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爷生气归生气,但还是很欣慰地看着他拿出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分派给摘星楼里的人,这孩子懂得分享了。
老公爷临走之前,瞧了一眼被绑在树上的黑影,黑影已经呼呼大睡了,浑然不知道底下发生什么事。
老公爷指定落蛮送他出府去。
一路出去,老公爷道:“正月十三是他娘的死忌,就劳烦世子妃多开解,这孩子虽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心思敏感得很,往年我是不叫他去拜祭的,但今年若他想去的话,就请世子妃陪同前去。”
落蛮道:“我与他母亲素不相识,我跟着去不合适啊。”
心下却奇怪,为何往年不叫他去拜祭啊?儿子拜祭母亲,是人之常情,这北唐不是奉行孝道吗?
仿佛是看出了落蛮的疑惑,老公爷道:“国师说了,这孩子的命阴气重,去不得阴地,若认了母亲,有母亲陪着,那就不一样了,但一切看世子妃的意愿吧,老夫不强求,只是这孩子从小到大的心愿,就是到母亲的坟前磕个头。”
落蛮呵呵了两声,一句话,拐了十八个弯,这些人都很喜欢道德绑架!
“对他好点,老夫身后,所有的家产都是给他的。”老公爷是个人精,知道落蛮如今一心钻进钱眼里头,上马车之前,对落蛮说了这么一句话。
看着远去的马车,落蛮唇上挂着淡凉的笑意,眉角弯弯,这句话吸引吗?不吸引,她只听出了老公爷话里的悲凉。
他想给十八妹一切最好的,但是有些事情,他无能为力,例如母爱,所以他只能求落蛮。
求一个字,他说不出来,所以才会以她的软肋相诱。
回到摘星楼,十八妹一股脑地把收到的压岁钱给了落蛮,一张脸神气活现的等待夸奖。
落蛮数了一下,好几个钱袋的金瓜子,还有几张银票,全部加起来,差不多上千两银子,好大一笔进账。
“开心吗?”十八妹仰起头问道。
落蛮笑着道:“开心,这银子我给你存下来,不会用你的。”
“用,尽管用。”十八妹大方地道。
落蛮想了想,“等需要用银子的时候,借用一下,但我会还给你的。”
十八妹在斗篷的兜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张图纸,递给落蛮,“娘,看看!”
落蛮摊开图纸,是一所宅子的建筑图,图纸画得很精美,雕梁华阁,亭台流水,前后院很大。
“怎么会有一张图纸?”落蛮问道。
“喜欢吗?”十八妹问道。
落蛮瞧了瞧,“喜欢当然喜欢啊,这么大,咱的人就不用分开住了。”
十八妹笑着露出两颗虎牙,“等我祖父死了,我送给你。”
落蛮呃了一声,“你祖父没这么快死,别胡说。”
十八妹静静地看着她,眼底闪着渴求,“那你能陪我去拜祭我母亲吗?我问过祖父,祖父说若是你能陪我去,他今年就准许我去的。”
落蛮应下,“我陪你去,但你必须认真念书!”
十八妹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很圆很圆,慢慢地把头靠在了落蛮的肩膀上,吸吸鼻子,“风这么大,都吹迷眼睛了。”
他又低低地说了一声,“我会认真念书的。”
落蛮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来抱着他的肩膀,夭寿了,她现在真是母爱泛滥了。
本以为那位魏智辛姑爷有什么了不得的手段,殊不知,却是等宇文啸回来,请了他一道去书房见肃亲王,严厉地指责了落蛮的荒唐横蛮,要肃亲王和宇文啸好好管管她,再陈述其中利害关系,让宇文啸马上把褚小五送回褚家去。
肃亲王本来也不大喜欢这个女婿,听了他一番严词指责,脸色沉了下来,“人都在王府住这么久了,褚家都没说什么,你何必管?”
魏智辛蹙眉,“岳父,褚家大度大量,不代表我们可以横蛮无道,还是赶紧地送回去吧。”
他再看着宇文啸,用教训的口吻道:“大舅哥你也是的,所谓妻不贤则家不宁,那苏洛蛮闹得王府天翻地覆,你却放任由之,再不加以管教的话,来日必成祸患。”
“成什么祸患?”宇文啸眸子锁紧他,眼底平静无波。
魏智辛气道:“成什么祸患?如今就已经成祸患了,你可知道褚家对她十分的不满?”
“褚家对她不满与她有何关系?我对她满意得很,”他看着肃亲王,“父王,你呢?”
肃亲王移了眸子,淡淡地道:“没什么大的意见。”但说满意,还是不大满意的。
宇文啸看着魏智辛,“听到了吗?我和父王对她都满意得不得了,褚家不满的话叫他们忍着,不是他们家的人,还轮到他们不满了?我对褚家也很不满,你去叫他们收敛一些。”
魏智辛听这话,气得脸色铁青,“你这话说得何其荒唐?你们是要跟褚家作对吗?”
肃亲王一听这话就冒火,厉声道:“你一直在外当官,不知道京中的事,本王和褚家是作对了,你如果怕瓜田李下,马上收拾东西离开,到褚家那边去喊岳父。”
魏智辛倒吸一口凉气,怔怔地看着肃亲王,又看了看宇文啸,从嗓子里挤出一句沙哑的话来,“你们……是疯了吗?”
肃亲王站起来冷冷地道:“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找苏洛蛮,让她放褚小五走,若没本事,就闭嘴!”
魏智辛咬了咬牙,他怎么没本事?对付一个女人的本事他也没有的话,还当什么刑部侍郎?
“大舅哥,你也是这么认为?”他当下转头去看着宇文啸。
宇文啸一甩衣袖,转身而去,“你若有本事,我自然不反对。”
“这可是你说的!”魏智辛追着道。
宇文啸头也不回地走掉,往摘星楼而去。
出去大半天,归心似箭,却被他生生拦了一下,心里别提多窝火。
回到摘星楼,黑影腆着笑脸求饶,宇文啸才命人放下他。
摘星楼里已经吃过晚饭了,锅里头给他留了饭菜,宇文啸见落蛮没在,估摸着在二楼,便喊了秋蝉,帮他端上二楼去。
落蛮在二楼算着账,过了正月,要还一部分钱,还要预留一部分出来做生意,开销也得留下部分来。
宇文啸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先亲了她一下,再看账本上的数额,“犯愁呢?”
“还好吧,好歹手里有银子了,就看正月过后,还多少,留多少。”落蛮悄然伸出双手环抱他的腰,黏在他的怀中,“你怎么去那么久?事办好了吗?”
“办妥了,我跟着大理寺的人去张贴榜告,明天之后,整个京城都知道太子是被冤枉的。”宇文啸把她拢入披风里,冰凉的唇印下她的眼睛,“今天府中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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