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北洋军在全国各大战场迅速溃败之时,冯国璋却只是在洛阳剿总总司令部里,懒洋洋地靠在他那张德国人赠送的软垫座椅上。
冯国璋手里拿着第二师师长王占元送来的军情汇总,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恼怒中又带着几分玩味。
“这就是干殿下的本领!这就是总统器重的人物!”
如今北洋军的三大野战兵团,已经覆灭其二,冯国璋手握的洛阳剿总兵团一下子就成为了全国南北所瞩目的焦点。他的地位举足轻重,如果继续支持袁世凯,那么北方政府就还有维系下去的可能性,如果倒向南方,那袁世凯的政府就会立刻被打得粉碎。
所以自从段芝贵兵团在榆林被消灭的消息传出以后,北京那边就一天十几封的电报打到洛阳,先是给冯国璋授予了一个宣武上将军的头衔,袁世凯还派来自己兄嫂的弟弟张镇芳作为特使,携带着整整一百五十万元的现洋到洛阳来犒劳剿总兵团的将士们。
北洋系的基础,建立在小站练兵时期,那时,袁世凯把全部心力都用在建军工作上,他躬亲部署一切,如:军队的编制和调遣,将领的选拔和补充等。其后政治上袁世凯的地位日高,北洋军的发展也日大,袁世凯自然不能兼顾北洋军,于是冯段诸将的权力因之逐渐提高。民国以后,特别是袁世凯当总统后,精力分散到外交、财政、政党方面,军事就付托给北洋系的大将手中,再加上去年年底袁世凯被迫下野的一遭,更导致了他对北洋系团体的控制力大幅度下降。
冯国璋早在武昌起义时期,就一度违背过袁世凯的命令。当时袁世凯命南下镇压武昌革命军的冯国璋“慢慢走、慢慢看”,冯国璋却猛打猛冲,想要以为清廷镇压革命的功劳来取代袁世凯的地位。
这件事几年来一直横在袁冯两人心间,就算后来袁世凯做主,安排把自己的家庭教师都嫁给冯国璋为妻,也不能重新修复二人的关系。
这几年来,北洋三杰的龙虎狗中,王士珍一直处在半退隐的状态,段祺瑞则以陆军总长身份,不但对北洋军系独揽大权,即对于全国军事亦有统筹之权。段祺瑞倚赖徐树铮,徐有才气,可是和北洋系的渊源不深。北洋军的新生力量,多数是由段所培养和提拔,这却也导致了段祺瑞与北洋宿将之间的关系渐行渐远。
相反冯国璋这几年来一直在地方上任职,始终没有放弃一线带兵主官的兵权,和各师的师旅长等宿将关系也都比较和睦。
所以当山东、长江、西北的三大战役结束以后,袁世凯也是突然间发现冯国璋的地位陡然提高,已经到了谁也不能忽视的地步。
北洋军第二师的师长王占元本来就是冯国璋的旧人,他现在在冯国璋面前的表现宛如家奴部署,小心翼翼的同时又奴颜谄媚。
“总司令,中央又来人了。”
冯国璋冷冷一笑:“还是张镇芳吗?这次带了多少枪弹来、多少大洋来?”
王占元回答说:“张镇芳带来了十五车弹药,另外还有现洋六十万元和英镑纸钞十万元。他说这都是总统亲笔批下,总统希望剿总兵团休整完成以后,先不要管豫西方面活动的那股红军,而要尽快撤回黄河北岸。”
冯国璋对袁世凯送来的钱粮物资颇为满意,但对袁世凯的命令却不以为然:“现在大军撤回河北,中央政府在全国的权威就要一朝瓦解啦,总统怎么这样糊涂?一定还是杨度出的馊主意。”
王占元也跟着骂道:“都是杨度和宋教仁这班洋书生蛊惑了大总统,否则我们北洋何至于到今天这般地步!”
现在北洋军剩下的部队中,上下将士怨气都很重,毕竟连战连败,大家总要找一个替罪羊。骂袁世凯不合适的话,袁世凯身旁的杨度等人也就很自然成为了另一个攻击的靶子。
不少北洋将领都以为若不是袁世凯和国民党这些人合作,北洋军也不至于处在如此被动的地位。但冯国璋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袁世凯走到这地步难道不是他权谋自为之的自作自受吗?
冯国璋对这两年来袁世凯的权威日重,早就非常不满了。他还记得自己在北京的时候,袁世凯居然恢复了跪拜礼,这可是民国啊,民国不是共和的吗?不是讲究平等的吗?就算是当年大清还在的时候,像冯国璋和段祺瑞这样地位的人也不用向袁世凯下跪啊!
那时段祺瑞不肯跪拜,他对于其他问题倒无所谓,就反对在民国时代还要曲膝。还是冯国璋劝他说:“芝泉,你别任性吧,总统和皇帝又有多大区别?跪拜礼和脱帽鞠躬礼又何尝不是一样?”
后来冯国璋拉着段祺瑞一齐给袁世凯拜年,他自己先跪下去,段祺瑞见冯国璋已经下跪,没有办法,只得依样画葫芦了。
袁世凯还站起身来,说什么“不敢当!不敢当!”但他那个大公子袁克定却端坐不动,受之泰然。
也难怪段祺瑞后来私底下和冯国璋说:“你看,老头子倒还谦逊不遑,大少爷却架子十足,哪里拿我们当人!我们做了上一辈子的狗,还要做下一辈子的狗!”
冯国璋虽然表面上不像段祺瑞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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