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仰止
“天地未生,时空未立,却已有道,唯有道!”
道是什么?
大道大道,不管是凡尘俗夫还是仙门魁老,亦不论是神鬼仙妖,都如此叫嚷了多年,一直在探寻其源头与本质。但生死无常,大道如歌,一曲终了,却鲜有人能够直达彼岸!
独孤九和师素素心中同时一震,若能明了道心,或许会是一次意外的收获!
谁知,项问天却说道:“别问我道是何物,因为我也不知。”
两人当即错愕。见到他们眼中的疑惑,项问天旋即解释,“道的本质,没有人能够洞悉,所以‘道’才配得上‘道’之一字。道不可名,以道冠之,只是人们的臆想,但若非要硬说其本质,我的理解是,道只是一种公正!”
独孤九道:“公正?”
“对,公正。古有四大,是为道大,天大,法大,神大。四大为尊,亦有四大极恶,若违背,皆不可赦。
弃道求魔,不可赦。大道至上,无相无形,先天地生。弃道求魔,乃诸恶之首,此谓‘道’不赦。
逆天,不可赦。天地悠悠,传七大真谛。忤逆天地,次之,此谓‘天地’不赦。
乱法,不可赦。万法自然,衍于天地,自成规律。调阴阳、分昼夜、定水火...干涉、篡改、颠覆诸法运行,此谓‘法’不赦。
渎神,不可赦。道大先于天;天大授以法;法大泽于神;神大凌驾众生!与神为敌,此谓‘神’不赦。”
四大为尊,四大极恶!
这样的理论,独孤九和师素素还是第一次听说。项问天刚才说过,他第九世犯有‘渎神’的罪过,难道神劫就是因为这样才加诸于身吗?
他随即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项问天摇头道:“神劫之所以会降临到你的头上,发生在你第九世之前,并非是因为第九世的所为。事实恰巧相反,正是因为那神劫,你才有了第九世的转生,神劫是有意为之,你被算计了。”
算计!?
神劫,是长生者证神位时的修身大劫,完全出于天地本身,可持续万古,这样的劫难也能被人为Cao纵?独孤九一时间反倒更加迷糊了,神劫是毁灭Xing的灾难,若不是神劫降下,他恐怕早已身在长生界,哪里会有后世的诸多纷扰!
“晚辈前生只有第八世稍微有点成就,但也只不过是凡尘一蝼蚁,与大道天心、永恒神祇相比,恐怕仍旧微不足道。有人用神劫来算计我,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吧!算计我的人,难道不怕浪费吗?”
得到这样的事实,独孤九的语气中不乏几分自嘲,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骂娘,连身边的师素素瞥向他的眼神都夹带一抹怪异!
神劫竟只是用来算计他的工具,这样的手段,怕是除了永恒神界的家伙,长生者还办不到!
“敢问项神王,是哪位神祇在算计我,是命运至高神么?还是其他六神之一?”独孤九甚至想到了上古终极,他感觉,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一切又为了什么?”
“哈哈。”项问天笑道,“神劫只有感与天地,是长生者圆满之后力求在上一层楼,寻仰大道所勾动的气机,即便是六尊至高神祇,也无法掌控,冥冥中自有定数,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能够任意妄为的。”
六尊至高神都无法掌控,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有能力算计他的,就只有上古终极!
但事实往往与想法天壤之别,项问天道:“算计你的,其实也很好理解,因为篡改神劫的,就是‘道’本身!”
独孤九再次失语,脸上窘态毕现,感觉这神王的解释,只能让他更迷糊。
“您的意思是说,黑炭头被大道本身给算计了,大道想要弄死他?”师素素也听的整个头大,“可是您不是说不解大道本质吗,难道大道是有意识的形态?”
在大道的作用下,才诞生了有形世界的一切,时空得以建立,生命得以峥嵘。若是被大道倾尽全力往死里整,还真是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项问天反问师素素:“他死了吗?”
独孤九有些理解对方的意思了,这一切有一个前提,大道是具有个体思维的存在,能够进行独立的思考。它篡改了叶风云所要面对的劫难,甚至连鬼主和生死簿都欺满过去,并非是为了杀死他。
而是为了让他开启第九世的生命进程,类似于一种**的手段,或许就是为了确保让他在第九世中将‘上古终极’奉为信仰!
说来不可思议,但大道若真的具有思考的能力,也并非不合常理。但大道这样做,究竟为了什么,或者可以这样问,大道这么做想要骗谁?
“被你们两个绕远了。”项问天道,“大道代表了公正,但是却有自主思维,这一点,在上古已经达成共识。后世多半不解,但公正和思维并不矛盾。说回世界起源,你们就会明白很多事情。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大道这种虚无缥缈的事物,解释起来本就让人费解。但项问天的解释十分生动,几番解说,独孤九基本理解了其所代表的含义。
“大衍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这句话,成于上古年,是很多代上古大能对参悟大道之后对‘道’所下的定义。他们普遍认为,五十之数,暗藏天地至理。
在有形世界诞生以前,是一种连虚无都没有的莫名状态。但却有五十颗‘道心’,存在于那种状态之下!
五十颗道心每七颗彼此交融,抱成一团,诞生了七种真谛,分别为:时间,空间,本源,平衡,秩序,命运,轮回!
七种真谛相互作用,才会诞生有形世界。
最先诞生的世界是神界,其次是同时诞生的长生界和幽冥世界,最后则是包含了亿万小世界的凡界!
这,就是世界的起源!
“有形世界诞生之后,日趋稳固,又在七种真谛的彼此磨合间,演化诸般法则,分日月水火,混沌阴阳,随后孕育大千世界无限生灵...创世的过程,恢弘无比,其美妙与震撼,无人能有幸目睹...”
这片宫殿的布局,之所以会有五十座主殿,应当暗合创世至理,每一座主殿都象征一颗‘道心’,七殿成群,分化七大区域,却是有着这样的来历,跟七种真谛相关!
“道在前,天在后,很多人把道和天合称为天道,也无不可,因为他们本就是不可分割的。七种真谛是一个整体,却有各自分化,在世界演化出生命之前,为了确保一切不偏离公正的轨迹、不被后天诞生的生命所干涉。所以,七真谛的直接发挥造物的能力,诞生了六尊至高无上的神祇,用以维护世界的运转!”
六尊神竟是这样诞生的!
“六尊神,代表了六种真谛。他们的诞生,完全在所有生命形态的诞生之前,是最古老最强大的存在!”项问天的情绪有些激动,“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出其右,他们是世界的管理者,六尊神...即是道!”
不过,有一点很明显的是,真谛有七种,但至高神祇却只有六尊。还有一种真谛,没能化成至高神祇吗?逍遥神殿分为七大区域,只有六大区域有广场,跟六尊神的存在肯定也是相关联的,逍遥神王是否就是七种真谛作用下的...产物?
“你肯定会有疑问,七大真谛六尊神,剩余的一大真谛怎样了。其实,这一点你只需多想想,便会明白,六尊神全部出于最稳固的神界,只有轮回真谛由于本质特别,有自己的神Xing,放弃了自主意识,没有化成至高神祇,而是作用在了冥界。”
项问天的话让独孤九和师素素收获了足够的震惊,但听到这个事实,仍不知该作何感想!
“您是说...轮回真谛放弃了思考的能力,化作了四大冥庭?”
“不,它化作了五道轮回。”项问天皱眉,“冥庭有三,阴曹地府,九幽炼狱,黄泉古地,何来第四?”
“五道轮回?”独孤九疑惑道,“不是**吗?冥庭也应该是四个才对啊?”但他只知阴曹地府,也从鬼主的口中听说了九幽炼狱,其他两庭一无所知,对冥界了解并不深刻,具体多了哪一冥庭,无从去猜测。
独孤九将自己了解的实情相告,项问天沉默半晌,似乎是在沉思。
“自六神陨落,我已在此很多年了。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如果现如今的冥界真的是四大冥庭并立,多出一道轮回,那么肯定是后来发生之事,还需要你自己去一探究竟。由此看来,上古的夙愿并未终结,天将再变,一切也远远没有终结,只不过是结束的开始。”
知道的越多,疑惑也就越多!独孤九在脑中整理了一下思路。
大道五十,成七大真谛———四大世界诞生,万法初定———六大真谛化为六尊至高无上神,维持世界正常运转,五道轮回在冥界成型———各大世界开始孕育生命。
按照发生次序划分,世界起已经大体明了,那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早在众生之前。这样说来,真正的神祇恐怕只有这六尊,后来所有的生命形态和万族,都是修炼进化而成,并非世界的管理者,与六尊神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随后的事情,虽还不能清晰,但依据推测,也能知晓大体脉络:上古终极屠六尊神,逍遥神殿应该是在那次终极之战中坠落!
上古秘辛尘封于往事,独孤九知道的已经足够多,但越是隐隐触摸到那段岁月,也就愈加迷惑茫然。
六尊神代表了大道,但如果六尊神死于上古,为什么还会在第八世的时候给他弄了一个神劫大礼,这完全是逻辑问题。
项问天语气神秘地道:“有形世界都诞生于真谛之下,六尊神会陨落,其代表的公正的意识却不会彻底磨灭,时间,空间,本源,平衡......这些力量也都发挥着自己的作用,真谛不会消失,否则,有形世界会坍塌,这样看来,大道仍能算计你也不足为奇。”
大道玄乎至极,但总算在独孤九的心里有了大体的概念,世界在眼中变得相对立体,收获之大,难以想象。基于这样的了解之下,或许才能更好的理解,自己究竟跟这些有什么关系。他也知道该问什么:“大道五十,用其四十九,还剩下的那一颗道心,是否就是让我牵连至此的关键?”
项问天点头,说道:“大道五十,其用四九,遁其一。还有一颗道心,是不可掌控的,是变数,大道都不能左右,而你、刚好就是那个一!”
遁去的一!!!
独孤九骇的说不出话来。
“四十九颗道心交融,诞生世界,但唯有一颗不能与其他道心相容,就好像是被闲置起来,是最无用的一颗。世界诞生之后,它便遁入世界之内,不知所踪。大道若是颗果树,结了五十颗果子,却难免有一颗果子是烂掉的。很多年来,都被视为大道的先天不足,无关于大道的成就。”
这个比喻倒真是实在,多少有些害群之马的意思。
“在见到你之前,遁去的一,仅仅只存在于猜想中,它可以是一块石,可以是一滴水,可以是一阵风,甚至可以是一坨屎,所以...也可以是一个命格不受掌控的人!”
“这才是问题的根源,你所有的离奇遭遇,都跟这一点有关!现在看来,大道的公正之心已弱,整个世界的发展,从六尊神陨落的时候起,就走上了一条错误的不归路。这种错误无法被纠正,遁去的一才显现出来,被委以重任,这或许是你存在的价值!”项问天感叹道,“我们都错了,大道,竟是如此的完美!”
独孤九心神起伏,师素素美目瞪得大大的,“那这样看来,他岂不算是救世主了!?”
“救世主?”项问天讥笑,“世界已经乱套,甚至达到了六种真谛都无法纠正的地步,所谓遁去的一,也只不过是垂死的挣扎,若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一切都完了。所以我才说,未来只不过是结束的开始!我虽不知后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世界...快要亡了。”
越到此刻,独孤九对灵魂残片越是佩服,他的猜测竟都精准的吓人:世界将亡,没有了‘存在’这个概念,那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而且,衰弱的大道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到了一个人类修者的身上,独孤九想不出,还有什么差事比这个更苦。
“既然项神王曾经作为至高神祇的仆人,知道这一切不可避免,为何还要在这灵墟中沉沦,而不肯为世界献出自己的力量?”
上古终极不得善终,六尊神死了,七神皇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力量,谁能够撼动?
项问天侍奉大道,也就说明他力挺‘公正’。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对众生的死活置若罔闻、不管不顾!
不管即将面对什么,独孤九对前路都没有半点信心。如果能够拉上这样一个‘同伙’,那鬼主、神秘老人之类的存在,恐怕就逊色太多了。审时度势,他也并非傻子。
“莫非有什么力量限制你走出灵墟吗?”如果有力量能够限制住项问天,那这股力量也实在太强大了!
项问天摇头:“我出不去,是因为...我死了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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