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陵的这些天,自然还是和吕阳通了几次信。
比起当初无情有思的似是还非,如今明白了彼此心迹,在灯下执羽管细细刻书,一样的言辞,字里行间却多了一份难以描述的旖旎。
动身前数日,铁随意来信说事情已经安排得差不多,至多再过十来天,便到临安与她会合。
至于吕阳,铁随意说,吕阳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这一次叶天士之行就不陪他们一起去了。
陈莲不禁有了一些淡淡的失望之意的。
想到此处,她的唇角不由地微微扬起。奔霄似是能感受到她的情绪,打了个响鼻,越发攒蹄如飞。
过了山路一个转角,陈莲突然心头一紧,下意识地觉得此地不再是自己一人。
她眼角似乎捕捉到路边草丛中一丝异常的响动,让她本能地一勒缰绳。
说时迟那时快,马蹄前寸尺处尘土肆扬,唰啦飞起一根绷紧如弓弦的粗绳!
陈莲低咤一声,夹紧马腹,急急勒转马头。奔霄不愧是百里挑一的良驹,微微一个趔趄后,在原地转了大半圈,堪堪地停下。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伴着半天烟尘,身后十数尺竟又飞起一条粗绳。两条绊马索一前一后,将她夹在中间。
陈莲微微倾身,安抚地摸了摸奔霄的颈背,确定它并未受伤,这才重新坐直身子,沉静地打量陆陆续续从两旁草丛中走出的十几个大汉。
这些人有拿刀剑也有拿着铜锤板斧的,个个膀圆腰粗。为首一人满脸胡子拉渣,身上薄袄竟还是绸缎滚面,颇是华贵。
“小娘子好骏的马!”那华衣大汉粗声说道,上下打量了陈莲几眼,突然转头吆喝道,“兄弟们,这下咱们发财了!”
有人叫了起来道L“是啊,老大,就那畜生也值上百两银子吧?”
“你懂个屁!”被叫老大的啐了一口,“这雌羔儿一看就知道家里富贵,咱们绑了她回去要赎金,兄弟们可以清闲三年!”
他转回头又看了看陈莲,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烂牙:“再说,小娘子生得美貌,细皮嫩肉的,一看便是黄花大闺──哎哟!”
若照陈莲以往的个性,说不定也就是一走了之,偏偏奔霄是铁随意爱马,险些被绊马索伤了腿脚,已经让她心里生出几分恼怒。
此刻见大汉的言词龌龊,更不客气,扬袖便隔空赏了他一个巴掌。
她从那吕阳与铁随意的指点里修来的一身内力本就精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是勤练不辍,更加收发自如。
这时隔空甩袖,气劲竟把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打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等他捂着半边脸站稳了身子,已经流下鼻血,嘴皮子也磕破了,点点渗出血丝。
在他身后的几个人精细,已然看出陈莲不好招惹,脸上都出现几分怯意。
偏偏那华衣大汉被打得狠了,发一声吼,竟抡起大刀便朝她飞扑过来。
怕奔霄被刀剑伤及,陈莲踢卸马蹬,从鞍上飞身跃起,拔剑出鞘,将一身轻功发挥到极致。
几个抢先攻上的大汉只觉得眼前刮过一阵劲风,接着便是手腕剧痛,兵器纷纷拿捏不住,落在地上。
银光划过,陈莲反手一剑割断了绊马索。奔霄极其通灵,立刻低嘶一声,人立而起,趁两个欲拦截它的大汉闪避之时,撒蹄冲出了包围。
她见状稍稍定心,持剑转身,重新面对眼前的匪类。
这些人倒也没有再贸然冲上来,显然是心存着顾忌。就在这僵持的时候,旁侧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叱喝:“一群败类,受死罢!”
青影掠过,伴着银光若流风回雪,朵朵血花瞬时在漫天剑影中炽烈绽放。
也不过是弹指的功夫,那些大汉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一个妙龄女子站在中央,从容地垂剑点地。
陈莲定睛望去,只见她身穿一袭青色劲装,脚蹬软靴,长发高高束起,凤目含煞,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那妙龄女子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突然微微一笑:“姑娘剑法不错,接我几招吧!”
说着,不等陈莲答话,她足尖一点,长剑闪电般朝陈莲左肩刺来。
陈莲没料到这女子居然说打就打,吓了一跳,连忙侧身让过,正要开口询问,眼角剑光一闪,那长剑又朝她肋下刺到。
她只得挽个剑花架住,暗暗叹了口气,身形飞旋,和那女子斗在一处。
不过十几招,陈莲便悚然发现,眼前的女子内力不如自己,但剑法却实在厉害!
那一柄长剑在她柔若无骨的手中,仿佛化成了一股清风,来去若羚羊挂角,无迹可求。
若不是陈莲仗着内力深厚,身法较好,好几次左手甩出流云袖,让对方不能近身,此刻只怕已经挂了彩。
若是在几个月前,她也许早就落败。
可是这几个月来,她不但有吕阳与铁随意时常相陪自己过招,更数次得到铁东园悉心指导,不论是眼力还是判断,都已不是当日那个未涉足江湖的雏鸟所能比拟。
更何况,眼前女子所使的剑法,有些地方竟和她所使的南怀剑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又过了几十招,陈莲眼中精光一闪,突然沉腕凝力,浑不理睬对方那虚实无定的招式,平和中正地朝前递出一剑。
她的剑看似去势缓慢,却蕴含了天地之气,锋锐无匹,势若破竹──
一剑直插,生生地斩断了眼前所有的浮光掠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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