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李思业的脸色又露出一抹微笑,郝经来山东却给他带来一个始料不及的惊喜,郝经的父亲郝思温居然也来了,一番深谈下,欣然接受弘文馆祭酒一职,更让李思业狂喜的是,郝思温居然将其父郝天挺的得意门生元好问也请到了山东,现为其幕僚。
金末,北方政治动荡,河北、山东一带地方诸侯并起,引来各地汉人知识分子投靠,与完颜明珠的政治婚姻给李思业带来政治上的巨大优势,仅短短两个月,李思业设的招贤馆门庭若市,其中不乏王若虚、王文统、李治、姚枢、李汾这样的名士。
车身颠簸,打断了思路,他的目光又移到眼前的报告上来,现在山东县以上官吏几乎都是金国委派,从前在山东人事权未拿到之时,李思业一直采用影子内阁的手段,而现在已经不必,他的人事构架已经考虑成熟,当务之急,是要组建内务府,他决定回去后就立即约谈萧进忠。
萧进忠,常州人,熊耳山三十宋兵之一,少时偷人新妇被流放,又杀人顶替从军,随李思业起事后,一直任宋大有副将,因其心黑手辣,故被李思业指定筹建特务营。
这一日,他接冷千铎转来批复,左拾遗上报潍州昌邑县福星酒楼纵火案民怨甚大,冷千铎便责令他去调查昌邑县知县周乾是否有枉法行为。
这里须说一下李思业的影子内阁,当日与金国谈判,文官由金国选派,故李思业在振威军中设立了影子内阁,说也简单,就是设监察司和财政司,分别由冷千铎和柴焕兼任,掌控监察和财源。其中监察司下再仿唐制设左右拾遗听取民意,再就是特务营。
福星酒楼纵火案案情不难,纵火犯当场被人抓住,扭送官府,因火灾中出了人命,这疑犯已被批斩,只待秋后处决。
犯人乃昌邑县大户王员外府上家丁,偏巧这王员外家也在昌邑县内开了一酒楼,规模与福星酒楼相仿,但因经营乏善,生意一直惨淡,如此明显的动机,县衙偏偏只判那家丁为独犯,上报后,州府也顺利核准了死刑,只有那家丁的老娘不服,在县衙前撞了几次墙,又用血在背心写了个斗大的‘冤’字,长跪街头不起,渐渐地这桩纵火案便成了昌邑县的一大新闻。
待萧进忠一行抵达昌邑县时,此案已被人们谈腻,就等秋后再看回热闹了事。家丁的老娘也死了心,捶捶老腿,回乡抚养孙子去了。
因为身份特殊,萧进忠不敢公开行事,便找到那家丁的老娘,讨了个表记,当晚他揣了几两碎银,买通狱卒寻到人犯道:“我便是替你老娘写状纸之人,她羞于见你,托我进来问句话:若你真是主犯,她也不活了,休掉媳妇、再卖了孙子,上吊陪你;若你真不是主犯,是替人顶罪或屈打成招,她就替你抚养儿子成人,让他长大后替你讨回公道。”
家丁见了表记,又闻此言,禁不住悲从中来,泣道:“我酒醉误奸了少爷的婢女,他们说按律当斩,但东家许我一百两银子,替他烧了福星酒楼,我思量左右不过是死,便应了此事。请转告我老娘,求她替我好好抚养儿子,我来生一定报答她。”
萧进忠闻言冷笑不已,此案只需多问几句便知真相,不是知县糊涂透顶便是贪赃枉法,不过既然连州府都轻易核准,看来还是后者可能性偏大。
又寻到狱卒,将半张百贯的鲁交递给他道:“若他能活到处斩那天,另外半张便给你。”
狱卒望着萧进忠背影,心中大恨,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贴身收了。
萧进忠当夜便率人闯进王员外府内,当他的面劈死数人,那王员外吓得屁滚尿流,不等动刑,便将祖宗三代的贿赂行径交代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萧进忠却意外得知,此案竟牵扯到了潍州刺史丁原,他不敢卤莽,第二日便急急返回了益都。
刚到益都,萧进忠便听说主公正四处寻他,急赶到总管府见李思业,李思业阴沉着脸,并不多说,只把梁秀的报告往他面前一摔道:“你自己看看吧!”
见萧进忠在细读报告,李思业也不打扰,随手端过一杯茶,打量起他来,只见他长得鹰眼勾鼻,面色焦黄,外相酷似一只夜枭,心中暗道:“此人面非善相,只能做见不得光之事,任他为官,倒要费些考虑。”
萧进忠读完报告,心中狐疑,隐隐有些明白,却又不敢说出来,只得勉强道:“我接手组建特务营以来,并无独立调查的权限,所做之事,都是依冷将军的交代,针对具体案件,象这种跟踪调查官员言行之事,冷将军却没有吩咐过。”
李思业冷笑道:“照你的说法,冷千铎去中都的当会儿,你竟在家里睡大觉么?”
“那倒没有,属下一直在训练手下。”
‘砰!’地一声,李思业猛地一拍桌子,顿时将茶杯震翻在地,摔得粉碎。
“养条狗遇到事还叫一声,你是从军中出来的,难道不知打仗需临机决断吗?我真是看错你了!”
萧进忠心一横,硬道:“属下原本也是中郎将,指挥上万儿郎,可受命组建这特务营来,手下兵不过百,经费不到千贯,既无权力,也无名号,整天鬼鬼祟祟,遇到惜日兄弟,也不敢明言,如今就连最懦弱的秦小乙也混了个都尉,走在街上也堂堂正正,我却象只鼠辈一般,整日见不得光,军师处事不公,属下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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