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可是你找我?”老远,宋涌泉便看见了李思齐。
“是的,来!坐下说话。”
很快有亲兵放置好桌椅,宋涌泉望着不远处的滔滔汉江,感慨道:“我做梦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返回故国,我有些羞愧,思齐你呢?”
李思齐笑笑道:“这就要看你是怎样看待它,你是以金军的身份来,还是以振威军的身份来,我想到的是后者,所以我并没有羞愧感,以战争来换取和平,这是一条必经之路。”
宋涌泉沉默不语,片刻,他又突然问道:“思齐,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我们主公”他迟疑了片刻,还是终于说出:“他究竟准备何时灭掉金国称帝?”
李思齐凝望着汉江,半晌,他才缓缓道:“我以为快了,结束这场战役,他就该动手对付女真贵族,最多不会超过两年,或许更快,你就等着看好了。”
“那这场战役究竟该怎么打,我一头雾水,按理,应该先打忽必烈,平定中原后,再对付宋国,可现在好象全然不是这么回事,竟然是两线作战,我们能支持得住吗?”
“这便是我叫你来的原因,我有话要对你说,本来我也困惑,直到临行时,主公特地来找过我,我才恍然大悟。”
“他说什么?”
李思齐一笑,面上露出诡秘的笑容:“我们此来,只是佯攻襄阳!”
“佯攻?”宋涌泉愣住了,派二十万军南下,竟然只是佯攻。
“是!主战场其实还在中原,难道你没看出来,跟我们出征的都是武仙军降卒吗?我们真正的振威军却一个也没跟来。”
“这是什么缘故?”这也是宋涌泉疑惑很久的问题,他突然恍然大悟,几乎要喊出来:“难道我们佯攻襄阳,就是要诱忽必烈出洛阳全歼之吗?”
“你只说对一半,其实主公的最终目的还是要攻下襄阳,打忽必烈不过是想赢得战略上的主动。”
见宋涌泉目光茫然,李思齐暗暗摇头,他怎么可能理解主公精心布置的大手笔呢?战术、政治、战略各种原料调成一盘大餐,或许,只有打到最后,他才会明白。便拍拍他肩膀笑道:“总之,你听我命令便是,现在,我命你立即退兵,与我合兵一处,让我们静观临安的政局变化。”
且不说李思齐在襄阳围而不打,在洛阳,果然如李思业所安排,忽必烈发现金兵大举进攻宋国,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好的战机,命大将史天泽与大将兀良合台分兵两路,各率五万军,一南一北,闪电般向金都南京夹击而去,但在郑州附近却遭到了振威军主力的伏击,自此,蓄积了半年的中原大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十四章 江山如棋(二)
经过几次战斗洗礼的余阶开始逐渐变得老练深沉,他二天前奉命从邓州北上,目的地是钧州阳翟县附近,那一带山势连绵百里,茨山、三封山、荆山连成一线,象一座巨大的屏障,扼住东去的官道,从洛阳来的官道便从这里分岔,一路北上又转直,沿黄河再东去数百里便是南京,而另一路则沿黄河的支流颍水南下,绕过三封山便是阳翟县,官道在这里再次分岔,往南可去邓州,往东北经郑州最终可抵达南京,余阶的任务便是阻击南路的蒙古军,李思业最后发来的手令只有一句话:要好好教训这帮狂妄的入侵者。
“余将军,已经到时辰了。”亲兵轻轻将余阶唤醒,他微微睁开通红的眼睛,只觉自己刚刚睡下,怎么又要起来,尽管困得要死去,余阶还是一骨碌爬了起来,外面脚步声已经密集,问候声,低低的喝令声,漱口声、架支铁锅的声音,一派忙碌,他作为这支军队的主帅,无论如何再也睡不下去。
余阶匆匆穿上衣服,探头向帐外望了望,天上阴云密布,太阳是出不来了,天色一片灰暗,连空气都成了深棕色,周围一切都黑糊糊、灰蒙蒙的,看不见影子,万籁俱寂。望不见一丝云彩,只在西面很远处,有一大片灰蒙蒙羊群般的乌云,悄然慢慢向前伸展,有一抹淡淡的亮光从那云中穿过。
夜里没人叫醒他,余阶反而一阵焦躁,说明等了一夜斥候还是没有归来。
“来人!”
“在!”值勤亲兵应声而入。
“李天呈还是没有回来吗?”
“回禀将军,李校尉一直没有回来。”
余阶隐隐有些不安起来,“难道蒙古人已经到了附近不成?”
他的直觉并没有错,盼归的斥候队确实遇到了敌情。
派往三封山的斥候校尉李天呈是山东益都人,从士兵考上振威演武堂,出来后便做了校尉,做事稳重沉着,且有急智,余阶便命其为斥候校尉,统率麒麟卫下一都五十名斥候。
李天呈率领四十八名手下此时正沿着三封山南麓去一个哨所,那里应该有两名先期抵达的弟兄,但远远地,便看见令他目眦尽裂的一幕,两具尸体被吊在哨所前的大树上,看他们的衣着,分明就是自己的两名手下。
“遇到了土匪,还是蒙古人?”李天呈吃惊不小,急命手下伏在草丛中,足足过了一刻钟,那里面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射一支火箭!”
立刻有士兵射出一支火箭,穿过树梢惊起一群飞鸟,看样子,附近确实没有人。
李天呈放下士兵,很快便从他们身上的伤口判断出他们死亡的过程,他们至少遭遇到二十几职业军人的围攻,再有他们身上的软甲和军靴没有被剥走,说明他们遭遇到的不是土匪,只能是蒙古人,而且极可能是和他们一样的斥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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