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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海陆丰农民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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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军被迫撤出惠州以后,方声洞等部都收到了司令部要求调动他们“援闽”的新命令,许多国民军战士都因此心怀不忿。

大家这时候都切实感受到了同盟会对于先锋队的排挤,就连和陈炯明私交很好的方声洞也不得不承认,同盟会元老的门户之见,已经成为阻碍广东革命进一步发展的最大因素。

“广府人瞧不起咱们客家人,排挤我们,不欲我们夺占光复省城的功劳。”

“陈竞存原是这样争权夺利的人,同盟会这几年竟然乌烟瘴气至此。”

“若无国民军在潮梅的连日苦战,哪有他胡汉民说降秦炳直的功劳?贪天之功!”

“广府佬系扑街呀,生怕梅州仔同尔争权?”

……

停战令、调兵令陆续传来海丰后,方声洞、陈远琪方知上了陈炯明的当,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几个“德高望重”的同盟会元老窃据国民军血战之功,而大批国民军基层战士更是情绪激烈,以至于出现了大量极度敌视同盟会的“牢骚之语”。

由于方声洞和陈远琪都是福建人,特别方声洞的哥哥方声涛还是同盟会福建分会的元老之一,所以司令部的调令要求他们二人都率部“援闽”,前往福建作战,海丰县则转交给刚刚升任营指导员的萧枳负责。

方声洞和萧枳换防前,无可奈何道:“是我看错了陈竞存!萧指导,你们在海陆丰要小心戒备,我听说湖南都督焦达峰都让人给暗害了,咱们绝不能重蹈湖南人的覆辙。”

萧枳是和他的未婚妻曹凝一起来海丰县工作的,萧枳认为目前国民军军事斗争的重心已经转向福建,就从司令部大大减少了海陆丰一带的驻军情况来看,国民军在惠东恐怕还是要采取退让姿态。

“方执委,你放心吧。虽然司令部要求海丰方面采取忍让立场,但如果惠州方面太过分,我也不怕用武力反击。”

“那就好……嗨!真是晦气,竞存怎么会是这样的人?革命还没有成功,他们就来争权夺利!我要是总队长,真想一口气打进惠州城,先杀了秦炳直这个奸细再说。”

萧枳笑道:“哈哈,方执委到福建以后,还有的是仗打呢!我过来海丰以前,在潮州面见了总队长,他说以后海丰方面以守为主,重点工作要从军事转到农会的建设上面。”

“好吧,农会的工作我不大懂,你们好好搞,等我随总队长光复福建以后,再回来找秦炳直算账。”

方声洞、陈远琪带领国民军西进部队的主力撤走以后,仅在海丰县留下一个营的国民军正规部队作为守军。

不过萧枳还从潮州和汕头带来了一批农会工作人员,只要能够在海陆丰建立起坚实的农会组织来,那就可以动员起兵力远在一营以上的民兵部队来保卫先锋队的政权了。

海丰一县人口约四十余万人,约七万余户,其中五万六千户是属于农户。这些农户中,纯自耕农约占百分之二十,半自耕农约占百分之二十五,佃农约占百分之五十五,至于自耕农兼小地主及雇农极为少数,全县简直不上五百人。

十年前海丰乡中有许多贡爷、秀才、读书、穿鞋的斯文人,自从废除科举以后,现在不但没有人读书,连穿鞋的人都绝迹了,有点文化身份的人都进了城,乡下只剩下一些堕落为恶霸流氓的小地主。

庚子新政以前,海丰县的农村里大概还有些秀才地主,也就是俗语所称的“缙绅”。缙绅虽然也有坏的时候,但毕竟还讲究一些封建的仁义道德,还是要做一些表面功夫的。

但是庚子新政以后,文化人都进了城或读书或经商,农村里只剩下他们的管家家仆或一些恶霸流氓,这些人穷极盘剥的地方完全不下于缙绅,而且连一点表面上的仁义道德都不讲了,农村情况自然更为恶化。

萧枳接管海丰县的工作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按照林淮唐写的那几本《农会组织办法》、《农会工作开展办法》小册子,先和未婚妻曹凝带人下乡做社会调查。

他发现佃农的生活既然如上述这样的痛苦,那就不得不想出一个补救之法,大概可以分为积极和消极两方面:

在积极方面:就是佃农除了耕田之外,或种山、或植果子、或养牛猪鸡、或上山砍柴割草、或为船夫、或为抬轿挑工……种种。将所获的微利来补救亏空,但总是不够的。

在消极方面:因积极的方法仍不能弥补所亏,乃将其所有祖宗遗留下些少田地屋宇厕地典卖了,或把农具都押去了。或者就是借债——高利贷等,这种典卖借押的结果还不足弥补,乃进一步用其最残忍的办法了。

这残忍的方法,最重要的一种就是强夺其父母妻儿的衣被去典当,甚至不让父母吃饭,使其活活饿死,好减轻家中负担。

儿童也因为失了营养,所食的是芋和菜叶之类,所以儿童的手足,都是瘦到和柴枝似的,面青木黄,肚子则肥涨如兜肚状,屁股却小得怪可怜,屎与鼻水终日浸着,任苍蝇在目边口角上体操,都不会知觉把手动一动!

农民也是人,而且最讲究孝道,他们对于父母亲本来是要好的白米饭猪肉蔬菜……等来供养的,这是人之常情,因为无钱之故,就把这些米肉等从父母的口里抢出来代以番薯水及一些树根木叶。

农夫也会爱其老婆漂亮一些,可是结果只有剥了她的新衣首饰代以破烂不能蔽体的着物,任凭路人笑她无廉耻,只有低头缩在破烂的房子里。他们这样去压迫和欺凌其父母妻儿,致引起家庭间父子夫妇的冲突,日陷于悲哀和不幸。

当然,若如此仍是不能填无底深渊的亏空,一般农民就只好更进一步用嫁妻卖儿的办法以抵租债,妻儿卖尽,就只剩下卖自己,或者出洋做猪仔,或者上山做土匪,再没有别的办法。

萧枳夫妇下乡调查,就听闻海丰县召冲乡有一个地主对农民异常苛刻,笑话农民说:“卖子还租算是一举两益,你还清租便是汝的老实,我的田还是继续给汝耕,此其一;你卖了子家里少了一人食饭,减了汝一个负担,此其二。”

海丰人都讲同一种土话,若不是农村长住的人,即便都是潮汕人、惠州人,大抵也听不懂。农民们受教育程度又低,他们听萧枳等农会的宣传员来讲革命的道理,也只会说:

“真命天子不出世,天下是不会太平的。真命天子一出来,连枪都不会响了,便马上可做皇帝。革命党是真命天子吗?这位林淮唐是新的皇帝吗?但天命使然,海陆丰没有好风水,恐怕还是要穷。”

萧枳和曹凝相顾无语,感到农会工作的开展恐怕会很困难。但他们也没有退缩,毕竟再困难,难道能比当初的南口镇更困难吗?

海丰的恶霸地主再厉害,恐怕也不会比曹阿公更加穷凶极恶。

当初曹凝加入先锋队、加入农会做革命工作,她的老奶奶可是泪眼汪汪地哭诉什么“祖宗无积德,就有败家女,曹太公待你这样好,你怎么勾结外人害他”之类的屁话。

那时候曹家的人听说曹凝加入了农会,除了两个堂姐不加可否外,其余男女老幼都是恨她刺骨,她的亲奶奶差不多要杀了曹凝才肯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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