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对拓跋宇是杀意已决,这无关别的,既然他见到了弃婴坡的惨状,也听人说了前因后果,他就要把这件事料理到底。
这就是他的因果论。
恰好,加入青红帮也能遮掩一下自己的行迹,他现在这身道袍,就是为了躲避零一追踪的。
这姑娘,暂时他还惹不起。
林毅是不知道,自己为了躲零一,顺便还把千佛寺主持也躲了过去。
月白光明佛和白龙护法头七才托梦回去,千佛寺住持大怒,一下就少了两个重要人物,这对千佛寺的影响太大了。
若是不帮他们报仇,日后如何能安众僧的心?
奈何他四处搜寻,也没发现林毅的踪迹,这个人就像是忽然之间销声匿迹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应该是深入了北魏,并没有返回南朝。
知道了这个,千佛寺主持也不急了。
北朝就是他们的地盘,林毅只要再冒头,保管叫他有来无回!
言归正传,王卫得知了林毅对拓跋宇的杀意已决,了解到林毅杀心的由来,王卫发自内心地钦佩。
既然改变不了林毅的决定,他只能想办法帮他。
这位易林道友初来乍到,对北方的形势不是很了解,他帮忙讲解一二,也能让他少走一些弯路。
“这拓跋宇,封号秦王,深受孝文帝宠爱,以前在秦州造了孽,被揭发检举之后,没被贬谪,反倒受封长安,可见皇帝的宠信。
这些年来青红帮其实没少刺杀他,但没有一次成功的。
他身边就有十二大巫随身护卫,又在长安古都,有未散的龙气盘旋。修士根本奈何不了他,封了灵蕴,却又敌不过十二大巫。www.
想要他死的人不少,各种刺杀手段也用了不少,美人计、下毒,能想的办法,很多江湖同道都用过了,这也让拓跋宇更加谨慎,想要杀他,难于登天。”
王卫这么说,也是想劝林毅放弃。
他的确很猛,但天生神力,还能敌得过十二大巫不成?
或许没封印灵蕴,林毅还能跟大巫扳手腕,现在肯定是不行了。
王卫从未想过林毅是一品层次的高手,甚至封了灵脉还是一品高手,死在他手里的一品强者都不少了。
他觉得林毅封灵蕴之前,最多也就是二品了,无非是天生神力,才能仗着耳聪目明如此善战。
但天生神力也有极限,去刺杀拓跋宇,和送死也没什么区别。
“这些都不重要,既然知道拓跋宇在长安,我们过去就是。。”
林毅现在的道行接近八千年,不夸张的说,他全力以赴地打出一拳,能够打穿一座小山。
跺一脚,能让清水县地震。
这还只是他的力量,更别说他刀枪不入且无惧法术的肉身。
现在的他,就是个高攻高防高敏的三高怪物,别说拓跋宇只有十万兵。
再来百万,林毅要解决,也只是时间问题。
到他这种程度,千军万马都拦不住他。
至于十二大巫……
把他们换成十二大祭,林毅倒是有点兴趣看能不能挑战一下。
有这种武力,林毅哪里还需要忌惮一个世俗王爷?
已经知道他在长安,而且长安也不远,现在赶路过去,如果是按照他的奔跑速度,今天晚上就能赶到。
什么叫朝闻道,夕死可矣啊?
“道友不再做些准备么?”
王卫赶紧拉住兴致勃勃的林毅,他们还带着八百匹马,如此招摇,还要去杀拓跋宇,没有任何准备,这不纯纯送死?
怎么在林毅眼里,这就像是过去喝口水一样?
到底是年轻人,还是太冲动了,王卫作为老人家,当然存了照顾他的心思。
“咱们最好是做个计划吧!”
“咱们?你也要去?”
林毅有些诧异,王卫笑笑,道:“道友既已决然要杀拓跋宇,在下便也想尽一些微薄之力。我昨晚就已经开始解脉,等到了长安,差不多就能恢复全部修为了,到时候我还能接应你一番。”
“如此,也好。”
既然王卫有心,林毅也就不推辞了。
他们有八十多匹战马,交替骑乘,不在乎马力,同样能在今晚赶到长安,倒是也能给林毅省些力气。
他现在封了脉,不能御风而行,跑起来速度下降不少,还不如骑马。
只是过路可能会有一些关卡拦截,到时候再出手拦截也无妨。
两人这便纵马东行,一路奔驰,这便略过不表。
此时的长安城中,肥头大耳的拓跋宇心里也有些烦躁。
前些日子,龙狼大祭和白狼大祭两位忽然到访,言称长安城有龙虎交会,风雷齐聚之相,劝他到京城去暂且避难。
拓跋宇当场就拒绝了,真当他傻呢?
他现在是皇叔,封地在长安城这种富庶之地,又有带甲之士十万,加上他暗中发展的精兵十万,他在长安,就相当于一个土皇帝,乃至秦州梁州等地,都有他的旧部。
皇帝的政令,在他这里都不好使。
当然,拓跋宇也没想过造反,当个逍遥王爷多快活。
只是,先帝信任他,新帝却不信任他这个叔叔,特别是在南边萧昭夺了皇位之后。
有了例子在那里,小皇帝始终担心他这个皇叔篡位。
拓跋宇可不傻,他胸无大志,却知道,想要让自己过得逍遥,权力与武力都是不可或缺的。
若是他真信了两个大祭的,去了洛阳,恐怕就再不可能回到长安了。
他打定了主意,这辈子都不会离开长安,死也不会!
两位大祭无奈,只好劝他戒色。
言称他桃花成煞,因为女人,他造了太多的孽,凶险也会因女人而来。
这也是让拓跋宇不能接受的。
他一个逍遥王爷,如果不能想要什么女人就能享用什么女人,那岂能算的上逍遥王爷?
奈何,两位大祭也算是位高权重,虽然不能让他强行离开长安,管着他不让他碰女人却能做到。
持续了一段时间,拓跋宇受不了了。
他的瘾比较大。
每天所追求的,就是一日三餐,只有三餐,他自然心里烦躁。
“两个老贼,竟如此欺我,还不是想迫我去洛阳!”
拓跋宇在家破口大骂,毫不顾忌两个大祭会不会将他的话传到洛阳去。
这话自然是没人敢接的,拓跋宇便看向自己的管家,吩咐道:“常威,去给本王找些漂亮姑娘回来,悄悄送到我的房间,不要让两个大祭知道。
今晚,本王要十个!”
“是.”
常威心里委屈,但他不敢说。
这位王爷可不是个好脾气,惹怒了他,下锅生煮了的都有。
可这个任务,根本不是人能完成的。
要弄一个活人进王府,都不可能瞒得过大祭的耳目,光是陪伴大祭的异兽,他们都隐瞒不了。
更何况是十个。
光是找十个,都要花不少的时间。
但拓跋宇安排的任务,他不敢拒绝,只能照做了。
同在王府内的两名大祭都很无语。
这草包王爷,脑子里除了草,就是草。
他们两个是大祭,完全不会参与皇室的政权更迭,更不会参与政治斗争。
到他们这种地位了,皇帝也命令不了他们,这次来到长安,劝拓跋宇离开,也的确是为了他好。
再怎么说也是自家朝廷的王爷,他们也有守护的职责。
奈何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拓跋宇不信,还天天想要找女人,却不知长安的气象,已经不只是龙虎交汇,更成了龙争虎斗的局面。
可以预料,接下来,将会有很多强者降临长安,而能引动天象变化的强者,至少是一品。
这种强者一旦在长安城放开手脚作战,强者不一定会死几个,但普通人一定会死一片。
草包王爷不愿意走,那就随他去吧!
“我有预感,他们要来了。”
一身白袍的白狼大祭望着天空说道,云气从西方而来,看上去格外绚烂。
“长安古地,果然不凡,就是不知到底是有什么宝物出世,竟能引来这般动静。”
龙狼大祭没有戴面具,他也是大祭之中唯一一个不戴面具的。
他看起来很年轻,只有四十多岁的样子,比一般的修行者自然不如,但和其他大祭比起来,他真是年轻帅小伙。
实际上,他也是八大祭的首领,大祭中的最强者。
这一切,都是龙狼赋予他的。
“我的龙儿告诉我,长安龙气翻涌,也不知是此地的龙气引来了外面的真龙,还是外来的龙激发了长安的龙气,总之,这是个极好的机遇。
若是让龙狼得了这份机缘,它或许能再进一步。”
龙狼对此抱有很大的期望,只可惜,他不是汉人,不懂汉人的阵法,也参不透此地玄机,否则,哪来需要等外面的龙过来,他自己就动手夺了这份机缘。
“大哥放心,长安有常驻兵马十万,那草包也还有一些私兵,没有人能够跟咱们争夺宝贝。”
这里,毕竟是北魏的地盘,在军队的管控之下,只有他们这种大祭才能如鱼得水。
外面来的修士,敢觊觎宝贝,就等着被乱箭射死吧!
“但愿吧!”
龙狼大祭右眼皮没来由地跳,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长安城,现在其实叫常安城,是北魏官方改的名,理论上来说,应该听他们的。
但一部分汉人还是坚持管这里叫长安,因为这是汉时古都。
“其实这里更早些时候,还叫咸阳,是秦国都城。秦国何其强盛,秦皇何其威武,但这般强大的帝国,也不过是二世而亡。汝等可知为何?”
长安城内,一个老年文士对自己随行的两个书童问道。
这两个书童,都是秀气俊俏,颇具灵性,路人见了,也不敢细看,生怕得罪了这样的老爷。
这三人便是陆元化师徒了。
顾庭轩和顾庭兰则是做书童打扮,这里不同南朝,三人自然是低调些好。
老师虽然修为高深,却已垂垂老矣,不适合与人斗法。
三人略作伪装,才到这长安。
陆元化到了这里,自然是忍不住要考究二人一番。
顾庭轩连忙回答道:“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这篇前人佳作,他正好最近读过,连忙抢答了一句,免得又让顾庭兰抢了先。
他和顾庭兰之间的关系其实挺好,但小小少年,正是争强好胜的时候,怎么甘心被妹妹比下去。
能有赢一把的机会,自然要赶紧抓住。
不过,这个答案,陆元化并未马上认同,而是看向顾庭兰道:“庭兰,你怎么看?”
顾庭轩:“……”
好气哦!
师父偏心,如果抢答的是顾庭兰,他才不会给自己一个机会回答呢!
顾庭兰微微一笑,道:“我觉得哥哥说的就很对,一路走来,我们目睹了北魏朝廷诸多暴政,但我蹭听闻,北魏孝文帝主张汉化,提倡汉胡一家。
这是强国之举,但北魏的官吏却扭曲了他的旨意,对汉人越发残暴,如此上下割裂,实乃亡国之兆。
今北魏新帝年幼,主弱臣强,是动荡之兆,依我之见,不出十年,北魏必乱,不过二十年,北魏必亡。”
饶是顾庭轩心里嫉妒这个妹妹,也不禁佩服,她说得的确有道理,自己只想到了一句前人的话,顾庭兰已经开始预测北魏亡国了。
两人的差距真如云泥也!
陆元化不断点头,这弟子果然聪慧非凡,他都不敢预测北魏什么时候会亡国,只看出这个国家亡国是必然的。
若是真让顾庭兰说中了是三十年,那还真是可惜。
他的寿命大概还剩十年,可看不到北魏灭亡的那一天了。
于是,陆元化不甘心地道:“若是我汉人能有一雄主出世,兴兵北伐,则何如?”
“那北魏国运,或能延续到三十年。”
顾庭兰给出的答案让陆元化沉默,让顾庭轩迷惑。
怎么敌人弱,我们出了个强者,别人反倒能多活一段时日?
陆元化倒是很快明白了,心中更是惋惜。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北地沦陷了这么多年,想要收复,谈何容易?
只盼异日王师北定中原,能有人烧香告诉他就好了。
顾庭兰看出了陆元化的郁闷,连忙安慰道:“师父,我只是猜测一下,或许南朝能有千年不遇之雄才,能效仿霍卫旧事也未可知。”
陆元化闻言顿时失笑,他倒是明白了自己这个小徒弟的用心。
“哈哈,事在人为,岂能赌那不可知的运气?不管成败如何,我陆某自当尽心竭力便是!”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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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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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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