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亥猜得没错,仇牧起并非对楚殊名的异常表现毫无察觉。
“楚殊名和楚匡义之间的关系不见得有多好,我想,还是再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好好想想,左右距离京城,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虎子也没多劝仇牧起。
他一向就是这样,表面上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他真正看重的人,却总是能在他这里获得更多的宽容。
希望楚殊名能够配得起这份宽容。
“小安怎么样了?”在仇牧起心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沈宜安。
“一切都还好,燕世子和小姐都在丰州等着大王您呢。”
仇牧起点了点头。
他们已经距离楚国越来越近了。
明天,他们就能到百叶城,过了百叶城,就是楚国境内了。
仇牧起打了胜仗,月氏败逃往北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秦岐听闻此消息,只是笑了一声,问旁边的太监道:“秦之亥回来了吗?”
“胡王殿下已经往回赶了,并没有和仇牧起同行。”
秦岐笑了一声,“秦之亥果然就是秦之亥,他自幼就不知道怎么对人用感情,朕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这一点,但是最喜欢的,也是他这一点,有的时候,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功,最起码,能保住命。”
旁边的太监躬身,不知道自己此刻该说什么才好。
好在秦岐也并未等着他的回应,只是自顾自说道:“可惜了啊,仇牧起也算是个不错的苗子,但是我秦国铁骑之下,所有妄图反抗的人,都会成为历史车轮下的螳螂,强壮或虚弱,并没有什么区别。”
楚国京城。
楚匡义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喜公公就在一旁守着,楚匡义却只闭着眼睛不说话,喜公公还以为他睡着了。
忽然,烛灯里爆开了一朵烛花,“噼啪”一声响,在这安静的殿中格外清亮,吓了喜公公一大跳。
楚匡义缓缓睁开眼睛。
“就按之前的计划去做吧,”楚匡义垂了眸子,低声道,“万万不能走漏了风声。”
喜公公赶紧应下。
自从晴贵妃死了以后,楚匡义就不怎么笑了,喜公公也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老人了,但是有时候对上他的目光,还是会觉得害怕。
“念晴呢,抱来给朕瞧瞧。”
只有提起念晴帝姬的时候,楚匡义的脸上,才会有几分为人该有的样子。
喜公公匆匆退下。
远在百叶城边上的楚殊名,还不知道楚匡义的伟大计划。
他一直都在思考到底要如何抉择,可是现在都快要走到楚国境内了,他却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他有时候恨自己不能再有能力一些,有时候又恨自己不够有能力。
但是,让他疑惑的是,不光是他犹豫不决,楚匡义竟然也没有给他传来新的指令。
他原本还以为,楚匡义会想办法让他在关外杀了仇牧起的,以免多生事端。
众人抵达百叶城,而此时,楚沉瑜距离他们只有一城之遥。
如今天气该是一日比一日暖起来,但楚沉瑜一直在往北走,反而是一日觉得比一日冷。
她原本就感染了风寒,前些日子忙着赶路一直就不见好,到了百乐城,忽然就病倒了。
她仍旧想要快些赶路,江城道痛定思痛,到底是将她关在了屋子里,给她请了大夫,说是磨刀不误砍柴工,等到病好了,赶路也能更迅速一点。
楚沉瑜并不知道,她趴在门口,一面敲门一面剧烈地咳嗽,整个人烧得人事不省,却还是希望江城道带着她赶紧赶路的时候,江城道就站在门口,一脸的纠结与痛苦。
他至今都没有忘记他出发的时候,乌和宛玉交待给他的事情。
若他完成不了,等回了京城,还不知道等待他的到底会是什么。
但他也是真的不忍心了。
这一路朝夕相处,他原本以为楚沉瑜是个娇生惯养,脾气很坏的公主,但是慢慢却发现,她心底柔软,而且对这个世界,总怀揣着最美好的幻想。
她好像永远都觉得,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坏人。
也许有人会做一些坏事,但是每个人都有纯良的本性。
就算是楚匡义曾经对她恶言相向,将她禁足,逼迫她不得不从京城逃离,但是这一路上,她却和江城道说了不少小的时候的趣事,在她的描述里,楚匡义是个十足十的慈父。
江城道有时候想,好像和楚沉瑜在一起,这个世界就真的永远都是美好的。
他不愿意毁了楚沉瑜的美好,也不愿意毁了他自己的美好。
仇牧起则和楚匡义在百叶城休息下来。
这是秦国距离楚国最近的一个城市,在这里,很多东西都和楚国十分像,百姓的口音也都沾染着秦国的味道。
仇牧起这一路风尘仆仆,都没给沈宜安带什么礼物。
小的时候,父亲每次打了胜仗回来,都会给他和小安带礼物,那时候,他们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数着日子算父亲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父亲已经没了,沈家也没了,但是他还是要守护沈宜安的梦。
长途跋涉以后,军队也都很累了,仇牧起让虎子安排下去,先让大部队回青海,他的身边只留了二十几个人以备不时之需,在百叶城里休息几日,再一起离开。
得知仇牧起将身边的人都遣散的时候,楚殊名又紧张了一番,但是他还是没有接到楚匡义的任何指令。
这几日他甚至不敢去见仇牧起,只躲在屋子里大口大口地喝茶,好将自己心底的不安压下去,但那些不安像是遇到油的火,烧得越来越旺盛。
两日后,百叶城里忽然流传开了一种病症。
害了这种病的人呕吐不止,只半天功夫,便形如骷髅。
一日以后,身体强壮的人一阵风就能吹倒,走三步路就要喘上半天,而身体虚弱的人,则早就扛不住了。
百叶城一夜之间死了两千多人,后山上吃死人尸体的狗眼睛通红,白日夜里嚎叫不停。
但是没两天,连狗叫声都不见了。
其实在最开始发现这病症的时候,仇牧起就想离开了。
只是一来,百叶城怕疾病传染开来,所以将城门关上,不许人随意进出。
二来,仇牧起手底下的士兵也都害了病,他总觉得自己身子也不舒服,好在还能撑着。
但是没过两日,楚殊名也倒下了。
紧接着就是虎子和仇牧起。
谁也不知道这病到底是怎么传染的,他们明明日日都没有出门,却还是得上了。
连仇牧起和虎子这种身体强健的人,竟也没能抗住,白日里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去,傍晚好些了,喝了一碗稀粥,到了夜里,却又吐得更厉害了。
虎子几乎是爬到了仇牧起身边,将大夫开的药硬塞给了他喝,又道:“大王……楚殊名那边,也是一样……”
楚殊名的情况看起来甚至比仇牧起还严重几分,这事,大约不是他做的。
那药是城里有名的大夫开的,但是有的人喝着好了点,有的人却越来越严重。
不知道是谁查出了什么,总归第二天,百叶城里忽然流传开一个消息,说是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病,大家其实是中毒了。
而那毒,就下在百叶城的水里。
百叶城的百姓基本上都在几口井里打水喝,是以很快就患了病,而仇牧起他们住在一个大院子里,一开始家中有囤水,并没有喝外头的。
如此想来,好像仇牧起他们开始呕吐,也就是那天水喝完了,虎子从外头打了新的水来以后。
只是不知道,这城里,哪里还有干净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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