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莲不由得埋怨着,这个陈掌柜真是太误事了,不知道,铁随意与吕阳什么时候才能赶到这儿的?
这样的情形,她真觉得自己应付不来的。
只有江湖双绝,才能解决这么些麻烦事儿的,希望,楚留香也能与吕阳一起,否则,她真是手足无措了。
“不必多礼。”林夫人虚扶了他一把,随即朝他身后的两个长老点了点头,“陈长老、韩长老,两位可安好?”
互相客套了几句,林夫人的目光便落到了陈莲身上:“这位姑娘是……?”
“这位陈姑娘,是江左蓝氏当代的传人。”君成笑介绍道,微微低头,“弟子无能,赶到金陵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圣手蓝天宇前辈竟在上月远赴天竺游历,归期无定。弟子见过蓝太夫人之后,便请了陈姑娘前来。”
林夫人垂下眼帘,那双秋水明眸中似乎闪过一丝难辨的情绪,然而陈莲对上她的目光时,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到。
朝她看了几眼,林夫人微微欠身道:“既然如此,就请陈姑娘和诸位随妾身进来。”
陈莲知道她对自己的本事,一定是有几分轻视之意的。
但是现在什么都不能说,只好在心底苦笑一声,和君成笑并肩跟在林夫人身后,进了宅院。
好汉最怕病来磨。
刚踏进那药味浓重的房间,看见卧躺榻上的人,陈莲的心头蓦然浮现这么一句话。
眼前的这个人现在如此地瘦削,几乎不像是一个江湖人的。
不过,他还在极力地支撑着,看得出来,他的眼睛一定很明亮很锐利,他的肩膀一定厚实稳重,他的手也一定温暖牢靠。
可是现在,只消一眼陈莲便可以看出,这个年纪不过五十开外的一帮之主,全身却散发出一种疲惫昏沉,似是苟延残喘的气息。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陈莲来到床榻前,躬身施礼:“林前辈,在下陈莲,受令徒邀请,来看看前辈的病。”
林成意昏浊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些,打量她片刻,平静地问道:“姑娘和故去的蓝桐先生可有渊源?”
陈莲道:“那是我外祖。”
“原来如此……”林成意竟轻轻笑了下,“岁月不饶人。当年我和你外祖父也有些交情,想不到如今他的外孙女都长这么大了。”
“前辈,让我探一下您的脉。”陈莲在床头的小凳上坐下,轻声说道。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当下陈莲认真地一一做了。
她仔细地切了脉象,看过林成意的舌苔、眼色,又问了林夫人一些饮食起居的事情:全都是一个普通大夫必问的话。
她的面色平静如常,一颗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蓝太夫人猜得真准,果然……是太迟了。
林夫人轻声地道:“陈姑娘,我夫君的病……”
因为林夫人轻柔的问话而回过神来,眼角却看见垂手侍立一旁的君成笑面容紧绷,从陈莲坐着的侧角,刚好能看见他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陈莲心中顿时一凛。是啊,她绝不能忘记,此刻自己其实是置身在怎样的危险之中!
种种迹象都表明着,君成笑和林成意身上的毒脱不了干系。
而一路走来,这个少年行事有条不紊,绝非泛泛之辈。
不管他身后的两个长老是不是他的同伙,她很清楚地知道,此时只要她说错一句话,就再也走不出这个庄子!
那么,她送掉的,不只是自己的性命,还有林帮主及夫人的性命。
不由得,她他的背脊一凉,心反而异常平静下来。
陈莲斟酌了片刻,站起来对林成意和林夫人行了一礼,垂眸说道:“晚辈实在惭愧……林前辈气血亏损,晚辈虽然可以开方调理,但实在看不出前辈生的到底是什么病。恐怕……恐怕真的只有家舅,或许能看得出端倪了。”
她似乎是说得很诚恳,像是合情合理的事情的,医行不够,无法查出究竟,或许这是最好的说辞了。
室中有片刻沉默,突然,林夫人哑声开口了:“陈姑娘,我夫君身体一向健朗,姑娘家学渊博,真的诊不出这是什么病吗?”
君成笑的面上没有什么变化,眼神却似乎突然深沉起来。
陈莲心头重重一跳,下意识地开口:“林夫人……”
林夫人道:“陈姑娘,请你再仔细想一下,我夫君这病,真的找不出原因吗?”
“夫人,不要为难客人。”林帮主突然开口,那低沉却平静的话,轻易化解了室中已经变得有些紧张的气氛。
他强撑着半坐起来,望着林夫人的眼睛,突然之间柔声说道:“生老病死,本是人生无法避免的事。我这病……也是天意吧。”
他轻咳了几声,顿了顿,转头望向陈莲:“陈姑娘年纪尚轻,这病连城中行医一辈子的大夫也瞧不出是怎么回事,姑娘更不必介怀。你千里迢迢从金陵过来为我看诊,我已经十分感激,感谢蓝家的人对在下的关心,还请带话回去给老夫人的,就说林成意感谢了。”
这一席话似乎用尽了他仅剩的力气,林夫人连忙上前扶住他,低哑地叫了一声“夫君。”,眼中却已经流下泪水来。
陈莲怔怔看着,眼中突然也是一酸。
她自然明白林夫人的用意。这个女子一定也是用尽了心机,才得到一个机会,迫使君成笑到金陵求医,此刻怎甘心就此放弃?
虽然她在猜测着君成笑,但终究是江左蓝氏的传人,如在这里出了个什么好歹,总会遭人疑心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