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另一个担心的念头从陈立松脑海里出现。
暗中守在田边身边的,不单只有一个人,自己刚才只解决掉一个,那人很明显并不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否则哪有那么多闲心跟孟大海在溪流旁扯淡!
如果是针对风山游击队的行动,田边不敢上山,那么带队的肯定就是二藤三郎。
既然孟大海是鬼子的内线,目标绝对是游击队的驻地,并且对驻地所处的位置以及怎么进来,绝对早已了若指掌。
有了孟大海做鬼子的内应,驻地那些明哨、暗哨肯定形同虚设,此时甚至可能已被悉数拔除,因为陈立松清楚,守在田边身边的那几个鬼子,绝对是这方面的好手!
不过,以二藤三郎嚣张的性格,此时游击队的驻地,肯定已经打起来了,而现在靠近驻地的位置竟然悄无声息,想必另有阴谋。
既然都派二藤三郎带了队伍袭击游击队驻地,田边会有什么阴谋?
陈立松此时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示意刘国龙放轻脚步,找块石头把身体藏好。
刘国龙也感觉到不对劲,悄声问:“怎么啦?”
陈立松没回答,却示意刘国龙别出声,并在旁边蹲了下来,慢腾腾地将手枪与子弹袋仔细检查了一番。
此时天近黎明,山顶的天幕透着淡淡的幽光,如同鬼火。
他再次示意刘国龙别出声、别乱动,然后右手紧握着手枪,身体如幽灵般窜到另一块石头后。
凭着他的直觉,就在前方藏着一队人马。
人肯定不多,但一定是高手。
方才己在明敌在暗,为啥对方不动手?
陈立松觉得应当有两种可能:
一是自己还未进入对方有效打击范围内,担心一击不中无法干掉自己。
二是对方还未对驻地发起进攻,担心动手后发出声响引起了驻地游击队的警惕。
“咕咕——”
陈立松用喉咙发出鹧鸪的叫声。
这时已是冬天,黎明时分能在山坡草丛里鸣叫的,也只有鹧鸪这一类的鸟类才不会感到异常。
然而陈立松却不是这种目的,他想做的是反而是想通知藏在暗处的鬼子狙击手。
然而前方的草丛、密林及石林间,仍然没有回应。
陈立松又发了一阵鹧鸪的鸣叫声:“咕咕——”
还是没回应。
陈立松嘴角一撇,心道:看来,这些鬼子想必在等待时机发起进攻。
他立即感到自己刚才的决定有错:
自己赶回驻地的目的干嘛?是为了通知驻地说鬼子来了!
而凭借他的直觉,这些鬼子既然已经靠近了驻地却悄无声息地消失,肯定在驻地四周进行排兵布阵,目的是要全歼游击队!
再等下去,恐怕鬼子已经完成了布局。
要通知游击队,根本不需要自己跑进驻地啊!
陈立松暗自骂了自己一回:“我去,我真特么地傻,堪比刘国龙!”
他背靠石头淡淡一笑,朝刘国龙大声喊道:“刘国龙自己藏好了别乱动,也别发出声音!”
刘国龙早就对陈立松言听计从,现在陈立松命令他别乱动别说话,便躲得更深了,哪敢动弹!
然后,陈立松轻松地拉开手枪的保险,朝天空“砰砰砰”连开三枪!
远远地听到驻地方向传来了一阵枪声,陈立松嘴角暗自一撇,悄然微笑。
他的判断是对的,这些鬼子果然正在驻地四周排兵布阵。
而且,他所认为的前方有埋伏,果真如此!
“八嘎!”
只听得二藤三郎的骂声响起,随即又听得“砰”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在身后的石头上溅起一片石屑。
听着驻地方向传来的枪声越来越激烈,知道游击队与鬼子已经干起来了,现在埋伏在前面的二藤三郎出声,陈立松忍不住嗤笑道:“哈哈哈——果然是二藤二傻子。”
向驻地示警的目的已达到,陈立松很清楚风山是游击队的主场,没完成布阵的鬼子肯定占不了什么便宜,他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
笑归笑,陈立松却想不出二藤三郎为什么会带着一个枪手,守在这里。
他听出,开枪的并不是二藤三郎,因为子弹并不是从二藤三郎骂声的方向飞来的。
二藤三郎骂骂咧咧地声音又传了过来:“八嘎!陈立松你可知道,刚才你离开驻地时就已经死了?”
一听这话,陈立松立即反应过来了。
“刚才你不敢动手,是因为你带的队伍都是八嘎。你觉得刚才那么多人打不过我一个人,现在就你们俩,就乖点,跪在我面前受死吧!”
“砰砰砰——”一声枪声大作。
这回的枪声,是从二藤三郎说话的声音方向传来。
伴随着枪声而来的,是二藤三郎气急败坏的怪叫:“哇呀呀!你几次坏我大事……”
驻地游击队已经与鬼子打起来了,听着阵势,场面不小,不过正如陈立松刚才所想,既然自己已经通过三声枪响示警提醒了,这些游击队虽然装备不如小鬼子,但深山密林作战,对早已习惯游击的队伍来说,陈立松根本不用担心他们有事。
“砰——”
又一声枪声从另一名枪手方向传来,朝着陈立松方向贴着石头飞过。
这回,子弹在石头边上划起了一片石屑,在陈立松眼前飘然飞舞。
陈立松嘴角又是一笑,轻轻地抬起手掌,去接纷飞的石屑。
不过,他的耳朵并未闲着。
在那几粒石屑还未完全接触到手掌时,他的身形动了。
紧接着“砰”地一声枪响,陈立松的枪朝方才子弹飞来的方向开火。
随即又“砰”地一声枪响,二藤三郎方向的枪声响了,一颗子弹随即迎面飞来。
当然,陈立松早已闪身藏在石头之后。
伴随着这连续三声的枪声,陈立松听到鬼子枪声的方向一片躁动。
很明显,那名枪手反应也很快,身手不错。
确认埋伏在密林里只有二藤三郎与另一名枪手后,陈立松他突然有了很多疑问,想问问二藤三郎。
“坏你大事?二藤二傻子,我现在不着急杀你,咱俩聊聊!”
“八嘎!跟我聊?你没资格!”
“为啥?”
“对我来说,你已经是死人了。死人有资格说话吗?”
陈立松笑得很开心:“哈哈哈!那我现在正在跟死鬼说话。”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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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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