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居住在伦敦弗雷德里克街19号的林恩斯·洛凡德?”
福吉一边问一边从羊皮纸上方怒气冲冲地瞪视着林恩斯。
林恩斯倒是不介意回答魔法部部长这个例行的问题,但很遗憾,他的脸被禁食面具束缚住了,硬朗漆黑的匈牙利树峰龙皮材质面具完美地包裹住他的下半张脸,除了错落有致的少许孔位帮助呼吸外,再无其他地方露出他苍白的肌肤;银色金属皮扣连接面具绕过后脑将他的下颔死死地固定住,这直接导致了嘴巴无法开合,也就更谈不上说话——
所以他只好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当然在魔法部长厉声审问时做这样的动作是很难不被理解成“藐视法庭”的。
福吉气的面色通红,真不愧是邓布利多教出来的学生!恃才傲物、特立独行,都是一丘之貉!一丘之貉!要是邓布利多不在这,就凭他现在的行为和之前的干的事情自己能先把他下狱关个三天再说!
“哦,我想这个讨人厌的面具可以摘下来了,毕竟你们不可能去审问一个无法说话也无法动弹的人。”邓布利多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林恩斯脸上的面具,包裹着他下半张脸的匈牙利树峰龙皮顿时了无踪影,就好像那个该死的玩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空气从未如此顺畅地在口鼻间流通,林恩斯长吁一口气,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你可以接着提问了,部长先生。”林恩斯畅快地微笑道,虽然这个笑容在福吉看来简直可恶。
福吉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着平静的语气说道:“你是否承认自己就是居住在伦敦弗雷德里克街19号的林恩斯·洛凡德?”
“是的。”
“你否认自己曾经食人吗?”
“不否认。”
“你是否学习或了解过《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和《巫师类邪恶行径管理条例》?”
“哦,这个真不了解。”林恩斯面不改色地撒了一个小谎,事实上他在一年级的时候就看完了魔法部出台的、与未成年人相关的法律条文,去霍格沃兹前麦格教授给他的入学指南里也提到了《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
福吉微微眯起了镜片下的双眼,冷笑着说:“孩子,我想你大概不清楚威森加摩法庭可以对普遍认为的不诚实者投票使用‘吐真剂’吧?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林恩斯环视了一圈高高坐在看台上的紫红袍巫师们,无奈地耸耸肩:“我想我们尊贵而博学的威森加摩成员们应该不至于堕落到连年仅十三岁的我是否在撒谎都看不出来甚至需要动用‘吐真剂’的地步吧?”
“噗——”
男孩偏过头去,正好看到邓布利多教授在向自己眨眼睛,湛蓝色的眼眸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以及和蔼可亲的笑意。
林恩斯无奈的声音在第十审判室里久久徘徊,邓布利多的轻笑声也不算小,顿时许许多多穿着黑袍的巫师朝正襟危坐的紫袍巫师们投去了意味深长的眼光,不少头发花白的威森加摩成员们第一次觉得在审判室内如坐针毡,心里有些埋怨福吉的小题大做——其实在尊贵的纯血家族里的孩子,有些时候做事比那个男孩更出格的都大有人在,只是他们的“事迹”往往不会上《预言家日报》也不会被安排坐在这里听候审问;
通常是他们收到对方家族递来的镶着龙牙、火漆印有显赫无比的家族徽记的紫衫色邀请函后,穿上自己的紫袍去赴一场奢靡的晚宴时,能在长辈的陪座旁看到他们桀骜不驯的模样,听着他们敷衍至极的道歉。
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要是威森加摩首席阿不思·邓布利多没有出席做辩方证人,现在那个坐在铁椅里的小家伙虽然不会因此受太大刑罚,但几天的牢狱之灾大概是躲不了了的。
虽然就他前几天的所作所为而言,坐几天牢似乎也不算侮辱公平和正义?
福吉被林恩斯的反驳噎得无话可说,本来他也没真想对一个孩子用吐真剂,只想吓唬一下,让他老老实实配合审讯;但没想到这位邓布利多的学生不仅跟他的老师一样油盐不进,还同样的狡猾如狐,根本不吃他这套,一句明摆着仗着自己弱势群体舆论优势的反问瞬间让他老脸无光。
福吉银色的眉毛气得发抖,遏制着胸膛里的怒气,低头向正在发呆的伯莎·乔金斯大声喊道:“让他进来,控方证人!别傻呆着!快去!玛瑞!”
......
“我指控,林恩斯·洛凡德,恶意啃咬麻瓜手臂并当着对方的面直接吞食,对受害者造成了极大的肉体伤害和心理伤害。这种行为已经超脱了年龄的界限,理应被巫师社会的所有人唾弃,并得到法律公正的审判。”
B组组长罗素·约书亚抚摸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边袖管,冷酷而平静地说道。
林恩斯眯起眼睛凝望着那位幸存的傲罗小队组长,脑海里开始对自己的社交网进行重新梳理,想要看看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义正言辞的傲罗。
但记忆宫殿微一开启,林恩斯猛然低头,右手紧紧捂住嘴巴,细小的汗珠从青筋微微鼓起的额角滚落。
邓布利多忧虑地凝望着林恩斯,低声问道:“孩子,怎么了?”
稍微过了一会儿,林恩斯放下右手,仰头朝教授苦着脸说道:“早上的焗豆和烤番茄真是太难吃了......现在肚子在闹罢工,有点想吐......”
邓布利多教授摇头笑笑:“看来你应该会很想念学校的伙食。”
“是的,教授,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了。”林恩斯认真地点头,“想念海格岩皮饼的硬度、庞弗雷女士安神药剂的苦味、弗立维教授会跳牛仔舞的小蛋糕还有麦格教授又多又长的作业。”
邓布利多轻轻抚摸着林恩斯的脑袋,有点想笑又有点感慨,轻声说道:“放心,林恩斯,你不属于这里,我会带你‘回家’的。”
“嗯。”
林恩斯乖乖地低头,又一次默默地咽下了喉间的血液,强忍着头部撕裂般的疼痛,不知道自己又一次的隐瞒究竟是对还是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