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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坦白”

今天的太阳是不寻常的暖和,连马路上几片枯黄的梧桐落叶都舒服得卷曲起来。父女俩骑着小电驴驶到花街巷口时,看见三爷眯着眼正剥着花生米吃。

三爷是个九十多岁的老头子,独自住在靠近巷口的一个高墙大院里。据说,他的大哥二哥前些年都是一摔,二卧,再中风,都翘了。自家婆娘也死了十多年了。巷子里,和他一般年纪的老头子早就死光了,和他同龄的老婆子倒是还有几个,但三爷和她们很是合不来。想来也是,那几个老得只剩一层皮的婆子说话犀利狠毒依旧不削减,三爷哪里说得过她们。前不久,亭亭还看见三爷站在巷中,和一个老婆子一吵就是一下午。不过,两个人从始至终都只重复着一句话,“你咋还没死呢?”

兴许是太无聊了吧,每个不寒冷的天气,三爷都会端着一只小板凳,再揣上一口袋的小零食,在巷口一坐就是一整天。巷口人们时不时的进进出出,三爷也不管别人乐不乐意,拽到人就要和他们聊上几句。所以,小巷的不少年轻人对三爷有些不喜。

今天,三爷也不例外的和唐全他们搭话了。

“小唐啊,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三爷随手捏碎一颗花生,将那红白相间的果实投进嘴里,居然有着“咯吱”的咀嚼声。原本没那么新鲜热乎的花生米,也会让人觉得生脆。

唐全点点头,他一向尊敬三爷,见状赶紧把车停好,毕恭毕敬的和三爷打了声招呼。话说这三爷一把年纪,眼不瞎,腰不驼,身体倍儿棒,就是耳朵有点背。要是不走近和他说话,三爷指定会固执的让别人重复好多遍。

“哦哦哦,是小亭不舒服吗?”三爷瞧见后座上面色苍白的亭亭,关切的走上前来。

“嗯,一点小发烧,您不用太担心的。不过可能要您帮点忙了。”

“说,尽管说!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小亭就和我孙女一样。”三爷大手一挥,是少见的豪气。

“您家里还有端午剩余的雄黄酒吗?紫菱膏也要一点……”

“哦?”三爷打断了唐全的话,看了看正低垂着脑袋,有气无力的亭亭,惊讶的说道:“莫非是?”

“是的,就是那个莫非。”

“那你赶紧把小亭带回去休息吧。其他东西你也不用准备了,等会我整理好给你送过来。”三爷又是一挥手,快步离去。

回到家,唐全将亭亭轻轻的放在床上,又赶忙把家里的窗户全关闭,窗帘全拉好。打一盆白汽腾腾的热水,坐到床边,抖着手准备帮女儿把裤子蜕下来。

“等等!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亭亭惊呼。她已经六年级,算是个姑娘了,她可不想让父亲来帮她脱衣服。更何况自己的大腿根部还有很多老旧添横的淤青,怎么也不能让他瞧见。

唐全憨笑起来,手臂像机器人一般的一停一动的收了回来。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气氛稍稍的缓和起来,亭亭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亭亭躲在被子里摘掉裤袜,红着脸转移话题,“女儿要截肢了,您还有闲心思和三爷爷聊上这么半天啊?”

这若有若无的嗔怪怎么看都是亭亭的真实所想。

“哈哈哈,怎么?害怕了?不就是截个肢嘛。”

亭亭难以置信的看着唐全,一字一顿的说道:“什么叫‘不就是截个肢’?”

她在唐全面前挥舞起自己的小拳,“截肢啊!您不心疼?”

“不心疼……”

亭亭看着嬉皮笑脸的唐全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还是自己的父亲嘛。

“哈哈哈!小唐,你就不要吓唬她了。”三爷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卧室的门槛上,胳膊挽着一只竹篮,里面摆满了形状各异的瓦制器皿。

背对门的唐全吓得一个机灵,“哎哟,是三爷啊,您吓到我了。那个,门,您关上了吧?”

“走的时候再给你带上。”三爷摇摇头,将篮子递给了唐全,面露鄙夷的说道:“这才没几年吧,你的警觉性就差到这种地步了?”

唐全一只手拿起瓦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脖子,“这不是过了几年安稳日子了么,都说怠工手笨,久疏战阵了嘛。”

三爷不理会他,走到亭亭床前,看了看她的腿,像是确认着什么。随后点了点头,对着亭亭说道:“小亭你别听你爹瞎说,这症状很轻,敷点药就好了。但你今天不能再吃东西了啊,要是实在饿得慌就让你爹给你煮点白粥,睡一觉就好了。”

“真的吗?”亭亭喜出望外。

三爷笑了笑,转身离开了。这个九十多岁还身体硬朗的老爷子,几步就跨到大门口,重重的把门带上。这矫健的身影,怕是要长命百岁。

呆坐在床上的亭亭还没缓过神来,任凭唐全把药在自己腿上抹来抹去。胸口的巨石轰然塌碎,一种如释负重的喜悦堪称绝妙。仅仅只是三爷的一句话,亭亭毫不可质的相信了。

不一会儿,涂抹过药的右腿慢慢发热,逐渐舒适起来。见症状减轻,亭亭好奇的问唐全,“你们怎么知道我没有事情的?医生不是说要截肢嘛。”

正在拧毛巾的唐全忽然力陡,肩膀抖得像筛糠似的,咬着牙将毛巾里的水分挤得一滴不剩。这才说道:“什么狗屁医生,他们也配?这种症状一眼瞧不出来?还截肢,截他母亲的肢。还好遇上的是我,要是别人,女儿的腿就白白被锯掉了。一群废物。”

看样子,唐全把之前积攒的怒气全释放出来了,不停的骂骂咧咧的。

“拧太干了吧……”亭亭指了指毛巾。

唐全愣了愣,沉着脸又把毛巾丢进盆里。

“所以,您是怎么知道的呢?您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连医生都不清楚的事情,您会知道。”

刚刚还在生气的唐全忽然变得像一个被发现说谎的孩子,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没,没,没有,为什么,啊。就,就是,知道。”

亭亭看到父亲又想瞒着自己,内心十分不悦,本就对之前父亲的三缄其口颇有不满,趁着机会,她准备一转攻势。

“别瞒着我了,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说呢?我几乎对您一无所知。还有您以前是军人这件事,明明是件很自豪的事情,您为什么要和我隐瞒呢?”

“你翻了看了?”唐全一脸严肃,站起身瞪着亭亭,“不是说不准你看么?不听我话了?”

“我怎么就不能看了?我是您女儿,为什么搞得像防备我似的?”看到父亲反应很大,亭亭也来了脾气,和父亲大眼瞪小眼。

“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你好。”

“我……”亭亭语塞,面对父亲的这种话,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她憋屈,委屈,生气,她不想和一个最亲的人一头雾水的活下去,但她也不想伤了他的心。话到嘴边,只剩小声的嘀咕:“我知道了又怎么样?我又不会改变看法,又不会……”

唐全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怪自己没将东西藏得好一点,让自己以前的身份已经被女儿知晓了。但有些事情必须要和她交代,不然肯定会出岔子的。

“你没和别人说吧?”

“没!”

“朋友、老师,其他人一律都不许说!听到没有?”

唐全命令似的口气让亭亭非常不舒服,但看到他急切的样子,亭亭忽然心生别念,“我不,您不告诉我,我就和别人去说,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

唐全急了,女儿要是一再坚持,自己也拿她没有办法。事已至此,他只能稍微透露一点,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不过,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知道得太多,终会有失言之举。

“你想让我告诉你什么?”

“所有的事情。”

“那不可能。”唐全咬了咬食指的指甲,看样子是下定了决心,“我和你说大概的事情吧,但具体的就不能说了。理解一下你的父亲,好吗?”

亭亭望着唐全,平时和蔼亲和的父亲已经是满面愁容。她只能点头答应。

“你已经知道,我曾经是军人。所以我知道生命是如何的脆弱,你看我现在还健康的站在你面前,但也许你稍不注意,明天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您别吓唬我啊……”亭亭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对于父亲要说的事情,她既好奇又害怕。

“我像是在吓唬你吗?”

唐全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抗战结束以后,原本团结对外的军队就四散分离了。我自是提前退伍,还是没能逃过上面的注意。‘唐全’是假名,我抛弃了以前的名字,不敢留下任何和以前有关联的东西,包括你母亲的遗物。我完全隐瞒自己过去,就是想让你安全的活下去。”说到这里,唐全居然红了眼眶。

亭亭低下头,难怪家里一件母亲的物什都没有。不是他不想留,而是不敢留。隔墙也有耳,总不乏有心人阴差阳错的撞见。父亲只是想将险难的几率降到最低,他又何尝不思念自己的亡妻呢?为了生存,连一张照片都留不得。

“那为什么您不把衣柜里的军装和档案袋处理掉呢?还被我发现了?”

唐全无奈的叹了口气,略带悔意的说道:“那是我伪造的,我刚说了,我原本不叫‘唐全’。我弄那个想的是,万一有人起了疑心,我也是退伍军人‘唐全’,而非……”

不知为何,唐全没有说下去,但好奇的亭亭怎可能让他闭口不言呢?

“您原本叫什么?”

“唐小龙。”

“噗。”亭亭原以为,父亲的本名虽不会气吞山河,但好歹也会琅琅上口,但这个‘唐小龙’让她着实没想到。说实话,有点土。

“不好听是吧。我也觉得不好听,所以给你取名字的时候,我和母亲可是费劲了心思呢。”唐全脸上略过一丝笑意,右手动了起来,将亭亭的名字快速写了一遍。“唐,羡,亭。多棒。”

“是吗?我觉得不太好啊,感觉没什么意义。别人的名字都带着寓意的,我的名字呢?”

“我不知道。你母亲取的。”

“啊?您刚不是说您费劲心思,怎么连个寓意都不知道了?”

“哦哟,你就知足吧。比我这个‘唐小龙’好听多了,不是吗?我从小就被送进军队,连字都不怎么认识,哪知道那么多东西。”唐全微笑着摆摆手。

眼看气氛逐渐轻松起来,但亭亭接着一句话让两个人之间的对视又充满了紧张气息。

“我母亲叫什么?”

唐全刚刚还微微上扬的嘴角又落了下去。

“抱歉啊,亭亭。关于你的母亲,我一点都不能透露。不是不信任你啊,真的不能说。”

已经听父亲说了这么多,亭亭也有些理解父亲的苦衷了,她没再逼迫父亲。父亲不想说,就不说吧。不过,她还有很多其他疑问。

“我还有疑问,既然您的名字是假的,那为什么我的名字是真的?还有您伪造的那个履历也是,那些功勋应该不好造假吧。”

唐全一愣,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察觉到女儿拥有异于常人的缜密思维了。也许旁人不会注意的细节,但在女儿这里,几乎无处遁形。

“‘唐全’其实是我的一个战友,他在最后一场战役的时候牺牲了。那时候我就有逃离上头监控的想法了,我假冒了‘唐全’的身份,全身绷带,重伤退役。而‘唐小龙’则被记录为战死。战后你成了战争遗孤,我当然有权领养你。”

“这样啊,我知道了。”亭亭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只沉默了一会儿,唐全就打起了哈欠,其实他正借此掩盖内心的慌张,并疯狂祈祷着女儿别又冒出什么新的问题了。

“总之,为了我们两个人的性命,我绝不会暴露您之前的身份。”亭亭一脸郑重的看着父亲,“但,也就是说,我腿的症状和您军队经历有关咯。”

“是的。”唐全心里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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