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咕噜噜!
大团大团的黑色烟气,从远处的地面升腾而起。
看上去比之前牛毕用那奇葩的【独法器】制造出来的幻象还要更厉害得多,让人心悸!
只不过还好的是,这阴气虽然磅礴浩大,却没有阴邪恐怖之感……
紧接着。
这些大量的黑色烟气竟然扭曲着,凝聚成了一扇门户的形状,宛如实质一般。
我隔着一段距离,甚至能够隐约看到这烟雾组成的大门上有各种各样不同模样的鬼祟形象。
“这是什么东西?!”
我大吃一惊。
虽然我们四个和这骨灵的斗法仍然没有停下来,但也把一部分注意力都放到了那突然出现的诡异大门那儿。
下一刻,两个黑色的人影,从那一扇门内走了出来!
浑身冒着丝丝缕缕的黑气,四周的空气都有点扭曲了——那是阴气浓郁到了极点,自然扩散造成的一种视觉现象。
他们身形瘦削,但很高,都在两米五以上!
身上穿着纯黑色的衣服,缥缈轻柔,无风自动。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或者说有点像是阴气本身凝聚而成的实体。
面目也笼罩在翻涌的黑气之中,完全看不清楚它们俩的五官容貌。
两人的手里都各拿着一条长长的黑色铁链,在地面上拖曳着。却没有一丝声音!
铁链所过之处,都会在地面留下一条清晰的漆黑痕迹。
这幅怪异的模样,我觉得好像有些眼熟。
但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小圆见状,顿时惊呼一声。
“我靠!怎么会……是这东西?好久都没见过了。”
嗯?
我眉头微微一皱。
“死胖鸟,你认识这两个怪人?”
我非常的好奇。
小圆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凝重和正经。
“它们不是人。而是……”
“地府阴差!”
那骨灵老妇人也停止了和我们的厮杀,看着那两个缓缓走来的瘦高人影,用颤抖的声音,接过了小圆的话头。
阴差?!
我和牛毕都大为震惊。
我也恍然大悟——难怪这两个瘦高黑影的模样有点莫名的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因为,我以前根本没有真正见过。
但是,却听老曹描述过!
这时候才发现,旁边的牛德恒,也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显然是一种来自本能的巨大恐惧感。
“阴差,阴差……来自阴曹地府的阴差。传说果然是真的,我控制不住的害怕。”
牛毕赶紧问道。
“弟弟,你怎么也认识?”
牛德恒语气结结巴巴。
“哥,我,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两个人影一出现。我似乎本能的就知道它们的身份,而且非常害怕。感觉身体,像是被冻僵了一样。”
我看看那骨灵老妇人,黑色的骷髅骨架子也在抖动。
很显然,这是鬼祟来自深层次的本能恐惧!
或许……阴差天然对鬼祟有压制作用,而且鬼祟本能的也会认识这些阴曹地府的来客。
实际上,别说是玄门江湖灵异修行界之中,就算是民间的普通人里,也流传着阴曹地府的传说!
这几乎是整个华夏的传统文化的一部分。
可是,阴曹地府、阴差使者……这些东西别说普通人了,修行者也没怎么见到过啊!
可能在我目前为止认识的所有人里面,只有老曹跟我师父见过。
曾经因为好奇,我问过师父关于阴曹地府的事儿。结果她揉了揉我的头发,淡淡地说我暂时还不需要知道这些。
我问过老曹,他说阴曹地府的事儿他也不清楚。
甚至连他那一招【阴兵开路】的超强手段,也只是知其然而比知其所以然——知道怎么施展法术和实际效果,却不知道那些被召来借力帮忙开路的【阴兵】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老曹只是跟着师父师公学了这一招,但不知道这一招的具体原理。
反正那些被召来的【阴兵】虚影只要往前一冲之后,立刻就会化为灰色烟雾消散。
但来自阴曹地府的阴差,他在小时候确实是见过!
那是一九四九年的冬天,老曹才八岁。也就是那一年里,他跟着师父曹真、师公曹云峰去了北平,也是老曹第一次见到了我师父秦若暄……
就是那次从北平返回两河镇的途中,他们路过了一个废弃的无人村庄。在那里过夜。
结果遇到一只极其凶残的厉鬼!
老曹的师父和师公,联手与那厉鬼大战一场。就在他俩将其击败之时,异变突起,地面升腾起黑色烟雾组成一扇门,里面走出两个手持铁链的瘦高黑色人影。
曹真和曹云峰恭敬拱手,称其为“地府阴差”。
然后那两个阴差,用铁链将那厉鬼捆绑住,直接拖进了黑色大门中,消失不见……
年幼的老曹看到这种景象,当时就惊呆了。
他好奇地问师父师公,地府阴差是什么?
结果曹真和曹云峰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就是阴曹地府的差人,专门抓捕阳间一些妖魔鬼怪的。
但这个解释,其实和普通老百姓的说法差不多,并没有真正深刻的真相。
后来,年龄略大一些之后。
一九五七年的夏天,十六岁的老曹跟师父去湘西苗寨。在那里,又见到了一次地府阴差前来拘拿滞留阳间的猛鬼……
再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了!
尤其是最近三四十年,老曹说整个玄门江湖中,见过阴差的人也越来越少。甚至几乎没有阴差出现了。
没想到,今天对付这赖在建筑工地不走的骨灵时,我居然见到了!
我看着缓缓朝这边走来、越来越近的两个瘦高黑色人影,心中也是非常警惕和紧张的。
“真正的阴曹地府,究竟是什么样的?这些阴差,又究竟是什么东西?它们看上去既不像人,也不像鬼,也不像尸,也不像妖……活脱脱的四不像嘛!”
“而且,按理说在民间普通人的传说中。阴差之流,专门负责捉拿为祸乱人间的鬼祟。应该是属于绝对是正义和善吧?为什么,给我一种这么恐怖和心悸的感觉呢?”
“虽然这些阴差身上散发的气息也不是暴戾邪恶,但总带着一种很难形容的莫名不安感。难道是单纯的由于实力太强,所造成的压迫感?也不像啊!”
诸多念头,在我脑中飞快闪现。
虽然无论是小圆,还是这骨灵老妇人,已经牛德恒。都确认了眼前来的这两个笼罩黑气中的神秘存在,就是地府阴差!
但我依然不敢放松,体内炁流疯狂运转。
一手握紧法刀,一手做好随时打符的准备。
从种种迹象表面,真实的地府阴差,或许跟民间普通老百姓口中所流传的有些不太一样……
我不敢大意!
万一这玩意儿,善恶正邪难分呢?
谨慎一点为好。
尤其是,连小圆这个平时吊儿郎当、贱兮兮的猥琐家伙,此时都显得非常的严肃凝重。就说明这“地府阴差”恐怕不是什么善茬。
近了,近了!
终于,这两个瘦削的阴差,来到了我们面前大概距离两丈开外的地方。
停住了脚步,一动不动。
此时。
我们四个,骨灵老妇人,两个地府阴差……
一共三方势力,都没有说话。
短暂的沉默之后,左侧那个阴差细长的手臂一挥。
呼!
一团黑气在它面前变成了类似古代卷轴书牍的形状,上面似乎浮现出一些文字。然后,我终于听到了阴差的声音。
它似乎是在看着那黑气化成的卷轴诵读。
“十殿谕:渝城刘秀娥,住址鸣凤街。八字,五两三钱。生于清文宗咸丰十年,即庚申猴年。死于民国十五年,即乙丑牛年。至今已滞留阳世人间七十七年。特依文书,带回阴司。计算善恶,后入轮回。”
这声音,绝对的平静和冷淡,没有一丝丝的情绪和起伏在其中。
而且雌雄莫辨。
从声音上很难听出来,这宣读“文书”的阴差究竟是男是女——实际上从身形也看不出来,那些黑气凝聚成的宽袍大袖,把它俩的身躯从上到下遮得严严实实。
而从这阴差的话里,我也知道了这骨灵老妇人的一些信息。
我历史还不错。
所以知道咸丰十年,也就是一八六零年。民国十五年,也就是一九二五年。相当于她活了六十五岁。
从她死后成为鬼祟,到现在也已经有足足七十七年了,果然是老鬼啊!
左侧的阴差宣读完了她的个人信息,右侧的阴差也随之开口说话。
“刘秀娥,该跟我们回地府了。”
它的声音,和刚才那个完全是一模一样,没有一丁点的区别!
骨灵一愣,然后使劲儿摇头。
“不!我不去阴曹地府,我哪里也不去,就待在这儿。这些活人修行者别想赶我走,你们这些阴差也别想带我离开这儿。”
名叫刘秀娥的骨灵老妇人虽然明显有些畏惧,但她还是很坚定地抗拒离开。
我靠!
这个老太太,还真的是倔强啊。
我小声嘀咕着。
“看来她不只是对我们这些修行者不讲道理,她是对谁都不讲道理……包括阴差!我倒是很好奇,阴差要怎么办?也和她先打一架,把她降服吗!”
能见识见识【阴差】这种传说中来自阴曹地府的存在,究竟有多厉害,也算是开开眼了!
旁边的小圆语气有些复杂地告诉我。
“说实话,修为不到鬼王级。爷还没见过谁能够逃得过阴曹地府的追捕的!要么就是根本没来抓你。毕竟阴差其实已经许多年几乎没在阳间出现过了。可一旦真来了,你就肯定逃不掉的。”
死胖鸟说的这一段话里,其实信息量也很大!
看样子,它应该对【阴曹地府】的事儿知道的还不少呢。
以前我只想着问师父和老曹,都没想到问问这蠢鸟!
只不过这时候,我暂时没心思去细问。等眼前这事儿告一段落之后,我再好好揪住这家伙来“严刑逼供”一番。
面对刘秀娥的呐喊,左侧那阴差只是继续冰冷地说道。
“一切鬼物,自归阴司管辖。阴司之令,不得违抗。”
“不!”
刘秀娥一边后退,一边用沙哑的声音嘶吼。
“我不走!我答应了我家男人,要在我们的家里等他回来的。他接到家里远房长辈的来信,跟着去西边儿打仗了。如果他不回来,我就永远不走!我跟他约好了,要在这里一直等下去。”
这话一出,我和小圆、牛毕、牛德恒,全都愣住了。
尤其是我,深受震动。
自从师父离开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再思念着她。饱受着相思之苦。
对于心爱之人的思念和承诺,真就是最重要的!
所以,我完全能够感受到这骨灵的那种刻骨之思,和对心爱之人的承诺。
“原来……”
我喃喃自语。
“原来她长达百年的执念,竟然是要等着出征打仗的丈夫归来啊。或许她其实已经知道,她丈夫八成已经死在战场了。她都已经年老死亡,又化为鬼祟骨灵都七十多年了。”
“但为了一个夫妻之间的诺言,等他归家。她的魂魄就永远的在这儿等待,徘徊着!果然,世间男女事,最苦是相思。”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头也没来由的一酸。
虽然刚刚才在跟这骨灵斗法厮杀,想把她从这儿赶走。但此时此刻,我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同情她了……
主要是同病相怜啊!
她思念外出打仗的丈夫,想等他归家。
而我思念我心爱的师父,想再见她一面。
这世上,只有遭受着同样煎熬的人,才会有“感同身受”这种事。否则,其余人说再多的理解,也不可能真正理解。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不过,到了现在这地步。阴曹地府的阴差都已经来了。
这事儿其实就和我们没关系了——她必须得走!
左侧那阴差再次开口。
“刘秀娥,汝已死。阳间尘缘已断,当魂归阴司。”
右侧阴差又开口。
“速速就范,不得违抗。”
“我不!”
刘秀娥凄厉地嚎叫一声,估计也是还没有勇气对阴差出手。
转身就逃!
其实,她逃的方向刚好是我这儿。
如果我这时候顺势出手,肯定能把这只已经慌乱的骨灵拦下来。
理智告诉我,应该这么做——毕竟这是我和牛毕接的活儿,而且这建筑工地能否顺利开工涉及到很多方面。
但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不听使唤,竟然朝旁边让开了。也没有出手阻拦。
刘秀娥飞掠而过,还回头看了我一眼。
她苍老的脸从骷髅头上浮现,眼神感激中还带着一丝疑惑……估计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放她一马吧?
然而下一刻!
嗖!哗啦啦!
一道黑色铁链几乎是擦着我的身体往前飞射而出。
速度飞快!
就像是一道黑色的流光闪电般,简直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我觉得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恐怕根本是来不及反应躲避开的。
确实……那骨灵刘秀娥也没有能够逃脱。
砰!!!
黑色铁链的最前端,直接击中了她的肩胛骨。空气都出现了水波一样的涟漪,巨大的冲击力量将她打飞出去,摔在地上。
然后铁链宛如有生命的活物一样,哗啦啦的金属碰撞颤音声响中,将她整个身躯缠绕了起来!
我看了一下,那两个阴差依然就站在原地,连动都没有动。
只是左侧阴差伸出了一只手,黑色铁链就自动飞出来。瞬间越过了起码十丈多的距离,击倒并捆绑了刘秀娥。
这铁链居然能延伸这么长,简直惊人!
而这一幕,也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刘秀娥实力不弱,虽然我们四个人对付她,倒是一直处于上风。但她作为骨灵,显然非常之强。我如果真和她单打独斗的话,其实胜负也就在五五开。”
“她的实力……如果用尸祟来做对比的话,绝对已经堪比最顶级的凶尸了。离尸煞也只有一步之遥那种!但在这阴差面前,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哪怕考虑到阴差本身对鬼类有天然的本能压制作用,可也太离谱了一点儿。”
“阴差,究竟有多强?!”
哗啦啦!
那捆绑着刘秀娥的黑色锁链抖动了一下,然后就在空中拖曳着她飞快往后一缩,就到了两个阴差的面前。
小圆的声音也在我脑中响起。
“那是阴司的【锁阴链】,对一切阴属性之物——包括鬼、尸、妖等等都有镇压作用。哼哼,阴差这种东西,你看着非常厉害,只不过是依靠阴司对阴物的全面压制罢了。”
“原来如此。”
我微微点头。
不过小圆这家伙的语气,明显带着不满和酸溜溜的感觉。所以就算是如它所言,这阴差也绝对不是现在的我能够对付得了的……
此时,那锁阴链捆缚着刘秀娥,将她缓缓举到半空之中。
“放开我,放开我!!!”
刘秀娥疯狂的挣扎着。
施展铁链的阴差,此时继续用它那种雌雄难辨、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冰冷嗓音说道。
“刘秀娥,生前死后,无作大恶,偶有小错。回到阴司,稍作审判裁决,即可等待投胎转世。下辈子,可以投个好胎。不要再做无谓挣扎。”
“我,我不想投胎转世……我不想忘记我的丈夫!我要等他回来。”
刘秀娥大喊着,恢复了魂体老妇人的模样。
我看到两行眼泪,从她眼中流了出来。然后变成灰色烟气,在空中四下散开。
哀求没用。
她又低声下气地说。
“那我求求两位大人了,能不能告诉我丈夫的去向?他死在战场上,变成鬼了吗?还是已经去了阴曹地府转世投胎?投到什么地方和人家了?”
沉默良久。
左侧阴差开口。
“阳寿尽,缘既灭。”
右侧阴差也开口。
“汝,无权过问。”
说完之后,左侧阴差伸手将铁链往后一抛。
哗啦啦!
链条的碰撞声中,刘秀娥就往后飞去,飞进了那个黑色烟气凝聚成的怪异门户中。
身影消失不见了。
显然,她应该是先被送去了阴曹地府。
小圆这家伙又在我脑海中吐槽。
“阴差这种东西,只知道执行阴司的文书命令,是完全没有任何多余自身情绪的。不过其实这刘秀娥只是这一世的执念未消,本身不是恶鬼,也没做什么大坏事儿。随便处罚一下,就能转世投胎了。没啥亏的。”www.
我看着她消失的地方,语气有些幽幽。
“但听说在阴曹地府里,过奈何桥之前,要先喝孟婆汤。会忘记今生一切。她也会忘记自己深爱的丈夫……”
小圆站在我肩膀上,翅膀像人手一样摊开。
“那肯定是啊!没办法的咯。”
两个阴差收走了刘秀娥,就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但我有种直觉,它们笼罩在黑气中的脸,似乎在看着我们的方向!
是想要干嘛?!
我看看躲在我身后瑟瑟发抖的牛德恒,有种不好的预感。
左侧阴差开口说。
“那里,还有一只鬼。”
右侧阴差开口说。
“是,吾也看见了。”
“鬼,不应该留在阳间。”
“但,它很弱小。”
“鬼,不应该留在阳间。”
“阴司文书,没提到抓它回去。”
“好,回去。”
“走。”
两个阴差,你一言我一语的对了几句。
然后同时转身,步伐整齐地往回走了。
很快,他们那瘦高得不正常的身躯,就消失在了那座黑气门户中。
呼!
门户崩塌溃散,重新还原成汹涌的黑色烟气。然后猛地往地面一缩,瞬间消失不见了……
四周重新恢复了安静。
天空中的乌云也随之散去,圆盘般的月亮挂在夜幕中。
清冷的银辉洒在我们身上。
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古怪的梦境一般!
咕噜噜。
牛毕咽了咽口水,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直喘粗气。
“妈耶!这……这就的阴曹地府的阴差?压迫感太强了,我刚才动都不敢动一下。”
牛德恒带着哭腔道。
“哥,你是活人,还是修士。阴差怎么都不会把你咋样的。可我是鬼啊!刚才我可真的给吓尿了。还好我是鬼,不然现在裤子都湿了。”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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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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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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