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说,这个井里头直冒白气?”
王小六儿看起来有些惊讶,“什么样的白气?”
那工人被问得明显一愣,“什么样的白气?那,那白气,那白气就是普通的白气啊,像蒸汽一样的白气,一打开的时候,呼呼地往上蹿,那,那能是什么样的白气……”
王小六儿双手往口袋里一揣,又走到那个井口儿,他微微皱眉,做沉吟状,随即说道,“这样吧,先看看,看看人在里头没。”
“咋,咋看?”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脸懵,这时候,一个工人过来了,“这好办,拿钩子往上勾吧!”
“行啊,赶紧的,找东西去!”
“诶!”
几个人点点头,分头行动,没一会儿,就看见一个工人抱着一捆能衔接的螺纹钢管儿过来了,管子一节也就一米多,但是却有三十来根,他先接上一个能前面带钩爪子的头儿,然后咯吱咯吱,一节一节地往上拧,随着这竿子越接越长,越接越长,很快距离就够了。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把竿子顺下去,哪知道往往下一戳,就有人感觉不对劲儿,“诶?”
“怎么了?”
赵老大一脸不解地问。
“这不对啊,这么浅吗?这也不能一下就到底了啊!”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点儿懵。
“什么就到底了,你再仔细试一下!”
有人在一边显得有点儿着急。
“不是试不试的事儿,真到底了!”
一个伙计说着,手握着竿子,往地下戳了两下,当时就觉得,这手感,有点儿肉肉的,他抬起来,贴着边儿再往下一戳,唰地一下,竿子一下子就下去了。
“诶呀,没有到底,没有到底!”
“那刚才咋回事儿?”
“不知道啊,好像刚才卡住了!好像是!”
“确定吗?”
“确定,肯定是,肯定是!”
“那你往上拽,看看,看看到底是啥东西卡在底下了!”
“诶!”
几个人一起上去,转动钩子,往底下的东西上一搭,“来,来,搭把手儿!”
“来!”
“一,二!”
“三!”
“起来了,起来了!”
“诶呀,还挺沉!”
众人往上拽了了几下,很快,就有什么东西出了水面了。
王小六儿和王总等人一起上来,纷纷探头,往水井里头看,哪知道这一探头,正看见水底下白气儿直冒,那水底下更是开花儿了一样!
“诶呀,这什么?!”
“这,这!”
“这是腿吧!”
“诶呀真是!”
众人看清楚了,原来这钩子正挂在一条裤子上,随着钩子往上一拉,先看见的竟然是一条腿!
一条腿,穿着蓝色的脏兮兮的工服,此时那一条腿已经僵硬了,直挺挺地贴着井壁,被拉动这话,缓缓地就上来了。
赵老大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忙问旁边的伙计,“是咱们那失踪那个人么?”
“是,是!应该是!”
“确定?”
“不确定,得上来才能确定!”
“赶紧弄上来!”
“不行啊,老板,卡住了,弄不上来!”
“没事儿,再找几个钩子,赶紧的!”
“诶!”
几个伙计去了,呼啦啦一通忙活,可算是把井里的人拉上来了,拉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泡得皮肤发白,脸色青紫,看着整个胖了好几圈儿!
但是这尸体没有明显的发臭,料想着,应该还没有死太久,王小六儿等人还是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往后躲了躲。
“还有一个呢。”
王小六儿再次看井里,又指了指。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赶紧又去找,结果这一捞,又捞出来了一个。
两个男人,都四十来岁,穿着工服,这俩都没啥区别,全是脑袋冲下掉进去的,而且,那井的孔道十分狭窄,一个人下去,几乎就卡死了,基本上没有翻转的可能,而且这两个人的姿势也很奇怪,捞上来的时候尸体都已经僵硬了,全都伸直了胳膊,高举着,整个身子就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像个楔子一样的姿势,就好比一个人,贴着墙站着,两只手举到头顶像是在抓什么东西似的。
两个人都死了,但表情却很怪,没有看出过多的痛苦,像是在笑,那是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狂喜,真不知道,人掉井里了咋还能那么高兴呢?
奇怪。
真是奇怪。
王小六儿跟众人都站着,没啥明显的变化,但是,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在时不时地看向王小六儿,虽然没人说什么,但是看王小六儿眼神里,已经是敬佩中藏着几分恐惧了。
不管刚才这些人是怎么想的,起码,就此时此刻来说,众人都看明白了:眼前这人,虽然年轻,但也不是吹出来的本事,这些人找好几天都没找到人,你说他咋一来就找到了?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基本上无外乎两种可能,要么,这俩人就是这个人弄死的,要么,这人就真是有点儿一般人没有的能耐。
显然,更多的人都认为是后者,因为之前王小六儿压根就没来过这里,更不可能跟这俩人有什么交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想看看赵老大怎么看,赵老大蹲在一边,沉吟了半晌,最后摆摆手,示意伙计把人先拉走。
当天,那俩死者的家属就来了,赵老大也算仗义,每家都给了不少钱,这事儿就算了了。
因为确实没有被他杀的迹象,那两家的家属也没办法追究,加上赵老大给的钱确实不少,他们虽然内心悲痛,但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确实也找不上人家。
但是,死人拉走了,赵总却开始心神不宁了,赵总显得十分郁闷,想问问王小六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俩大活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咋突然之间就自杀了呢?
王小六儿也觉得奇怪,心里合计着那俩人的死状,就断定这口井有问题。
但具体什么毛病,他也说不清楚,众人思来想去,思量了老半天,最后还是王总他们给搭的桥儿,决定让王小六儿出马,看看能不能把这事儿查明白了,王小六儿直摇头,他可懒得管这闲事儿,奈何,这几个人都对王小六儿很是信任,最后,双方略微谈了一下,王小六儿决定收赵老大十万块钱的红包,试试能不能把这事儿弄明白了。
因为他也心里没底,其实还很没品地在后面加上了一条儿:要是不成,钱也不退!
赵老大不怕别的,最怕的是类似的事情不断发生,要是真发生了,这麻烦大了。
其实王小六儿有点儿累了,但是看在你钱的份儿上,还是决定试试,而且其实王小六儿自己也十分好奇,好奇这井里到底有什么好玩意儿,所以王小六儿也没多寻思,看看时间,看看方位,决定在路边守着。
可这大半夜的,外面又冷,关键他自己也没有车,正寻思着呢,正巧一个电话过来,王小六儿一看来电话的是杨安祺,没多想,直接给杨安祺借一辆车子。
杨安祺那边倒是很快就答应了,王小六儿坐在一边等着,等着,等了半天,杨安祺才开车回到山庄附近。
王小六儿哪知道杨安祺能自己亲自来啊,当时愣了一下,“你不忙了吗?大半夜的?”
“我纳闷儿你干嘛呢,我最近休息,也没什么事儿,正好过来看看你!”
杨安祺一撇嘴,挑起眉毛,“干嘛你这?”
王小六儿叹息一声,把事情的经过跟杨安祺大约地说了一遍,杨安祺一听说王小六儿是给“赵老大”办事儿,当时吓了一跳,“你跟他还认识啊?”
“怎么,你也认识?”
“认识,但不太熟,那个人可挺厉害的,一般人招惹不起。”
杨安祺说完,又耸耸肩,“什么地方,我带你过去。”
“不用,你回去吧,深更半夜的,不定什么时候呢。”
“没事儿,我也是夜猫子,晚上睡不着。”
“真的好么?”
“那有什么不行的。”
杨安祺说完,还笑吟吟地看了王小六儿一眼,王小六儿也没多说什么,笑了笑,就又去了事发地点。
这边儿,原本是一大片农田,但是今年没有种庄稼,看上去,挺荒凉的一片,倒是还算开阔。
王小六儿和杨安祺把车子停在了路边的林子里一个小路上,也没再往里面去,大半夜的,天很黑,林子里头看着特别阴森,也特别吓人。
好在,车里有两个人,王小六儿不是很怕鬼,杨安祺在王小六儿身边的时候,也不怎么怕,两个人闲着也是闲着,就聊天儿,东拉西扯的,什么都聊,王小六儿没怎么地,倒是把杨安祺聊开心了,没一会儿就忍不住凑过来,笑嘻嘻地搂着王小六儿要跟王小六儿亲嘴儿了。
王小六儿总觉得自己跟杨安祺差着身份,但人家都这么主动了,太矜持了,就显得有点儿给脸不要脸了。
要说杨安祺这模样,这长相,这身份,别看一个个平素里逼逼赖赖这样那样的,谁遇上谁顶得住?
王小六儿最近也心情不佳,也懒得多寻思,长夜漫漫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有什么收获啥的,索性就由着杨安祺的性子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跟她腻乎了一会儿。
两个人都没下车,好在车子空间不小,还挺宽敞的。
如此过了不知道有多久,一定是后半夜的,天黑洞洞的。
车门一开,王小六儿下车了。
他往林子里走了几步,对着一颗老树尿了泡尿,哆嗦两下之后,又下意识地往水井那边看了一眼。
这不看还好,仔细一看,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只见空旷的田野里,那古井的井口儿,正泛着一点金光。
光鲜很暗淡,不像是手电筒那样,说起来,就有点儿像是那种荧光。
在黑暗中能明显看见微微发亮,但是完全完全到不了耀眼的那种程度。
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看见这个,很是惹眼。
“什么东西?”
王小六儿心里想着,一下隐住身形儿,侧头去看。
此时就看见,古井之中,似乎有什么金色的光晕掩映,看光影闪动,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发光,那东西,似乎还是会动的,要不然,井口看见的些许光晕病不会忽大忽小,来回闪烁。
但里面的东西,显然不会立即出来,王小六儿在外面感觉很冷,就赶紧又回去了。
开门上车时,正看见杨安祺想打开灯补妆,王小六儿一下拉住她的手,把杨安祺弄一愣,杨安祺一挑眉,小声问道,“干嘛?”
王小六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续侧头,往外观看,杨安祺看他明显是有事儿的样子,也扭头去看,这一看,杨安祺也愣住了。
她瞪着大眼睛,一脸懵,忙又扭头看王小六儿,“那,那什么?”
“你闭上眼睛,别看,我一会儿得下去办点事儿。”
王小六儿说着,低头把鞋带儿解开,又系上,明显是动手的样子。
杨安祺一把抓住王小六儿的胳膊,“你知道什么东西么,就要下去?”
“诶!”
话音刚落,王小六儿就猛地往后一侧身,杨安祺也赶紧沉下身子。
良久之后,杨安祺和王小六儿都一点点地露出眼睛,这往外一看,正看见,一个什么玩意儿从水井里出来了。
“我去?这什么玩意儿?”
只见,从水井里出来的东西,个头儿不是很大,往大了说,也就是香瓜那么大,因为天色很黑,所以看不太清楚,影影绰绰地也就那么一团黑影儿。
但这东西,却有一对黄澄澄的眼珠子,那眼睛,黑夜里就像个两个小灯泡儿似的。
它明显是从井里爬出来的,一爬出来,就转动脑袋四处观瞧,那两只小黄眼睛像是探照灯一样,唰唰地这么一转,再一转,看见附近好像没什么东西,这才吧嗒一下从井口儿跳了下来。
王小六儿手一抠车门,想下车,却不想,车门没打开呢,杨安祺忽然惊呼一声。
王小六儿一扭头,觉得不对劲儿。
他看一眼也停住了。
原来,这井底的光晕并未就此消失,那第一个黄眼睛刚跳下来,又有一个连个头儿什么的都跟之前那个差不多的小玩意儿从井里冒了出来!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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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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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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