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这是宴会结束后最后一个离开礼堂、被费尔奇先生和洛丽斯夫人逼着赶出去的林恩斯脑海里一直盘旋着的想法。
……
“拉文克劳的新生跟我来,跟上,这边,谢谢。”
佩内洛走在拉文克劳一年级生的最前面负责引路,这原本是夏佐的任务,不过他今年学业繁重,加上打算冲刺一下,明年最后一年捞个学生会男主席当当,所以就把一些简单的级长工作让给佩内洛了。
“我们的公共休息室位于城堡的西边,需要在旋转楼梯的三楼右转——不要急,走慢一点——”
张秋呆呆地仰起小脑袋,望着一眼不见尽头的旋转楼梯,这座回旋的高楼里,四方墙壁都布满了一幅幅或写实或抽象的油画,可动的楼梯像是水里的藻叶一样互相交错、连接,故事书里的魔法以一种无比真切、随时都能触碰到的模样闯进了她原本平凡的生活。
“这是通往拉文克劳塔的必备路径,大家要记好了,我们接下来从这里下去,穿过四方院广场……”
佩内洛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一个个小不点,真担心这些看呆了的小家伙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下去——虽然肯定会有“贴心”的旋转楼梯帮忙接住,但摔个骨折挫伤什么的也在所难免,开学第一天就住院?善良的克里瓦特小姐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
忽然,她在一群小不点里看到一个偏高的身形,望见那个“衣着头发都凌乱得可以跟流浪汉媲美还浑然不觉自己因此成了其他学院笑料”的家伙,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他直喊道:“洛凡德,你是得了健忘症忘记回休息室的路了吗?也需要我给你带带路?”
“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啦?”一直低头想事情的林恩斯被吓了一跳,耸耸肩,“我只是在想事情,不要打扰一个睿智的拉文克劳思考人生,谢谢。”
“我还以为你今年留级到一年级去了呢。”佩内洛嗤笑道。
“那你有的忙了。”林恩斯说,“我保证会烦死你,级长小姐。”
“……算了,懒得跟你吵,”佩内洛叹了口气,“亚历克斯刚刚叮嘱了大家今晚不许外出,要早点回公共休息室,还有今天开学第一天,图书馆是不开放的,你不要指望能溜过去。”
“见鬼……!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图书馆?”原本真的打算去图书馆看书顺便思考下自己遗漏了什么的林恩斯懊恼地揉按太阳穴。
“因为这是我上学期遇见你频率最高的两个地方之一,另一个是用餐时的礼堂。”佩内洛说。
计划赶不上变化,林恩斯只好跟在佩内洛后边回宿舍了,顺便帮忙看着那些初来乍到的一年级生,免得他们跟错人流,走散到别的学院去。
回想起自己去年也是这些新生中的一员……林恩斯有些不足为外人说的感慨,不过那个时候自己还是看地图找到的公共休息室。
张秋回头的时候又看见了那个对角巷遇到的“哥哥”,于是向他晃晃有些肉肉的手掌礼貌地问好。
可惜某人很没有礼貌地忽略了,因为他已经快要忘记这个香港女孩叫什么名字了。
从旋转楼梯三楼下去,伴着夜间的星辰和晚间的微风穿过广场,走过四根奇异石柱环绕的中央喷泉,走过风吹立寒的窄窄石桥,终于来到了拉文克劳塔楼……的一楼。
“好久没爬塔了,有点小小的怀念。”林恩斯走在队伍的最末攀上了魔法台阶。
“不过两个月而已……”走在前面的佩内洛好心地提醒这位“健忘”的学弟。
“我的家乡有一句谚语,意译过来应该是——‘Absence sharpens love’:‘对于思念的人或事物,哪怕只有一天没有见到,都感觉像是相隔了很久很久’。”林恩斯从口袋里拿出一颗鲜红的蛇果,边吃边说。
“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想念我。”
恰好走过高塔中段,长五米高的巨画中,扶着竖琴、穿荷叶边蓝裙的少女听到后微笑着说道,白皙的脸颊上飞上了两朵迷人的红晕。
“现在不是秋天吗?我怎么感觉有人已经提前步入了春天?”方正的小画作里,坐在壁炉旁的燕尾服男士调侃道。
“女孩儿们过冬从来不穿秋裤。”炭笔画里的老人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哈!我想死你们了——!”林恩斯咬着蛇果,难得地高举双手大笑起来。
“真令人感动,两个月过去了,你居然增长了一点做人的智慧,懂得寒暄……见鬼!吃东西就不要说话!苹果渣吐我脸上了!”黑白画里的老人发现自己画布上的脏玩意儿后,恼火地骂道,“你不知道没事的话费尔奇半年才给我们做一次清理吗!你这小滑头,快用‘清理一新’把这地方弄干净!不然我就得跑‘胖夫人’那去住了!”
“不小心”吐了炭笔画老人一脸的林恩斯干脆利落地帮他清理了,毕竟他可不想以后每天下楼的时候都被这老大爷叨叨叨。
……
跟三位老朋友道了晚安后,林恩斯很快跟上了前面的步伐,爬到了拉文克劳塔楼的顶端、公共休息室的门口,一年级的新生们正站在巨大的骑士画像前,兴高采烈地玩着“猜谜游戏”——真的是在“猜”,小不点们想到什么说什么,骑士和青铜鹰环则一直保持着尴尬的沉默。
“上来了?”佩内洛瞥了跟上来的林恩斯一眼,“真亏你能聊这么久。”
“还记得我在火车站说的话吗?”林恩斯笑道。
佩内洛发现自己没法跟这个人正常交流,他总是习惯一句话把天聊死。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总是和‘不是人’的事物,聊的比较投机。”佩内洛忍不住奚落道。
林恩斯耸耸肩,这事没法解释。
“谜题是什么?”
“‘什么东西可以飞奔却从不走路,有口却从不言语,有头却从不流泪,有床却从不睡觉’?”佩内洛复述道,“有头绪吗?其实这个谜语还挺难的,不知道为什么,每年新生的第一个题目总是出的比较有难度。”
“我估计它应该是在学校闷坏了,毕竟两个月没人来找它解谜了,所以故意想出个题目解气吧?”林恩斯眯起眼睛看着那个昂首挺胸、无比神气的青铜老鹰,笑着说道。
“那你想出来了吗?”
“非常简单,显而易见。”林恩斯想也不想地说道。
“显而易见?”佩内洛忍不住说。
“是啊,你应该也清楚吧?”
“……当然。”
“那好,反正我现在也不急着回宿舍,就让这些小脑瓜开动一下吧。”林恩斯伸了个懒腰,靠着栏杆坐了下来。
“……”
佩内洛对梅林发誓,她真的不止一次想一巴掌呼死这个自恃聪明的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