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朱劲松,其四上官云,也就是我”。
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当然排除随将而去,跟着邢啸天将军一起御贼至死命丧他乡,以死来证明了自己清白的聂海帆,如果换作是我追随啸天将军而去,纵然粉身碎骨我亦心甘情愿,因为只有死才能最好的说明自己的清白,就像聂海帆一样”,上官云不禁黯然神伤,捶胸顿足。
邢净羽闻言,歉意的道:叔叔您别这样说,净羽是相信你的。
“不”,上官云连忙摆手道:除了聂海帆,在事实未曾调查清楚之前,我们剩下的几人没有一个可以逃脱嫌疑。
“这又是为什么呢”?邢净羽不解的道。
“这件事的前前后后,曲折颇多,连我也不甚清楚,我只能将我所知道的,原原本本告诉你”。
邢净羽点了点头。
再次抬头望向屋外的苍穹,双目微闭、眉头紧皱,似乎陷入了极度痛苦的回忆中。
沉默了片刻,突然睁开双眼,缓缓地道:“昔年,定南大将军邢啸天,带领手下四虎将镇守南荒,其属下兵卒无不英勇奋战、悍不畏死。一直以严管治军,公正严明、铁面无私的邢啸天,临死都不知道是谁害死了他,更令他想不到谋害他的竟然是他自己最信任的四虎将之一,简直就是荒谬、太荒谬了”。不停的摇着自己的脑袋,似乎这破天荒的说法,任谁也不会相信。
邢邪默然,若有所思。
上官云双目空洞,静若止水般缓缓地道:“那一天,防线的工事还是如往常一般运行。可不知为什么,只在短短的一瞬间,我们的营地外忽然出现了狼、沙狼,这种南荒蛮畜凶狠残暴、虏毛饮血,看了叫人头皮发麻,倘若平时的几只甚至多一点也无所惧,但那天不一样,数量多的超乎想象。而邢将军以避军心动乱,强作镇定,依旧再次带领众军士身先士卒,穿梭于狼群,所到之处群狼无不应声而倒,众军士气被提高到了极点,直杀到天昏地暗......”。上官云表情扭曲,思绪仍沉寂到多年前的浴血奋战中。
顿了顿,继续道:“直杀到落日黄昏,尸积如山,众军士亦是负伤累累、疲惫不已,还好总算,狼群退却。但将军沉思后定,以狼性残暴记仇而下令,以伤势较重的朱劲松、荆克闲等一干军士留守,我和聂海帆等随将追击。其实我对此有些预感,早在沙狼袭营以前,我凭着敏锐的嗅觉,嗅到了空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但却一时疏忽大意,没能及时禀报。又迫于情势危急而没能开口。最后,事实却当真如我所料,阴谋早在酝酿,下令追击更是泥足深陷”。脸上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同时也憎恶自己没能及时以身扼腕大局而懊恼。
声音略带哽咽,继续道:我们数千人马,顶着即将到来的夜幕,轻装简骑,尾随狼群而去。行了约摸三十里,天已经黑尽,孤军越是深入,空气中那种说不出的气味便越浓重,那时,我相信很多人都察觉到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伤,邢将军下令,放慢速度,以静制动。果然,在又行了不到五里的路程,我们发现了情况。
“借着火把的光芒,我们看到了遍地碎肉瘀血、残肢断臂,一片凄惨,虽多为兽类,但也有人类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纵然我等军士对此司空见惯,但那凄厉的画面还是令好多人不住地呕吐起来。此时,我方才醒悟过来,从我们扎营的地方起,空气中弥漫的那种说不出的味道,便是有人故意点燃了一种南荒独有的草--密血草,这种草一旦燃烧,其发出的味道就几乎与鲜血所散发的味道大径相同。这时,所有人都意识到中了圈套,但,为时已晚”。
“此时,事情蹊跷诡异,我军军心涣散、风声鹤唳,在所有人都无法拿捏的时候,后面喊杀声震天而来。定睛一看,来者居然是朝廷的军队协同留守军士一起奋杀而来,正在众人大呼不解的时候,来者竟然大叫‘尔等反贼,纳命来’,并当场对我等追击沙狼的众军士进行单方面的屠杀。待我等反应过来之时,却为时已晚,在慌乱中我与邢将军被打散了。因为我等疲惫之师、天色又暗,看不真切,只能凭着感觉,机械的挥动手中的兵器来自卫。时间一久,体力严重透支,我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竟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悠悠转醒,只觉得头疼欲裂,饥渴交替之下,我只道命不久矣,爬上面前的山丘时,我才知道我是因为一时晕厥,并顺着矮丘滚了下来,得以逃脱苟活。对此我没有太多的欣喜,反而因为愤怒与仇恨对着面前那数百军士堆积如山的尸身嚎啕大哭,我竭尽全力翻找着在场的每一具尸体,因为我想找到邢将军,纵然他死了我也要将他马革裹尸带回故土,可是结果总是令我失望,因为我没有找到将军的尸体,而且连聂海帆的尸身也不曾见得,为此我还报有一丝侥幸的希望”。
“本想安葬在场军士的尸身,但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为了还能再活下来,继而找到邢将军。凭着多年征战南荒的经验,我真的活了下来,回到皇朝的时候,我知道我们被誓死效忠的皇朝抛弃了。我等镇守南荒的军士全部满门抄斩,包括邢将军......”
邢净羽闻言,身子莫名一震,十八年前的一幕依然清晰的回**在脑海。
那尖锐的呼叫:“带净羽走”,亦是时常萦绕在耳旁。
母亲,她为了替自己争取短暂的活命机会,被横刀洞腹而穿。
幸好自己有师傅墨隐的巧遇而搭救,以致母亲没有白白作出牺牲。
但邢家百十余口人,无一幸免,这是永远都无法轻易忘却的事实与仇恨,尽管他现在很震怒、几近发狂,但他不得不听下去,因为接下来他将有可能听到谋划整件事情,继而栽罪于父亲邢啸天的幕后凶手,他要报仇......
上官云亦是愤怒了,双眼怒目圆睁,因为此时揭开了多年前的伤疤,而他似乎还沉浸在家人枉死的痛苦中,良久......
良久...,过来半响,情绪好些了的上官云继续阐述当年所见的事情,道:“我回来以后,四处探听消息,但闻听荆克闲远走圣域雪山,朱劲松升任定南将军,这道消息如雷灌耳,连喷几口鲜血后倒地不起,后来被一个路过的农人救了回来。在其面具撕裂的时候,我看清了他们,所谓出生入死的兄弟在他们眼中竟然狗屁都不值,反而换来了明晃晃的杀身背叛。”上官云由先前静静的阐述转变为最后的怒吼、声音撕心裂肺,他的经历、谁有?
他的心情,谁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