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扶桑其实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但是不知道该不该和沈宜安说。
有人说,青海出现了一个和仇牧起一样的战神。
呼图巴尔这个名字他也有所耳闻。
神灵的再现。
复活这种事情,秦扶桑是不信的。
但这个人出现得这样及时,又与仇牧起这样相像,很难让人不怀疑点什么。
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秦扶桑决定还是先不告诉沈宜安了。
人在自己关心和爱的人面前,是很难保持理智的。
一旦沈宜安真的相信了所谓的复活传言,回头又发现那人根本就不是仇牧起,岂不是徒增伤悲?
“据说是有个将领横空出世,我还在查他的底细,但想看起来,对青海没有坏处。”
沈宜安点了点头,“我是希望哥哥的青海可以好好的,但是……我也不希望沉瑜受到伤害,至少……希望秦之亥可以好好地回来吧。”
“这个你放心,秦之亥多年征战,虽然脾气暴躁,但却不是个莽撞的人,”秦扶桑道,“他纵然输了,也会保全自身。”
“更何况,”秦扶桑垂眸,轻轻笑了一声,声音也变得温柔了许多,“他如今有了胡王妃,心头有了惦记,命就不再只属于自己,断断做不出来以身献社稷的事情。”
沈宜安吃完晚饭,就去了胡王府。
如今秦之亥不在咸阳,她还是有点担心楚沉瑜的。
楚沉瑜从前最是个爱热闹的性子,闲是闲不住的。
沈宜安初初来咸阳的时候,差不多每天都要被她拉着出去逛。
但秦之亥走后,她却日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头,如无必要,半步也不走动。
这几日,楚沉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她时常坐在那里出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听到一点声响就下意识地探头去看,可是什么也看不到。
直到那一日,丫鬟小心翼翼地说:“王妃,如果王爷回来,会提前说的吧。”
楚沉瑜这才猛地醒悟过来,原来自己是在等秦之亥。
自从成亲以后,她就没有和秦之亥分离过这么长的时间。
楚沉瑜一瞬间陷入沉默之中。
她忍不住谴责自己对仇牧起的背叛,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朝着秦之亥靠近。
沈宜安来了胡王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楚沉瑜呆愣愣地坐在那里。
沈宜安来告诉楚沉瑜,前方战事虽然胶着,但秦之亥并无危险。
身边副将也是跟随他多年的,定然不会叫他出事。
如此,楚沉瑜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沈宜安又陪着楚沉瑜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方才作辞。
楚沉瑜送她往外走,快要踏出门口的时候,沈宜安握住楚沉瑜的手,轻声开口:“沉瑜,我从未将你当做是我的嫂子,所以,你无需要因为自己的喜欢而产生任何的愧疚,便你是我的嫂子,如今哥哥不在了,你也不必为他守着什么,人这一辈子,到底还是要为自己活着的。”
楚沉瑜骤然鼻子一酸,而后点头。
那一刻,月光倾洒在她二人身上,仿佛这世上温柔,不过如此。
沈宜安原本想着,秦歧怎么也还要伤心一段时间的。
没想到这才两三日过去,宫里就传来消息,说是璇妃身子不适,秦歧前去探望,二人重归旧好,秦歧解了她的禁足,为了让其安心养胎,甚至还晋了她的位分,让她做了贵妃。
自打司如静死了以后,后宫就一直是璇妃和瑜妃平起平坐。
如今璇妃一举成为璇贵妃,有一子秦扶桑为宣王,颇受秦歧喜爱,腹中还怀着一个孩子,俨然是要一家独大。
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来走一走秦扶桑和璇妃的路子。
但是秦扶桑和沈宜安却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璇贵妃忽然胎像不稳,只怕是和顾倾城还有顾筱菀的事情有关。
秦歧去探望了她,以她的本事,定然是又给秦歧吹了什么风。
秦歧对司如静有感情,对璇贵妃,也并非一点感情都没有。
如今巫灵基本不可信,秦扶桑这条命也就没了什么作用,秦歧此刻,只怕已经在思考如何送他上路了。
而且,紧接着徐福就来报,说是顾倾城已经被顾家接回去了。
纵然杜为民一直和顾家的关系不错,可是这样的事情,如果没有秦歧的默许,杜为民和顾家也是不敢这样做的。
不明真相的朝臣和百姓还在羡慕着秦扶桑,他的母妃是贵妃,他又是宣王,朝中唯一一个能和他比肩的秦之亥如今去了青海去,却久久没有捷报传来。
先前秦之亥的地位是要比秦扶桑高,但是经此一役,只怕秦扶桑也会和璇贵妃一样,一家独大。
好多人都觉得,秦扶桑的太子之位已经定了。
甚至于宫里传旨,叫秦扶桑去的时候,大家还都觉得,这是秦歧要宣布太子的人选。
可是秦扶桑却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
沈宜安送秦扶桑出去的时候,面上忍不住浮现起几分担忧来。
秦扶桑倒还是云淡风轻的。
这一日,他不知道等了多久。
所有的强大,都必须要经历这样的阵痛。
他已经准备许久,无甚可畏惧。
沈宜安是不能跟着秦扶桑一起进宫的,便只能在王府等待。
秦扶桑信不过秦歧,特意让徐福提前安排好了人保护沈宜安,而一旦有什么状况,也会有人第一时间带着沈宜安逃离。
秦扶桑并未告诉沈宜安的是,他早已秘密地为她安排好了一条路。
如果情况紧急,会有人带着她转移,等待秦扶桑出宫以后一起离开咸阳。
如果他再也回不来,秦扶桑会让人送她去找燕婴。
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要好好保护她。
临上马车之前,秦扶桑回头看了沈宜安一眼。
他眉眼一弯,温润无度,“在家里好好等着我。”
唯有你在,这宣王府与我而言,才有温度,才算是一个家。
只要想到回头还有你,我就会努力活下去。
秦扶桑到的时候,秦岐就坐在上头,以手撑额,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秦扶桑也不出声,就在下头站着,安静等着。
一旁的常乐公公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好半天以后,秦岐才抬起头来,恍若完全没有过刚刚那一刻多钟的沉默,仿佛他刚刚才知道秦扶桑进来。
他沉声道:“你来了。”
“父皇有诏,不敢不来。”
秦扶桑恭恭敬敬答道,光听声音的话,不知道他是多么忠诚老实的儿子与臣子。
但他说完这句话,就抬起头来,眼中神情却并非如此。
秦岐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不能像是从前一样,完美地控制秦扶桑了。
这一点发现,叫他心头有几分不安。
“顾大人昨天来找了朕,说是你将顾倾城送进了天牢。“
“嗯,“秦扶桑满不在乎地应下,“她本就做错了事,被关押也是活该。“
秦岐面上淡淡的,只是到现在:“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个小姑娘,又是顾大人的嫡女,就算是犯了一点小错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顾大人乃是老臣了,朕也不忍见他为了女儿这样担心。“
“为人父者,是不是都会对自己子女的过错加以掩饰?“
秦扶桑忽而问道。
秦岐拧眉看他,并未说话。
“儿臣还以为,父皇叫儿臣前来,是为了台州的事情呢。“秦扶桑轻声一笑,面上云淡风轻,仿佛自己刚刚不过是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秦岐面上神色骤然一变,连带着常乐公公的脸色也变了。
秦岐,的确是为了这事。
但是秦扶桑怎么可以这样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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