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洒落,出走的两人,狼狈不堪;越剑人的出走,并未掀起多大波澜,或者说,波澜未至。
镜花水月台——
楚狂歌就那般笔直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场景,似是出神,又似是在思量着什么。
“你的动作,太过激进了。”身后,狂刀悠悠说道,并非是指责什么,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楚狂歌摇了摇头:“事急,不得不走此极端,毕竟你也能感觉到,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假若你想错了呢?”
“那便错了吧。”楚狂歌笑的有些无奈,就算是素还真、寂寞侯这样的角色,也难免有计谋落空之时,更何况是他。更何况,他和狂刀,对于这个世界不过是一个过客,纵然出了偏差,造成的影响也无伤大雅。
“你倒是洒脱。”
“楚狂歌便当此是夸奖吧。”
镜花水月台,两人一前一后,望着水中出神,四周,静的如同一幅画。
而在腾龙殿中,与邪之主达成约定的照世明灯回归,得知楚狂歌之事,纵是一向温和宽厚的慈郎,也不免怒火升腾。
“越剑人于腾龙殿之战、救援一页书中,皆出力颇多,怎可因为有嫌疑便以武力相向!”
照世明灯看着面色苍白的悦兰芳,眉头紧皱,手中提着的明灯,辉芒不定,显示着其主不定的心绪。
“慈郎稍安勿躁。”悦兰芳轻咳了两声,道:“无论如何,越剑人的变化你看在眼中,欲暗杀我也是众人可见的无可辩驳的事实,无论是否冤枉了他,悦兰芳皆不后悔,因为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容不得任何变数!”
说这句话的时候,悦兰芳的语气显得无比坚决,眼神,亦是无比的冷漠。
“相信数次征战,你已有所预料,魔剑道、犴妖族乃至妖刀界之后,尚有一人统辖全局,这人,才是我们必除的目标,此人死,余下三方必然自相残杀,难以成事。”
悦兰芳说道,看着自己身前的照世明灯:“你可知,那于幕后统辖三方势力之人,究竟是谁?”
“嗯?”照世明灯并未给出回应,只是看着悦兰芳。
“吾的胞弟,经天子。”悦兰芳满嘴苦涩的说出这个名字,黯淡的眼神一闪而逝,他掩饰的很好,“所以,吾有不得不拼命的理由,不仅仅是立场对立,更是为了清理门户。”
“经天子。”慈郎紧皱的眉未松开,反而皱的更紧了。
“你似乎并未感觉到有什么意外?”
“我已从它处渠道得知。”慈郎轻叹了一声,“直到此刻,你仍未说明,你在封灵岛射出银箭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封灵岛?”
旧地重提,纵是悦兰芳全力压制自身情绪,但颤抖的身体,显而易见其人的激动情绪,“封灵岛,吾按照驯刀者所言,将银箭放到石像出,石像随之解封,化为一个名唤箭翊的弓者,成功射出了银箭。”
“然后呢?”照世明灯紧跟着问道。
“然后。”悦兰芳一笑,笑中透着惨然和愤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银箭射出后,经天子已率领大军围困而来,吾与箭翎在激战中分散,一路奔逃,更见到有……罢了,直至西华幽林被你们所救。”
悦兰芳一手敲在床沿,说到此时,眼中已然满是杀意,“经天子,悦兰芳誓要清理门户!唔……噗!”
“嗯?按下心神。”华灯再现,照世明灯急运真元,透过明灯化作缕缕气机,渗入悦兰芳身躯,为后者疗复身体。
“多……谢……”随着真元渗入,悦兰芳的伤势重新被按下。
“你的伤势未痊愈,不宜太过激动。”照世明灯道,“既有目标,你可有什么计划?”
“计划当然有。”悦兰芳道,“可曾听过荆轲刺秦?”
“荆轲刺秦?!”
照世明灯愣住了,史书有载:战国之时,燕太子遣刺客荆轲,奉燕督亢之地图、樊於期之首及,接近秦王,意图刺秦,史称‘荆轲刺秦’。
“不错!”悦兰芳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厉色,“吾已逼走越剑人,你只需要在在稍后,将吾赶出,与吾争吵,吾作出愤而出走之态,必被经天子之人擒捉。”
悦兰芳的视线,缓缓移向天花板:“经天子的心性,我最清楚,他必然会百般折辱我,却不会杀我,他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登上巅峰,而这也是我的机会!”
随后,悦兰芳再度低下头,与慈郎对视,照世明灯甚至能看到其中的血丝,这是情绪逼到极端的表现:“你们于外牵扯经天子麾下三方势力,安排一人接应我,趁其空虚,吾亲取经天子首及,群蛇无首,必然退败,届时,无论是隔岸观火,或者趁胜追击,皆可收获奇效,这就是——荆轲刺秦!”
最后的四字,悦兰芳每个字,都是咬着牙说出,全然看不出之前的汗青编之主,那番高雅斯文之态。
“悦兰芳,你……”
纸上谈兵,确实简单,但悦兰芳所言的‘荆轲刺秦’之策,无疑也是相当的极端,甚至,若有行差踏错,便是满盘皆输的下场,此计,看似收益极高,但是风险,却是更难掌控。
“你此计,变数太多。”照世明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更何况经天子游走各方,小心谨慎,实力也是当世一流,你纵然有人接应,但以重伤之躯,以二对一,也仍未必能一战而下,若被对方反应过来……”
“慈郎,你太过温和了。”没等照世明灯说完,悦兰芳已然打断道:“险计,方有奇效,你应知,若陷入缠战,受苦的便是普通百姓,烽火连天尸骨遍野,无论是你,或是悦兰芳,皆不愿看到这个局面,所以这是见效最快的办法。”
“但……”
“世上没一条但书,可以列在苍生性命之前!”悦兰芳道:“我的心意已决,无论是配合,还是怎样,只看你照世明灯,是否有此一搏的魄力了!”
慈郎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悦兰芳,本为兄弟,本为骨肉,如今却是生死相搏,是利欲熏心,或是天意捉弄,照世明灯不明,看着眼前五官全然扭曲的汗青编之主,只能幽幽一叹。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