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王也吩咐了无痕跟展护出去,然后将自己的衣服扒开,袒露着胸膛让千言看。
千言看了,段王的身前皆是大大小小的伤疤!
随之,段王将上衣全部脱掉,转过身来,上下没有一处肌肤完好无损!
“这是一个男人的象征,我之前对你我所讲过,我俩的身世有点相似。我身上的伤疤承载着我的成长和痛楚,每一条都是记忆犹新,可谓正是它们成就了现在的我。”
千言震撼,原这便是真男人的热血传奇。
段王将衣服合上,而后语重心长道来。
“一个成功男人背后,往往有一个爱他的女人支持他。染衣是我当年最艰难困苦的时候遇到的,若不是她,或许也没有我段王的今日。她的死也跟我脱不了关系,毕竟是我害了她……”
“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往往有一个爱他的女人支持他。这句话我之前也听人说起过……另外,夫人的事我之前有所了解,我认为这并不是你全责。”
段王难堪。
“人要活得有尊严,人要活得有志气,作为男人,还要担负起一家的重任。可是我段汐没有做到,我成就了自己的天下,却没能保护住身边最重要的人,所以到现在我还没有活明白,我太失败了!”
那是段王内心的悔恨,那是最为侠骨柔情的男人面,千言承认,他才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你对自己太苛刻了,想得太多,反而让人活得累。”
“不,这不是苛刻,这是人改变命运的必须!千言,生活就是战斗,如果你不时刻准备着,你就会被敌人扼住命运的咽喉!”
“我没有段王的远大抱负,我只求生活过得安稳,让身边的人幸福快乐就足够了!”
“如果你不够强大,没有保护他们的能力,那他们怎么开心得起来?你要知道,一切的安乐都是短暂的,短暂的美好都是顺眼即逝,如果天下人都像你这么想,那只会让邪恶的力量日益增生!”
段王的话给了千言当头一棒,有些让他感到羞愧难当。
“你是我段汐看中的人,所以我愿拿我毕生的心血赌你将来一切的辉煌之日!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纵使输,也要让我段汐输得心服口服!”
千言一愣,不知段王的话什么意思。
“如果是二十多年前,我还能拿起我的宝剑御敌千万,可是人终究会老,老的连宝匣里的那把剑都拿不起来了……这叫啥?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是我不甘,付出了多少,才换来我段汐的一切?”
千言这才看了,段王脸上一条条老道的皱纹。细想来,他身下无子可接手段府的大业,身边就连一个值得信赖的人都没有,如果有一天躺下了,是谁也遗憾。
“无痕跟展护两人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段王摇摇头。“徒有虚表,展护过于直脑,无痕心思深,虽然武功都屈指可数,但毕竟不是我看中的人。”
“如果他们都不能考虑,我想那真的没有合你意的人了。”
“不,眼下正是一位。”
千言难以置信,怀疑地看着段王。
“你说我?”
竟有些觉得过于儿戏,险些让自己都笑了出来。
“论慧根,世间难遇,论实表,千载难逢,论底子,我想在没有这样可遇可求的人了!”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段汐生平从未求过人,这次也算是我请求你了。”
看得段王没有丝毫的说谎之意,实在难以让他相信这不是在做梦!摇摇头,也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担当重任。
“这次初书的事,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成功!可能明日的婚事将是一场鸿门宴,可是我非去不可。一是还旧情,一是保护我的家人。”
“以段王的实力,他只不过区区一个小毛孩,只要依计划行事,两三下就能摆平的事。”
段王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摊了手转过身去若有所思。
“整个江南一带,几乎都有初书的支持者,更别说陈家那样大的基业。如果论真凭实力,二十多年前的陈家已经跟我段王平起平坐,只不过他们是读书人,所以不好得打打杀杀,自然也就没有了名气。这件事又加上京王的人,如果没有抱着必死的决心,我想整个甘州终究是难逃一劫了……”
千言不以为然,将手中包裹起来的凌迟剑拿了出来给段王看。
“你看,这是什么?”
段王惊愣,没想到千言轻而易举拔出的这柄剑正是凌迟剑。
“凌迟剑!”
“来来去去,它最终还是回到了我的手里。”
“所以说,我段汐的眼光是不会看错人的。”
“任何事都强求不来,而该属于你的东西终究是你的。我们这才来甘陵城,就是为了寻求你的帮助,只到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事,独自一人果然是没法做到的。”
段王欣慰。
“这便是你千言的狭义之道吧!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你已完全脱胎换骨。这样我也就更加放心将一切交给你了……”
作为一个路人,段王能将亲手建立的天下转手,这样的信任,足够让千言感动,原来,人都有苦处,只要当设身处地的感受了别人良苦用心,才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句话的真理所在。那一刻,他也开始重新认识了段王,骨子里留着热血而心里真正有情有义的真男子汉大丈夫!
“你且随我来。”
千言不知所为,跟着他来到内阁的密室。段王在书架上拿出一个名贵的盒子,打开来正是一块用翡翠玉雕刻而成的授印!
“这是王印,拥有它便如见王。我现在正式将它交于你手,希望你好好保护它!”
“段王,这是为何?这样贵重的东西我可担当不起!”
千言的推辞,段王并没有在意,只是缓缓将授印再次放回了宝盒里。
“你先前说得对,该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强求不得。我现在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回答。”
千言疑惑。
“你现在可有意中之人?”
千言脸红,摇了摇头。
“很好。那你觉得我家柔儿如何?”
千言却无意识得傻了笑。
“令千金不仅人长得漂亮,她更有一颗善良的心,天下能有人取了她,那该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段王会意。
“那一切就好办了。”
千言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不不,段王你误会了,我不是一个意思!”
“你不喜欢她吗?”
“不……嗯……”
然后又摇头。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千言已经语无伦次起来。
段王一笑,完全理解。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难办的。你知道,柔儿是我最放心不下的,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终究是保护不了她一辈子!这也是我段汐求你的第二件事……”
“你和她本来就是我千言的恩人,力所能及的事,我自然义不容辞。可是,想必也需要不到我的时候……”
段王看了看他,什么也没说,随后又走出内阁外……
“明日我去了,柔儿就拜托你们照顾了,如果失败了,先不要告诉她,等她好了自会明白!”
千言心里一抖,完全明白段王的意思。
“段王,莫非你——”
“初书这孩子本性不坏,只要让他彻底看清那些人的真面目,想必他应该会觉悟过来……”
千言想起段王之前说过的话,他是为了昔日旧友才会冒死前去陈家,如果这这一切真是他说的那样,是他们摆好的鸿门宴,段王独去,不但救不了陈玄中,他也无疑是去送死,可是以他的聪明,他不会不知道这样做的下场,但他还是决定要去。说白了,他是想用自己的死,来唤醒陈初书的良知!
他之所以被世人称作王,是因为他具备王的那种傲气。之所以被天下称作段王,那便是因为段汐有一颗大义的心!
同一个王、一个强者来比,作为现在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的千言,他无法阻止他的决定!因为他这样做是完全对的……
脑子里一下出现很多事,一直搅得他心里乱如麻……
从段王的那里出来,已经是三更半夜,外面下着雪,地面是一片同白,这才想起来,段王的外套还在自己身上。想回去还给他,却又怕打扰,只能明日还了。
来到住处,白谨方跟顾惜朝的房间内都已经熄灯了,为了不惊动他们,千言故意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进到自己房间。
刚躺在床上,就感觉一阵头晕。摸了额头,看来今日还是被冰水浇灌坏了身子。也没多大在意,眼前模糊着便昏昏欲沉地睡过去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第三天晚上……
当时,安水夏正趴在自己床檐边熟睡,他睁开眼来吓了一跳。
等他意识清醒,那种头晕目眩更加明显,这时,阿兰已经端着木盆进来。
“你醒呢。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重视,要不是顾师弟来找你,还不知道你要病死在这里了。”
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晚回来时自己便病倒了。
“师姐,现在什么时候了?”
“文立四十年冬,子月三日。”
千言一愣。
“意思是我已经睡了三天?”
“嗯,看来脑袋还没有烧坏。”
千言惊慌,刚想起身,却感到全身无力,这时安水夏也醒来,看到千言没事,身为开心。
“言君,你醒呢。”
千言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一件大事。
“段王现在在哪里?”
“他去金河了呀?”
“那段小姐呢?”
“你就先管好你自己,段王呢,在那天后的第二日便带着无痕跟展护他们去金河了。陈家的人抬着八抬大轿来迎迎娶段小姐,只不过花盖下的新娘子并不是段若柔,而是段王随便安排的一个丫鬟。”
阿兰一边用热毛巾给千言擦着汗,一边又解释着。
“看来他还是终究去了……”
“言君,放心吧,这天底下没有几个能是叔叔的对手,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但愿如此……”
千言心里这样希望着,可是还是总觉得一阵强烈的惶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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