门外面讲个热闹。
“带犯人杨重山、犯妇朱白氏。”
随着一声大喝,被折磨的几乎不成人样的杨重山与白灵被人架着上了公堂。
杜容辉作为告状者与证人也在公堂之上,一见杨重山奄奄一息的模样不由当场落泪。
白灵更是可怜。
本来一个水灵灵的女人,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却让人有一种见鬼的感觉。
头发被生生扯掉大半,头上结满了血疤。
整个人堪称皮包骨头,浑身上下都是伤,而且还散发着一阵阵恶臭……
当初花容月貌,惹人暇思。如今这模样,恐怕连路边的乞丐都会嫌弃。
“阿灵,阿灵……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眼见白灵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杨重山不由痛哭失声。
白灵却一脸呆痴看着杨重山,似乎不认识了一般……
公堂上,负责会审的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个官员见到杨重山与白灵的模样,也不由得相视叹了口气。
他们审的犯了可多了去,一见二人的模样就知道他们曾经遭受了什么样的酷刑。
至于本地的几个官员,此时一个个面如死灰,战战惊惊坐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直到现在,娄阿术与兰翠花的去向,甚至是死活在他们的心中依然还是一个迷。
不过他们还是心存了一线希望,想着那对狗男女多半是听闻了什么风声,所以提前逃跑了。
这样也好,找不到人,那么他们就可以随意编排,将一切过错推到那对狗男女身上。
“啪~”
不久后,坐在正中间的主审官一拍惊堂木,宣告此次会审正式开始。
“杨重山,根据县、府两级审案的结果,皆认定你与犯妇朱白氏暗通款曲,为了长久在一起,便合谋害死了朱白氏的丈夫朱大壮。
此案人证、物证俱全,你二人也伏罪画押,故而府衙判你二人秋后处决,对此,你可有异议?”
“大人,小民冤枉!”
杨重山声泪俱下,大声喊冤。
“大人,小民自幼读圣贤书,三十岁考中举人,深知朝廷之律法,又怎会做出有违天和之事?
在县衙时,小民本欲辩护,结果王县令不分青红皂白,不顾小民功名在身,竟然私自用刑,想要曲打成招……”
一听杨重山提及此事,县令王坝旦心里一急,竟然不顾一切嚷嚷起来:“胡说八道,大人明鉴,下官当时……”
“啪!”
主审官重重一拍惊堂木,冲着王坝旦怒声道:“王大人,今日你只是旁听,再敢擅自开口干扰本官断案,休怪本官翻脸!”
“是,下官知错,下官知错。”
王坝旦吓得一头冷汗,赶紧拱手认错。
“杨重山,你继续讲。”
“是!各位大人,根据本朝律令,就算小民当时是个秀才,县令大人也不得擅自用刑,更不要说小民当时还是堂堂举子。
当时,小民不服,结果王县令却说什么已向朝廷禀报,要废了小民的功名。
此举明显是置朝廷律法于不顾,再说了,就算有证据证明小民是凶手,那也得等到功名被废才能用刑。
结果王大人却不管不顾,当天便对小民用了刑……”
听到这里,主审官冷眼瞟向王坝旦问:“王大人,可有此事?”
王坝旦赶紧站起身来,一边抹冷汗,一边吱吱唔唔道:“这个……这……当时,下官考虑到案情重大,不得已才采取了非常措施……”
“你好大的胆!”坐在边一边的大理寺官员忍不住怒喝:“你一个小小县令,竟敢擅作主张对举人用刑,这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天下学子寒心?其心可诛!”
“吴大人,此人乃是捐官。”
御史台的官员淡淡说了一句。
“呵呵,果然……”主审官冲着王坝旦冷冷地笑了笑,随之一拍惊堂木:“来人,扒了王坝旦的官袍,跪下受审!”
今日负责会审的三个官员皆是读书人,皆是从秀才、举人、进士一路升迁上去的。
因此,在他们的心中是极其瞧不起捐官的。
故而主审官一听王坝旦如此胡作非为,自然是震怒不已,当场革了这家伙的官。
毕竟他乃是钦差大臣,代天子出巡,别说罢掉一个小小知县,就算是当堂罢了知府的官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大人,大人,下官冤枉,下官冤枉……”
这次,终于轮到王坝旦喊冤了。
但是他冤不冤,自己心里最清楚,无非就是作垂死挣扎罢了。
“跪下!”
两个身着侍卫服的人上前按住王坝旦,先扒下其官袍,再将其一脚踢得跪到堂上。
眼见王坝旦被当堂罢官,知府等人更是吓得腿脚酸软,一颗心直往下沉……
“王坝旦,本朝律令,刑不上举人,你一个小小知县竟然置律法于不顾,如此着急地想要上刑,是否受人指使?”
“大人,下……小人绝非受人指使,只是……只是立功心切,想……想早些结案……”
“呵呵,好一个立功心切。行了,先拖到一边,一会再审。
杨重山,本官许你自辩,你且说说,冤在何处?”
杨重山咬了咬牙,下意识瞟了一眼杜容辉,眼见对方微不经意递了个眼神,于是一横心,毫无保留地开始讲起了缘由。
“大人,小民的确没有杀害朱大壮,但有怀疑的人选,只是苦无证据。
这一切,要从小民成亲之前说起……”
公堂上,杨重山忍辱负重,将自己身体的毛病、偏方、以及与兰翠花成亲的事,以及兰翠花与娄阿术的事捡重要的讲了一遍。
随之又讲起了白灵。
“大人,小民与白灵的确有染,但并非案宗上所说的那般不堪,我俩之间更多的是一种相逢恨晚的情份……”
杨重山将如何认识白灵,以及之后二人的交往详细讲了一遍。
在他讲述之时,白灵似有触动,忍不住瞟了过来,之后,情绪有了波动,竟然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见状,主审官不由瞟了过去,问道:“朱白氏,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白灵当即磕头:“大人,民女是冤枉的,是他们逼民女画的押……民女不从,他们就用刑,甚至还……还……呜呜呜……”
说到这里,白灵忍不住痛哭失声。
平复了一会心情,她方才说出了一桩令人发指的事:在牢中,竟然有几个狱卒将她给……
她在迷糊中隐隐听到了一些内幕,这几个狱卒之所以如此大胆,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行径,竟然是王坝旦指使的。
其目的是想让白灵身心受创,心理崩溃……
果然,他的目的达到了,遭受到非人折磨的白灵果然崩溃了,让她认罪就认罪,让她画押就画押。
实际上,那时候她已经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状态。
“大人冤枉啊,这贱人血口喷人,小人没有……”
王坝旦吓得魂飞魄散,不顾一切大声喊冤。
“大胆,竟敢咆哮公堂,来人,掌嘴三十!”
“是,大人!”
行刑的侍卫乃是从京城来的,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再加上刚才听到白灵的遭遇,心头更怒,下手那叫一个狠。
掌嘴之刑一般不用手,用的是公堂上的竹片。
而且这竹片是浸过油的,相当结实,扇起来那叫一个清脆。
“啪、啪、啪……”
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血沫开始四下里飞溅,不时还带上一颗牙齿。
还不到二十下,王坝旦已然晕了过去,脸上血肉模糊一片。
但,侍卫依然揪着这家伙的衣领打完三十下方才松手。
一松手,王坝旦便如死狗般瘫到地上一动不动……血不停地浸出来。
“可别让他死了,拉下去治一治,然后关到大牢等候发落。”
“是!”
“去,将那几个狱卒找出来,一个都不许漏过。”
“是,大人!”
经过一番搜寻,以及牢头的招供,最终找到了那四个狱卒。
四人一上堂便吓得尿了裤子……
没等用刑便一个个供认不讳,承认是受王坝旦指使。
“大人,小人冤枉啊,要不是县令大人下了命令,小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也不敢做出那般禽兽不如的行径啊……”
“大人,小人是被逼的……”
四个家伙一个个磕头求饶。
可惜,凭他们再求饶也没用。
既然做出了那般禽兽不如的行径,那就该当受到应有的惩罚。
主审官一声令下,四个狱卒当堂便被拉下去入了大牢,瞬间便从看管者变成了阶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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