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阳尴尬地摸摸鼻子,不知道该怎样跟热情的大娘解释才好,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他看向韩冰,韩冰垂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出投下一片扇形阴影,一直默不作声低头吃云吞。
吕阳只好转移视线,却冷不防瞧见一个熟人,梁妈!
梁妈鬼鬼祟祟地握着一个提篮,不时左顾右盼,见没人注意,匆匆忙忙地走了。
吕阳心电急转,猜测梁妈应当是去见不能暴露的人,他突然地站起身来,正要跟上去。
突然又有俩人出现在他眼前,是薛家二公子薛斌和昨天遇到的石秀云姑娘,二人相携朝城外走去。
吕阳一顿,石秀云与薛斌都与“借尸还魂”案有莫大的牵连,而且石秀云同薛斌有仇,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傻事。
不管怎么样,他既然插手了此事,他应该跟过去看看,但梁妈那边又不能不跟。
吕阳拍拍额头,有些苦恼。
“我吃完了。”韩冰往桌上搁了一锭银子,起身抬腿就要走。
“等等!”吕阳眼前一亮,他找到跟踪梁妈的人了。
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韩冰的手腕,含笑注视她道:“接下来,就是求你帮我第二个忙。”
韩冰甩开他的手,眉头微蹙没好气地问道:“什么忙?”
吕阳担心让韩冰跟踪薛斌和石秀云,韩冰会有所偏袒,故叫韩冰去跟着梁妈。
韩冰跟在提着食篮,神色匆匆的梁妈身后。
韩冰的父亲在她三岁的时候就薨了,她记不得父亲的音容笑貌,却知道父亲对她很好。
她本不欲掺和进吕阳的糟心事里,可想到左轻候,她动容了,她愿意帮助这位可怜的父亲。
韩冰轻功极好,用的正是那套“无名”身法,跟踪起人向来无声无息,即便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也压根不会注意到她。
但韩冰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在跟踪梁妈,一群黑衣人会循着沾染在她衣袖上的花粉,将她堵在巷口。
自然,不必多说,梁妈也跟丢了。
韩冰很恼火,但她越恼火的时候就会越平静,看上去反倒越轻松越快活,这是她韩家人的一个特点。
这群黑衣人却不知道。
他们看韩冰柔柔弱弱,仿佛风一吹就倒,太阳一晒就化的娇滴滴模样,怎么也不能将眼前人同令刺客首领黑袍客吃过亏的武林高手挂上钩。
于是他们忘记了一名合格杀手所应该具备的一切,他们轻敌,他们懈怠,他们觉得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轻轻松松地杀了韩冰。
他们中的领头人走出来,眸光中有对弱者的怜悯,掌握生杀大权的恣意以及唯我独尊的嚣张态度。
他冷声对韩冰道:“你,想怎么死?”
韩冰的手攥紧,她冷若冰霜的脸上出现了裂痕,她显然已经动怒了。
韩冰不喜欢杀人,没有哪个正常人喜欢杀人,但这不代表她不会杀人,尤其是当她忍无可忍的时候。
她缓缓从广袖中抽出一把雪亮的苗刀,通常情况下,她一拔刀就代表她要杀人了。
她动怒的理由很简单,简单到你觉得她不该动怒。
她似乎总在别人并不在意的事情上动怒,却在别人都很在意的事情上表现得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因为,她,是一个真正的贵族。
韩冰弃剑从刀,只有短短三年,但她刀法却比剑法高明得多,在武林中已可跻身一流高手。
你很难想象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能驾驭得住这样霸道狠辣的兵器,而且年纪轻轻已经到了“举轻若重”的境界。
如果她一心一意地修炼,或许再过十年,她就会突破到“人刀合一”的境界。
可惜,她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做,注定不能专心致志地练刀。
而现在,她的刀在阳光下炸开一朵雪亮的刀花,在刺客中的领头人胸口上绽开一朵殷红的血花。
那名黑衣刺客死不瞑目。他至死都不明白,他交手时明明已经摸清了刀路,为何仍成了刀下亡魂?
韩冰不会告诉他,她的刀法最奇特的地方不在于有多快准狠,而是明明刀路和招数都有迹可循,却偏偏躲不开、逃不掉。
小巷的气氛终于凝重沉滞起来,黑衣刺客们终于明白首领当初命令他们一见到韩冰立下杀手的原因。
可是,太晚了,他们中最强的人已躺在地上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他们早该知道,轻敌就是同阎王爷打交道。
所有黑衣人都知道韩冰很强,但他们仍从四周向韩冰包围过来。
他们没有退的权利,与其遭受任务失败后可怕惩罚的折磨,还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韩冰出刀了,一记横扫千军,在每个刺客脖颈上开出一条血线,空气中爆出一团团血雾。
“乒乒乓乓”他们手里的兵器纷纷掉在地上,一个个的人,都变成了尸体。
韩冰目光冷漠地扫过眼前的尸体,她负手而立,以刀指地,腰杆如枪般挺直。
她的脸上的神情难以捉摸,似悲似讽。
她此时有些后悔,为什么没留下活口,逼问他们幕后指使到底是谁。
“哎,老臭虫!哈哈哈哈,没想到吧,你躲到这儿都能被我抓到!”一个豪爽而又粗犷的声音从小巷那头传来,在韩冰身后响起。
韩冰没有转头,她冷着脸,右手握刀,刀尖点地,血水沿着刀身吧嗒吧嗒渗入土里。
韩冰的神色,就像是一个地狱里出来的魔鬼一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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