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
柳婳微张着小嘴儿，很震惊的模样，“那你看出来他是什么毛病了么？”
“就是没看出来，所以不敢说嘛。”
王小六儿抿了抿，“但，从气色上看，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那你看看我啊！”
柳婳坐直了身子，两个胳膊拄着王小六儿，往前一凑，“你看看我，你看我，还能活几年？”
“你放心吧，你啊，早着呢！不祸害死几个男的你肯定没事儿！”
“要祸害先把你祸害了！”
“我估计也是。”
王小六儿笑了，柳婳也笑了，柳婳越看王小六儿，越觉得心里喜欢得紧，她笑眯眯地坐在王小六儿旁边，拉起王小六儿的手，一手托着，一手扣着，“小王啊……”
“叫谁小王呢？”
“那叫啥？叫老王吧！”
“你才老王八！”
“那叫啥！”
“叫六爷！
“我去！”
柳婳都惊了，“你，你能不能行？”
“为啥不行？别人能叫，你就不能叫了？”
王小六儿还挺得意，耷拉着眼皮看着柳婳，做挑衅状，“以后，就这么叫得了，我不介意！”
“我才不呢！我就不这么叫！”
“不叫？”
王小六儿暧昧一笑，“那我回家了！”
“诶！”
柳婳一把将他摁住，“家里有金元宝啊，老想回家！”
“不好意思，家里还真有！”
“那金元宝重要，还是我重要？”
“废话，当然金元宝重要！”
“我比金元宝值钱！”
“关键变不了现啊！”
“那你把我答对明白了，金元宝还不有的是！”
“哼，想什么呢！”
王小六儿在柳婳肘底一托，“叫六爷，快点儿的！”
“你少来，我长这么大，没人能威胁我。”
“那我就想试试呢？”
“试也白试，不可能！”
“哟呵，嘴还挺硬！”
“那是！”
“你多坚持一会儿啊！”
“诶呀，你干嘛！你干嘛！”
当夜无话，次日天明，上午十点多，王小六儿醒了，柳婳也醒了，窗帘没拉开，室内一片漆黑，两个人鼓捣鼓捣地，也不想起来，一直到大中午了，才先后从房间里出来。
洗澡，洗漱，换了一身儿。
王小六儿坐在沙发上，等着柳婳收拾玩，却不想，柳婳回去换了一条黑长裙，细腰肥臀，脚踝纤细，真是高贵又美艳，看得王小六儿都一愣一愣地。
柳婳，比之前见到的时候更娇艳了，尤其是耷拉着眼皮略带挑衅的小眼神儿，看得王小六儿心中很是喜欢，不过，他不想多说什么，总觉得，说多了，怪不好意思的。
柳婳什么人啊，一看王小六儿那小眼神儿，就知道王小六儿心里头想什么呢，她咔咔咔地走着模特步，走到了王小六儿面前，“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我感觉，你比之前更好看了！”
“我本来就好看！”
“确实。”
王小六儿很认真地点点头，“长得好看不说，这身材，简直了！”
“嗤，油嘴滑舌的！”
柳婳都得意得不要不要的了，抱着肩膀一挑眉，“怎么，想追我？”
“完全不想。”
王小六儿摇摇头，一把就将柳婳拉到了怀里，看柳婳倒在怀里笑吟吟地，忍不住上前亲了一口，“追你太费事了，还不如直接点儿！”
“去你的！”
柳婳被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赶紧白了王小六儿一眼，“你怎么那么不把我当回事儿呢？”
“这哪里的话？”
王小六儿一挑眉，“你摸着良心说，我对你不好么？”
“去去去！”
柳婳笑骂一声，用手指一推王小六儿脸，可那小眼神儿里，满满的都是喜欢。
“走吧。”
王小六儿拍了她一下，跟柳婳一起下楼了。
柳婳拎着包包，跟在王小六儿身后，嘴里还不忘了嘀咕呢，“对了，六爷！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什么事儿？”
“你以后，别有事儿没事儿的，老往我身上瞅！”
“怎么了呢？”
“你都不知道，你现在，看我一眼，我都紧张！”
“确定是紧张么？”
“你说呢？”
柳婳小脸儿红扑扑地，王小六儿没做声，摩挲她一把，溜溜达达地就从院子里出来了，这边儿柳婳刚把门锁上，跟王小六儿往外走，就看见，小路上迎面走来几个人。
这几个人，岁数都不大，二十多岁，三十来岁，也就那个样儿，那打扮，看造型，那一个个的，好像没有一个像是个省油的灯。
王小六儿没在意，小流氓小混混什么的，他见得多了，倒是那几个货看柳婳她俩有说有笑地从小区里出来，一个为首的立即抻着脖子走了过来，“柳婳！”
柳婳抬头一看，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叫我干嘛？”
“他谁啊？”
说话的是一个五彩头的家伙，皮夹克，金链子，打着耳钉，看着倒是挺时髦的。
甚至都不能说是时髦儿，而应该说是，很怪，确实很怪，不一般的那种。
王小六儿看他气势汹汹的，当时愣了一下，还挠挠脸。
他凑近了柳婳身边，小声问道，“这个人，谁啊？你男朋友？”
“滚一边儿去！”
柳婳小声骂了一句，“我邻居！”
“胳膊老王。”
“啧，你能不能行！”
柳婳假装不乐意，在训人，却忍不住还是一个劲儿地笑，仿佛间跟王小六儿生不起气来，干啥都带着点儿打情骂俏的劲儿。
“我哪有男朋友？有男朋友，还轮的上你啊？”
她声音极小，只有王小六儿能听见，王小六儿听完了，觉得也对，马上就硬气起来了。
他也压低声音，“那他干嘛的，一过来，就叽叽歪歪的！”
“可能是把你当成情敌了吧！他有病，别搭理他！”
柳婳的意思很明白，显然，这五彩头应该是柳婳的追求者一类的，看起来，柳婳好像不太把他当回事儿，但最起码，那小子还是有点儿领域意识地，潜意识之中，把跟柳婳关系比较好的人都当成情敌了。
话说回来，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大中午的，孤男寡女有说有笑地从房间里出来，换成谁看见了，也容易多想不是。
“柳婳，我问你话呢，他谁啊？”
那五彩头见柳婳和王小六儿在一边嘀嘀咕咕地，也不搭理他，看起来有点儿着急了，他微微皱眉，脸色不太好。
“你有病吧？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柳婳真不惯着，那脾气，也是大得很，“这没你的事儿，你赶紧给我滚！”
“……”
五彩头虽然不像是什么好人，但是，遇见了柳婳，也真是被柳婳治得死死地，被骂了，也不敢做声，只是悻悻地假装没听见，反倒是径直地走到了王小六儿面前，“诶，你谁啊？”
“孔二愣子，你特么有病吧！”
柳婳骂了一句，“你干嘛你？没完啦？”
那孔二愣子撅着有点儿地包天的嘴，完全不听见柳婳的话似的，凑上前，盯着王小六儿，“我问你话呢，你谁啊？”
“我是个医生。”
王小六儿都没把手从兜儿里拿出来，看着那小子，淡淡一笑，“诶，你，好像有点儿毛病。”
“你说什么？”
“你有病！”
“我去，你呀竟然敢骂我？”
孔二愣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后往后一跳，“你知道我是谁不？”
“你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王小六儿一脸嫌弃地看着那小子，“有时间，去医院看看吧，趁着看得早，想治，估计来得及。晚了可能就要出大事了！”
“去你丫的！你才有病呢！”
那小子有些气急败坏，然后指了指王小六儿，“你丫少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告诉你啊！”
孔二愣子调整了一下姿势，侧身对着王小六儿，手指头一指一指地，“你跟柳婳什么关系我不管，我就告诉你一句话，给我听明白了！从今以后，你离她远点儿，知道不？”
王小六儿扭头看柳婳，柳婳翻着大眼睛，可无奈了，“孔二愣子，你有完没完？”
“这里没你事儿！”
孔二愣子说着，又用手指戳了戳王小六儿的肩膀，“你没动她吧？嗯？”www.
王小六儿挠挠脸，心说，这话怎么说呢？
“你没动她，就好。”
孔二愣子开始自说自话了，也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今天这是一个警告，下次让我再碰见你们俩在一块儿，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嗤。”
柳婳没忍住，在一边儿扑哧一声笑了。
她都不上前了，也不说话，悠悠地就看着王小六儿。
王小六儿斜睨着那货，“不是，你有啥资格跟我说这个呢？”
“有啥资格？就凭我人多，行不行？”
那小子说完，歪嘴一笑，“你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就你这样儿的，也敢缠着她？”
“不是，我是问你，你算是什么身份呢？”
“邻居！”
“牛逼！”
王小六儿竖起一个大拇指，高高举起，“我能走了不？”
“你等会儿！”
那小子一把将王小六儿推住了，“你啥意思？”
“什么我啥意思？”
“我咋感觉，你有点儿不尊重我呢？”
孔二愣子耷拉着脑袋，摇晃摇晃地，“你这架势，不对劲儿啊！我咋看着，像是有点儿瞧不起我呢？”
“嗤。”
王小六儿实在是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儿，“你别误会啊！我就觉得，你这个人，真有点儿病！”
“你骂我！诶，你，你是不是骂我呢？”
他歪着脑袋，往后走了一步，又一转身，“骂我，是吧？没把大哥当回事儿！”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你完了！你完了！你知道吧！你今天敢骂我，你完了！”
“你要干嘛？”
王小六儿见多了这种虚张声势的，“咋的，要收拾我啊？比划比划？”
“收拾你还用我出手么？”
孔二愣子看看王小六儿那身形儿，感觉，这个货龙精虎猛的，好像不是很有把握，他开始往后退了。
他忽然大喊一声，“老三！”
“大哥！”
话音刚落，从孔二愣子的身后，“唰”地一下就跳出来一个小子，那小子，是个小平头，身形矫健。
“老三，你挺好了！”
“大哥，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那人好像还挺懂的，一摆手，示意孔二愣子不用说了，然后咔咔两步，走到了王小六儿面前，郑重其事地一抱拳，两只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小六儿，颇带着那么点儿虎视眈眈的味儿。
“哥们儿，劝你给我大哥道个歉！”
“我不道歉，你能怎的？”
“不道歉？不道歉，你今天，得爬着出去！”
“嗤！”
王小六儿一声冷笑，他打小儿就不怕跟人打架，别说现在实力大增，不同往日了，“我看看，你多大能耐，还让我爬着出去！”
“哼，你真是不怕死啊！”
那小子说着，从兜儿里掏出一个小牌牌，挂在了脖子上，王小六儿眼睛挺贼，一看，好像是什么比赛的冠亚军啥的，他戴上以后，往后一跳，挺胸，收腹，翘臀，紧跟着两个胳膊往两侧一抬，忽然一跺脚，咔嚓一下，就来了个“国标南拳”的起势，紧跟着，距离王小六儿三两米的样子，自己搁那儿就练开了，一边练，还一边配音，用嘴配音，“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诶呀妈呀！”
那边儿那几个，一看这练上了，兴奋极了，远远地就跟着手舞足蹈起来，“诶呀，三哥！牛逼！牛逼！”
“嗨，嗨嗨嗨，嗨嗨！”
那小子一看有人叫好，更来劲儿了，咔咔地打了几下之后，咔一下站直了，挺胸抬头，深吸一口气。
他涨起上半身，恶狠狠，直勾勾地走到了王小六儿面前，小眼珠儿一瞪，挑了下下巴，那意思，像是在说，“怎么样？怕了吧？”
柳婳在一边憋着笑，忍不住扭头看看王小六儿，再看王小六儿，身子歪歪着，脸抽抽着，脸上一个大写的“我去”。
他惊了，惊呆了，简直无话可说了！
“嗨，嗨嗨嗨嗨！”
那小子以为王小六儿是被自己震慑到了，“嗨嗨嗨”地又忽然来了几下，然后继续，收腹，挺胸，瞪眼，像个斗鸡似的圈着胳膊，垫着脚，居高临下，怒目而视！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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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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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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