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南宫夏诈称自己有办法让幻阵幻出山月星辰与山川河岳时,那黑白子对南宫夏的骚扰也只是稍微停了一会,尔后却更是变本加历起来。
“乖徒弟啊,为师的棋盘纵横交错,正是隐含了天地至理,正可震慑他人心魂,若是加上了山川河岳与花虫鸟兽,那岂不是多此一取。趁此机会,你也应好好对它了解一番,日后待我将它转传于你,你也容易学习如何使用这一整套的仙器。”说话的,正是那清弈道人,实际上,如何才能让阵中幻化出其它事物,他也是想了数十年都未想通的,不过他也知道,这些只是点缀而已,如果南宫夏真得知道,他以后自是可以问得出来,倒也不急于一时。
此时这些黑白子于南宫夏身边围着南宫夏旋转,却是让南宫夏越来越觉心烦意乱,他以道力压制,却感觉自己头颅就像要裂开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思维也渐渐变得混混沌沌。
这幻阵无论南宫夏如何抵抗,都是无济于事。此时控制阵法的,应当是清徽,而南宫夏与他的修为却是相差了太远。
正在此时,南宫夏似乎听到一个声音自遥远的天际传来,那声音就像是一种梦魇,令南宫夏将它当成救命稻草一般细心聆听,令南宫夏竟似要将那声音深深印在心涧一般,南宫夏听不出那声音是谁发出的,他只是感觉这声音极为熟悉,这声音所说正是:“南宫夏,你究竟是谁,你入玉华宫究竟是何目的,你背后,又是怎样的一个势力。”
南宫夏此时心中一片迷茫,他的确非常想回答对方的问题,但对方第一个问题就已经将他完全难住了,南宫夏以手抱头,然后不停的问着自己,“我是谁,我究竟是谁,为何我什么都想不起来的。”他此时感觉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就如隔着一层纱窗一般,似乎是离南宫夏极近,但无论他如何去想,那些事情都如纱后的景象一般,根本无法看得真切。
“你不是南宫夏嘛。”那个声音再次问道,此时这声音的语气也多了几分疑惑。
“我是南宫夏。”南宫夏道,他想了想,然后又摇头否认道,“不,我不是,我究竟是谁?为什么我会想不通的。”此时南宫夏却似乎感觉自己身着大红衣衫,处在一个挂满红绸的房间中,与一个也是一身红衣的女孩对面而坐,屋中还有三四个人望着自己,他们不停的说着什么,只是此时南宫夏却如双耳失聪一般,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他想看清这些人的面容,但双眼却更加朦胧,他只能看见阵阵红色于自己晃动,而眼前的景物却是更加不真切起来。
此时南宫夏的头痛更加剧烈,但那些朦胧的景象对他而言却是极具诱惑,他知道那些事情对他来说本是极为重要的事,所以他才强忍着痛苦努力去想,然而他越是如此,却越是加剧了自己的痛苦。
“镇定。”一声清叱像是自耳边传来,南宫夏感觉自己眼前的幻像突然消失,此时南宫夏心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又应当做些什么。
“不要试图去想任何事情,也不要问此事的前因与后果,否则中了魔障,到时却是无人能救得了你。”这声音亦真亦幻,轻柔飘忽,就如南宫夏耳边的呢喃一般,南宫夏只觉这声音极为熟悉,但他此时心中一片空白,自是没有多想什么。那声音微微顿了一顿,然后又道,“随我默念,但千万莫要出声。”
那声音念出一句,南宫夏就跟着对方在心中默念一句,那声音所念内容正是:“梦影雾花,尽是虚空,因心想杂乱,方随逐诸尘,不如万般皆散。”(注:仙四柳梦璃出场的第一句话。)
南宫夏随之念完之后,那声音又道,“待你离去后,若是有人问起,万万不得将方才的话说出,但你可以将以下几句话告诉他们。”南宫夏听到此话,便将她说的内容记了下来,只是此时南宫夏的神识还有几分混沌,所以也只是感觉这声音很是熟悉,但却没有想出是谁的声音。
之后不久,南宫夏感觉身上一切不适之感渐渐淡化消失,而自己又回到了忘尘崖上,此时那清弈与清徽依然坐于石桌之前下棋,而司马涵灵却是倚着石壁坐在一边,也不知她是陷于那梦幻之中,还是深深的睡去,只见她的嘴角偶尔会有几分淡淡的笑意,想必就算是陷入梦幻之中,也不会如自己一样是一场噩梦,南宫夏也就没有再去理会她。
此时南宫夏也在石桌之前坐了下来,然后专心看这二人对弈。
“咦,你怎会这么快就出来了。”那清弈见南宫夏坐了下来,便转头看了看桌角香炉中的焚香,此时那柱香却只燃去了一半而已。
南宫夏并未回答他,此时他指着二人正在下棋的棋盘道:“请问师父师伯,此物不是用来维持阵法运行嘛,为何……”
“既然你可以这么快便破阵而出,那么告诉你也是无妨,布阵需要这棋具倒是不假,但真正困住你的,不是棋盘,而正是你自己的心魂。”那清弈道,说话之间,他又落下一子。
“困住我的,是我自己的心魂。”南宫夏道,他想起方才幻境中那声音教给自己的口诀,那口诀所说之意,却正是:“像梦中的影子和雾中的鲜花一样,都是虚无飘渺的存在,因为心中有纷乱的杂念,所以才将自身放逐于诸般尘世之中随波逐流,既然如此,那何不让它们全部散去。”
但那幻境中的事,似乎正是南宫夏最想弄清的幼年记忆,这又让南宫夏如何才能松开手,如何才能放得下。
“对了,乖徒弟啊,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从这阵法的出来的。”那清弈道,说完此话,他又拿起一枚棋子,然后细细的看着这枚棋子,好一会,清弈才将这枚棋子落在棋盘之上,落子之时,他同时说道,“既然已答应人家,就算舍不得,也要放得开啊。”
南宫夏却是并未理会清弈道人恋恋不舍的表情,他想了一想幻梦中的语言,然后说道:“当时弟子感觉心思杂乱,便念了一首诗,本是想定一定自己的心神,不曾想竟是破了师父的法阵。”
南宫夏将梦幻之中那个声音让自己告诉师长的话说了出来,却正是一首诗而已: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好一个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这人生又何尝不是春梦一场,梦醒之时,一切均空。此阵法对心智不坚之人影响不可谓不大,但你却能不受那些梦幻影响,而且还能这么快速破阵而出,甚至比为师当年快了一倍还多,说明你也基本算是一个心智坚定之人,那我便将此棋传你,又有何妨。”清弈说道,只见他右手一翻,便有一块矩形玉石出现在他的手中,他将此玉放到南宫夏手中,然后又道,“这是你作为玉华宫弟子的凭证,你要妥善保管,切不可遗失,知道嘛。”
“弟子自当谨记,谢谢师父。”南宫夏将那玉石接过,然后左右翻看一下,这块玉石虽不是凡间俗物,但也只是一般的玉符而已,只是其上所刻有自己的名字与入门时间等信息。
“这玉符中,正是有你想要修行的五行道法,是以从今天开始,我二人才确信你是我玉华宫弟子。”那清徽说道,此时他却不再抬头,双目紧盯正是二人对弈的棋盘,想必也是怕被对方再次移动了棋子。
“谢师父师伯。”南宫夏道,此时他见二人又在专心对弈,也就安静的坐在二人身边,不再多说什么。
二人这一盘棋,竟又是用去了大半天的时间,待到天色已晚,这二人竟是无人认输,就此于桌前争吵起来。
“师父师伯,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数数便知谁负谁胜出。”南宫夏道,对于二人些时的争吵,南宫夏却是感觉有几无奈,同时又有几分无聊。
“你懂什么,到我们这种程度,哪怕是只差一子,我们都是一眼便可看得出来的,又怎么会像那些凡俗之人自己去数。”清弈转头看了南宫夏一眼,然后又继续与对方争吵起来。
南宫夏见对方眼中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便撇撇嘴,然后转过头去。此时他见司马涵灵竟然还在昏昏沉睡之中,便又对二人道:“请问师父师伯,司马师侄这是。”
虽然私下南宫夏称司马涵灵为涵灵,她也称南宫夏为南宫大哥,但在师长在时,他二人还是要遵守长幼次序的,
“嗯。”那清弈道人看了一眼司马涵灵,又看了一眼清徽真人,眼中却是有几分嘲讽的意味。正在清弈道人不看棋盘之时,那清徽真人却是以右手在棋盘上虚抚一下,便有几颗白子消失不见。做完这些后,他又以左手在司马涵灵面前虚抚一下,司马涵灵便已清醒过来。
此时南宫夏注意到,在清徽让司马涵灵清醒的同时,清弈道人也暗中取走了几颗黑子。
“对不起二位太师伯,弟子竟然在此时睡着了。”司马涵灵道,实际上她也知道自己无故睡着定是与这二位师长有关,但这种想法她此时却是不好说出的。
那二人不再理会司马涵灵,又再次争吵起来。南宫夏这才发现二人移动对方棋子的时候,双方都是知道,二人的争吵,其目的根本不是在意棋局的胜负。
此时,那清弈又似乎在无意间将棋盘打乱,二人的争吵也便就此停止。
那清弈道人看了看棋盘,眼中大有不舍之意,没过一会,只听他又说道,“这一盘棋你又赖皮,不成不成,我们再战一盘,此次定要分出个胜负来!”
“算啦,算啦,就算你我再战一百盘,你还是赢不过我,不如趁此大好时机,你我且先教教你这弟子如何使用这套棋具才是。“那清徽真人道,此时他右手一挥,手中青光闪现,那些黑白棋子便已分离开来,然后落入了不同的棋盒之中。
“既然如此,那弟子便先行告退了。”司马涵灵起身说道。
“嗯,去吧,去吧。”那清徽真人对她点头道,说完后,他便转头听清弈讲解这棋盘的用处。
“此物本是师长所传,此时为师再将它传给你,你定要用心修习其驾驭之道,争取有着一日,可以以弈入道。”清弈看了看棋盒棋盘,然后将它交到南宫夏手中,再向他说明此物的使用方法。
南宫夏这才知道,此物比自己想像还要复杂许多。它不仅仅只是一种布阵工具,更是一种攻防仙器。所以它虽然只是上等仙器,但它用处之多,反而比一般神器还要珍贵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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