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以山和宁琪玉住的这里并不大,想要藏一个人,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很快,燕婴就找到了宁琪玉,还有被她捆在一旁,正在昏昏睡着的沈宜安。
这几日,宁琪玉又给沈宜安加重了药量,加上之前杜玉宛给她喂的那些,此刻,她已经很少能醒过来了,一天里几乎有十个时辰都是睡着的。
燕婴低头进了屋子,黑暗一瞬间将他笼罩,憋闷的气息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几秒钟以后,他才看清楚屋子里的场景。
宁琪玉就坐在沈宜安旁边,手边还放着一把匕首,正在盯着他看。
“世子,你终于来了。”
在看见燕婴的那一瞬间,宁琪玉骤然露出一个笑容。
因为在这里,她根本没有办法好好打扮,也是许多日子没有洗过澡了,但是今日,她还特意将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
可是在燕婴看来,她和从前盛装的样子也没什么不同。
他向来不会对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有多少印象和重视。
她们穿什么打扮成什么样子,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
“放了沈宜安,我可以考虑给你一条生路。”燕婴冷眸看她。
宁琪玉却骤然失笑,“我这样的人,还要生路做什么呢?”
“当年世子不喜欢我,万般无奈之下我进了宫,好不容易以为自己能做了宠妃,可是却又被贬为庶人赶出宫,我已经落魄至此,甚至连宁家人都不要我了,我还要这条命做什么呢?”
燕婴面上并无多少动容,“你想去哪,只要你需要,我可以派人送你去,而且可以给你一笔钱财。”
“钱财?”宁琪玉忽而笑了一声,可是笑过之后,却咬起牙来,“我要钱财做什么呢!世子,我缺过钱财吗!宁家纵然不是什么豪门望族可也不是小门小户,我自幼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进宫以后,就算没有多得宠,可是宫里的待遇,又能差到哪里去?”
“你想要什么?”
“我只想要世子你!”
宁琪玉几乎嘶吼出声。
她嗓子瞬间变得沙哑,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往下落,只红着眼睛道:“为什么,为什么世子你就是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也好,我知道,你虽然对那些女人多看一眼,可你其实也不喜欢她们,可是为什么,世子,为什么最后你会喜欢上沈宜安!为什么你要把她带回来,为什么你要给她从来没给过别人的东西!你甚至还要和她成婚!世子,若不是您失忆忘记了这回事,我只怕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经将她杀了,怎么可能让她苟活至今!”
“世子……”宁琪玉痛哭出声,“为什么……为什么您偏偏要喜欢她不喜欢我,难道我不够爱你吗!这么多年来,我对你一心一意,情深意重……我入宫以后每一夜想的人都是你,我被赶出皇宫,流落至此,那些流浪汉,那些夜晚……”
宁琪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骤然提高,整个人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若不是能想着世子你,我可能早就已经不想活了……”
“世子……”她骤然抬起头来,“你以为我愿意帮杜玉宛吗,你以为我不想留在您身边吗,你以为我愿意让您娶杜玉宛吗!可是世子,我宁愿你娶杜玉宛,也不要你喜欢沈宜安!”
“你疯了!”燕婴骤然拧眉。
“是,我是疯了!”宁琪玉放声大笑,“世子!我是喜欢你喜欢到发疯了!世子……世子……”
宁琪玉像是疯癫一样狂笑出声。
骤然,她停住了笑声,盯着燕婴看,“世子,只要你让我进府,侍妾也好,通房也罢,只要你让我跟在你身边,你娶谁都好,世子,只要你让我跟在你身边……”
燕婴清清冷冷地看着她。
纵然他没有说话,可是那一刻,她还是懂了。
他不愿意。
不光是因为他不喜欢她,还因为,他的心里,现如今,只容得下沈宜安一个。
她如同疯了一样,骤然抽出手边的匕首来,厉声尖叫,“世子!那你再也不要想和她在一起!”
她绝对不允许燕婴爱上别人!
“嗖!”
什么东西穿风而过。
她骤然没了力气,那把匕首也没能落下去。
她低头,只见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被人穿破,而燕婴衣襟被风吹起,微微颤动,仔细一看,竟是缺了一颗扣子。
一颗扣子……
宁琪玉倒下去的时候想,也好……此生,她总算是和世子亲密接触了一回……
她轰然倒地,而旁边的沈宜安仍旧闭紧了眼睛,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燕婴匆匆过去,将沈宜安打横抱起,临走的时候,他瞥了倒在那里的宁琪玉一眼,对燕十七轻声道:“带出去,找个好地方,埋了吧。”
燕十七赶紧应下,又听得他道:“先不着急将杜以山杀了,带回府上去,本世子要送给杜玉宛一样礼物。”
燕十七还没回答呢,有个侍卫就匆匆从外头进来,道:“世子,那……那杜以山吓死了。”
杜以山曾见识过燕婴的手段,故而想到自己抓沈宜安这件事暴露,还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惩罚,竟然生生就给吓死了。
燕婴微微蹙眉,“倒是便宜他了。”
“得了,”他垂眸,冷声开口,看向沈宜安的眸子里却尽是温柔,“带回去,丢在杜玉宛的院子里喂狗吧。”
那侍卫赶紧应下。
燕婴没有多做耽搁,抱着沈宜安就匆匆往回赶。
皇甫奉一早就准备好了,见他二人回来,赶紧就一起进了门,打开了药箱。
秦扶桑听说沈宜安被找回来了,也是强撑着要从床上起来,身上无力,又摔在了地上。
徐福怕他伤势过重以后影响走路,只好强行将皇甫奉走之前留下的药灌了下去给他喝,叫他安安分分睡觉。
皇甫奉给沈宜安把了脉,瞬间拧眉。
“怎么了?”燕婴骤然不安起来。
“她被人下了毒。”
“应当是宁琪玉,”燕婴咬牙,“我去的时候,沈宜安就已经是这样了。”
“不……”皇甫奉摇头,“这药下了有一段日子了,只是之前应该很难察觉出来,应当是在丫头被绑架之前,就已经中毒了。”
燕婴的眉头跳了一下。
是谁,敢在威武王府,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沈宜安做这种事情!
“你先给沈宜安解毒治病,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燕婴将沈宜安交给皇甫奉还是很放心的。
他才刚刚出门,守在门口的燕十七就忽然迎了上来,“世子,刚刚杜小姐身边的丫鬟夏眠说,她想见您,有话想和您说。”
他一向是对这个夏眠没什么好印象,但此刻夏眠过来,只怕是有什么事情。
“那夏眠满脸是血,”燕十七压低了嗓音,“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让她过来。”
夏眠被人带到了燕婴跟前。
一刻钟之后,她又重新跟在燕婴身后,来到了杜玉宛住的院子里。
踏进门来的时候,夏眠一脸大仇得报的快感。
杜玉宛对着夏眠发了一通脾气以后,自己心里还是极为不安,坐在屋子里只觉得憋闷得慌,便独自跑到了院子里坐着,明明是冬日里,可她灌了好几壶凉茶下去,却还是觉得自己心里头躁得慌。
这已经快要年节了,该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的时候,怎么偏偏会在这个时候,发生这些事情呢?
“十七,”刚走到门口,燕婴又想起一件事来,“杜以山呢?”
“回世子的话,已经带回来了,那些人去拉狗了。”
“嗯,先等一下,等他们把狗带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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