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皆放声大笑起来,李思业道:“现天色已晚,明日一早可带我看看你的阿拉伯马。”又淡淡笑道:“我以战起家,怎会对马匹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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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声长嘶,陆陆续续地,二百多匹战马被卸下了大船,它们个头中等,但体态优美,四肢匀称,肌肉强健,大部分是青色或白色,皮毛富有光泽,长长的尾巴迎风飞舞,高昂的马颈密布齐刷刷的鬃毛。
海港的士兵都慢慢聚集到码头上来,指指点点,低声窃语,人人眼中都流露出羡慕与渴望,仿佛是在打量一群世上最美的女人。
蒲寿庚寻找半天,突然从里面拉出一匹马,它体态高健,通身雪白,无一根杂毛,四腿修长而强健,背腰短而有力,与其他马似乎不同,但它优美的外型和高贵的气质证明它确确实实是一匹阿拉伯马。
“这匹马是我大哥从一名大食商人手上用千金购得,它是一匹纯种阿拉伯马和西方盎格鲁马的混血,刚满一岁,我本想献给日本天皇,但现在我改变了主意,把它献给大将军您,我希望它能成为大将军最心爱之物。”
李思业笑道:“一夜之间,蒲东主又想通了何事?”可当他看见那匹马时,却被深深地吸引住了,他痴痴地凝视着它,世上没有任何女人能博得他这样深情的目光。
雪白的长毛随风飘动,它款步上前,蒲寿庚将缰绳交给了李思业,“它叫雪影,现在你就是它的主人”,他又一招手,从人献上一副华丽的马鞍,蒲寿庚高声道:“国王只能用璀璨的王冠相配,给它劣质的马鞍,只能侮辱了它的高贵。”
李思业心爱地抚摸马的脸,它也敏锐地感受到了它的善意,用长长的嘴拱着他的脖子,眼里流露出温顺的神色。李思业翻身上马,轻轻拉动缰绳,腿微微一夹,大喊一声:“雪影!”,雪影仰脖长嘶,前蹄高高跃起,又象箭一般窜了出去,四蹄飞舞,鬃毛飞扬,瞬间便穿过峡谷,绝尘而去,四宝大喝一声,数十名亲兵纷纷催动战马,跟随着黄雾急驰而去。
片刻,又闻战马一声长嘶,仿佛龙吟一般,一支雪箭奔腾而至,行至码头,又嘎然而止,恢复了它的高贵和从容,沓步前行,李思业翻身下马,对蒲寿庚断然道:“说吧!你想用它换什么?”
蒲寿庚微微一笑道:“我已经喜欢上了莱州港,在这里我才发现我原本年轻,但是在这里我无法寄托我的灵魂,我希望能在这里建一座寺院,让我能更长久地住在这里。”
他话音刚落,梁秀脸色大变,“不行!张大人特地关照过,莱州港不允许外来宗教和文化的进入。”
李思业眼光突然变得异常冷厉,瞬间厉芒又消失,他竟从梁秀的失语中发现了一个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这莱州港完全是振威军的直辖,张信之几时插手进来?梁秀为什么不禀报?这是偶然,还是冰山的一角?还有多少事是他李思业所不知道的?他心里突然感到一丝不安,仿佛发现镜子上有一个黑点,要急于把它擦拭干净,他心中暗忖道:“以张信之的谨慎,不可不知我的禁忌,现在却在背后插手,此事决非偶然,看来特务营并未尽职。”
李思业却没有动声色,暂不追究此事,他只淡淡道:“有容乃大,唐朝的强盛便在于它的胸襟博大,回回教在宋国能传播,为什么在山东就不行,蒲东主,建寺可以,但须先报益都备案。”
又指战马道:“这些马我都很喜欢,就麻烦蒲东主替我送到辽东,我会写信给耶律信,让他与你交割,至于旧船交易一事,希望蒲东主回去后就立刻送来,此事就由梁将军全权负责。”
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梁秀道:“从密州起家,你便是我的亲兵,我信任你,你莫要让我失望!”
梁秀眼里闪过一丝羞愧,他身体挺得笔直,‘啪!’地行个军礼道:“我梁秀忠于大将军之心,苍天可鉴,若有半点异心,可让我死于乱刀之中。”
李思业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回头给我写份报告,越详细越好!”
蒲寿庚见战马已经上船,便笑道:“我这就去辽东,大将军可愿一起去?”
李思业笑笑道:“不了,下月就是山东的第一次科举考试,走不开,希望蒲东主早去早回。”
“会的,我马上就会回来注册我的商行!”蒲寿庚挥挥手,带着从人登上了坐船,在灿烂的阳光下,蒲寿庚的大船缓缓地离开了莱州港,升起白色风帆,向北驶去。
第五章 组建内务府
马车辚辚,车内李思业眉头深锁,眼光闪烁不定,在他的面前是梁秀的一份专门报告,篇幅不长,只有五页,但却详细地记录了造港前后,张信之三次到莱州视察的情况,包括他的随从、所说的每一句话、每次到莱州所呆的时间、看过的地方,都有详详细细地描述,可见梁秀平时就早有记录。
坦率地说,张信之的言行并没有出格的地方,所问所谈,都在他的本职范围内,但李思业却隐隐觉得不安,这种不安是从南京城外与张天纲的对话开始。但根源却是他与张信之缺乏一种默契和沟通,张信之至今所扮演的角色还是一个金国的属臣。
其次张信之的能力只限局域,他精于度支,是一个合格的户部主管,但大局观欠缺,不适合为相,以至李思业的很多想法都无法落实,郝经倒是可以大用,可惜太年轻了些,缺乏实务磨练,这次淮北四州划归山东,郝经便被派去任泗州通判,负责泗州移民的事务,据说只两月时间,郝经几乎瘦成了竹竿,“真难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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