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修士升入空中,十数万柄散发着各色灵光的仙剑,在汾河上空对碰,河面的平静被打破,一浪高过一浪,漫过河岸线,朝南岸的良田淹去。
耿庭芳拔刀出鞘,“杀!”
天泽卫士气高涨,先锋队冲出阵地,取回自己的飞剑,与却非卫近身战斗在了一起。
却非卫长途奔袭,天泽卫以逸待劳,高下立见,第一轮试探攻击结束,却非卫在汾河中留下了无数尸体,退回了南岸。
耿庭芳杵刀而立,目光炯炯地看着南岸,朗声道:“无咎,可敢一战。”
天泽卫高举着剑同吼:“可敢一战,可敢一战,可敢一战!”
却非卫士气低迷,缩在营地里。
他们忽然意识到,今日的却非卫已经不是过去的却非卫了。
十八年前,他们能与竹山第一卫——天音卫正面对敌,最后一战,更是全歼天音卫主力,蹉跎十八年,时至今日,他们竟差一点连天泽卫的第一波攻击都没挡住。
耿庭芳却并不准备放过他们,“鞠老三,看在你是我师弟的份上,你站到阵前鞠躬道歉,并发誓不再做任何对无音不利的事情,我便放你的却非卫一马,如何?”
却非卫主将高举长剑,“却非不可辱,诸位可愿随我死战到底?”
旁人不知道,他们的心里却清楚得很,去非君并未来此,他们无帅。
这可能是他们今生的最后一战,这可能是他们输得最惨烈的一战,但就算是输,也要输得壮烈。
却非卫长啸回应:“死战到底,死战到底,死战到底!”
耿庭芳足尖踢刀,当一声,长刀划出一道弧度,直指天空,“杀!”
他率先冲了出去,长刀横劈,刀气席卷向河面,河中顿时炸起滔天巨浪。
九重巨浪,一重叠一重,滚向了南岸。
泛白的浪花冲击在人身上,如一丈厚的钢板狠狠地拍击着人的身体。
却非卫被打散开来,天泽卫强势插.入其中,让却非卫首尾、左右皆不能兼顾。
天泽卫优势虽大,却非卫却抱了必死的决心,个个用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打法,双方的伤亡渐渐增大。
“住手,都给我住手。”孙密带着一群人从天而降,他主动接过了耿庭芳的招,“大师兄,水淹了南了,连下游都遭了灾,快住手吧。”
耿庭芳横眉立目,“又是你!”
孙密极为无奈地叹气,“是我。”
薛晋怕这二人打起来,赶紧拉住耿庭芳的胳膊,“大师兄,你大人大量,就别跟我们这几个小的置气了。你看啊,南岸的田多好啊,拿来种粮食、蔬菜、水果,它不好吃吗?干嘛要淹掉它……”
耿庭芳哼了声,甩开薛晋的手。
薛晋嘿嘿嘿地笑得没心没肺,“这就对了嘛,师兄弟间有什么矛盾不能坐下来聊,聊开了就好了嘛。”
耿庭芳看了薛晋一眼,又看了孙密一眼,剩下的家主他连看都懒得看,直接转身飞回了北岸。
薛晋摸摸鼻子,凑到了孙密身边,小声嘀咕,“你是不是得罪大师兄了?我感觉他不是很待见你,连带着连我都不待见了。”
孙密苦笑着摇头,“不过是意见相左罢了,谈不上得罪。”
薛晋翻着白眼看天,“你居然还跟大师兄交流意见,哎,傻孩子,我就没见过你这种上赶着找骂的人。”
孙密示意薛晋待会儿再说,他朝同来的家主们团团抱拳,“这次的事情因我竹山弟子而起,各位肯出力帮忙,我已是感激不尽,必不能再让各位出钱,救灾的一应费用由我承担,还请各位不要有所顾虑,米粮棉被需得准备周全。”
众家主齐齐夸赞孙密宅心仁厚,不愧是静渊君。
孙密听完只是谦虚地笑笑,便领着门人救灾去了。
耿庭芳回到北岸阵营,第一时间便让门人去打探灾情,不多会儿,便有人来报。
耿庭芳十分不满意,“你们怎么打探的消息,怎会如此之快?”
门人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抱拳行礼,“打探消息的同僚还在路上,只是南岸那边……梅州孙氏的人已经开始赈灾了,还……还……。”
耿庭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吞吞吐吐的,可还有一点我河津男儿的气概!”
门人低下了头,“梅州孙氏挂了我耿氏的族徽,打的是联合赈灾的旗号。”
耿庭芳又一巴掌拍向了桌子,桌子在轰响中碎成了几块,“我需要他假好心!这样用欺骗手段得来的好名声,不要也罢。你去告诉他们,我耿氏的族徽不是他们能够滥用的。”
门人低着头退了出去。
耿庭芳大马金刀地坐了一会儿,才叫来家臣安排赈灾事宜和灾后抚恤。
该他担的责任,他不会推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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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疾飞进窗口,三只鸟足在木桌上踩得咔咔作响。
宋潜垂首取下竹筒,顺口解释:“大兄来信。”
涂山铃歪在桌边,拿着毛笔在纸上画圈圈,除了她自己,谁也看不懂她的圈圈代表的是什么东西。
宋潜读完信,顺手在烛火上点了,“大师兄和鞠昇开战了。”
涂山铃立刻坐正,神情极严肃地看着宋潜,一叠连声地问:“谁赢了?伤亡如何?造成了多大损失?”
宋潜清理干净桌上的灰烬,“志洁略占上风,伤亡不知,汾河南岸被淹,大兄正赶往河津。”
宋渊等世禄之家的家主皆留在梅州讨论今年举办畋猎的细则,薛晋却忽然来访,之后孙密便随之离开了。
他们那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半个时辰前,他才得到消息,知道出了这等大事。
他动身去赈灾前,不忘给宋潜青鸟传讯。
宋渊很清楚,竹山那几尊大神闹起来,他这个家主是不够看的,还是得阿潜出面。
涂山铃丢开笔,“鞠昇疯了不成,千里奔袭,连休整都不休整,直接开战,他是带着却非卫去送死的吗?”
宋潜:“鞠昇并未露面。”
“哈!”涂山铃惊呆了,“两军对垒,他丢一把剑出来,却不给这把剑配掌剑的人,我真是看不懂他了。”
宋潜也看不懂。
夏江跑了进来,看到二人面色凝重,知道来得有些不是时候,但有的话该说的,他还是要说的,“有一家的男主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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