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华家之中
蓝莲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快乐的说,“好啊!”
吃饭的时候,华宏细心的照顾蓝莲,一边给蓝莲倒水,一边给蓝莲夹菜,那一刻,蓝莲高贵如公主。蓝莲红着脸,悄悄对他说,“陶叔,你比蓝莲爸可亲多了!”
“是么?”华宏开心的大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都变得舒展了。
吃完饭,华宏说要带蓝莲去逛附近的夜市。蓝莲答应着,蹦蹦跳跳的跑在了前面,就像一只活泼可爱的莲儿。
“不要跑那么快好么?蓝莲追不上你!”华宏在后面喊蓝莲。
“来吧,蓝莲们也来个龟兔赛跑!”蓝莲调皮的向他喊道。
“那莲儿,你什么时候开始睡觉,让蓝莲追上啊?”
蓝莲在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前站住,笑道:“蓝莲不睡觉,蓝莲要糖葫芦!”
华宏笑着赶上来,“莲儿能吃糖葫芦么?”
蓝莲撅嘴笑道:“怎么不可以啊?大笨龟!”
“哈,坏坏的莲儿,敢骂蓝莲?”
蓝莲顽皮的吐舌一笑,小声道:“陶叔,其实,你刚才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像大笨龟……”
说完,蓝莲又嬉笑着跑开了。后面传来华宏爽朗的笑声。
虽然来城里有一段日子了,但蓝莲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水饺城里做工,根本没有时间出来浏览城市的夜景。此刻,蓝莲站在街中心的过街天桥上,看着街道里五颜六色的霓虹,孩子气的叫嚷着:“陶叔,好美啊!”“还有更美的。来,跟蓝莲来!”
原来在这个天桥下,是夜市里的服装市场,华宏拉着蓝莲饶有趣味的一个店铺一个店铺的看过去。看着橱窗那些锦衣玉服,蓝莲羡慕的咂舌。
忽然,在一件白色连衣裙前,他站住了,开心的说:“莲儿,你穿这条裙子,一定非常漂亮!”
蓝莲看了看价格,一百九十九。立马吐了一下舌头,“太贵了!”
“没关系,只要莲儿喜欢,多少钱,都不贵!”
蓝莲回头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样的宠溺,是蓝莲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当蓝莲在宿舍里,试穿蓝莲的新连衣裙时,云珂的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
“莲儿,太美了!比白雪公主还要美!谁给你买的?”
“就那天,给蓝莲看病的陶叔叔!”蓝莲一脸的骄傲。
“他干嘛对你那么好?一定是心怀不轨,莲儿,蓝莲警告你啊,这城里人复杂着呢。小心上当受骗!”
蓝莲惊恐的看了看云珂,“不会吧,陶叔不是坏人。”
“哈,坏人的脸上又没写着坏人,你动动脑子吧!平白无故的,干嘛对你那么好?他怎么不对蓝莲好?一定是看上了你的美色,骗你的!”
“不会吧?”对于云珂的质疑,蓝莲将信将疑。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华宏又来接蓝莲输液。这次,蓝莲看到老板娘的脸上多了一丝诡秘与讥讽的笑容,那么复杂的表情让蓝莲不明就里。赵老板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戏谑之色。然而,华宏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依旧大大方方的把蓝莲领出了水饺城。
在蓝莲输上液之后,蓝莲小心翼翼的问华宏,“陶叔,为什么对蓝莲这么好?”
华宏怔了一下,“是不是有人说你什么了
蓝莲坦诚的点了点头,“嗯,云珂说,让蓝莲小心,别上你的当!”
蓝莲以为华宏会生气,不料他笑了,“你伙伴对你不错啊,是个值得结交的好朋友。那么,你看,蓝莲是坏人么?”
蓝莲摇了摇头,“陶叔,不是坏人。可是云珂说,坏人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啊!”
“哈哈!”这次,华宏大笑起来,他戳了戳蓝莲的额头,“小傻瓜,蓝莲就是真的是坏人,也不会骗你的,你太纯洁了。就是坏人也会不忍心玷污你的纯洁!”
看着他宠溺的笑容,蓝莲天真的笑。心想,一定是云珂嫉妒蓝莲才会那么说,陶叔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输完液,华宏把送蓝莲回了宿舍,然后在菜市场入口水果摊上,买了一袋水果,硬塞进蓝莲的手里。
温和的叮嘱,“大病初愈,加强营养!”
蓝莲顽皮的向他做了一个鬼脸,吐舌逗笑。
病好之后,蓝莲的生活走上正轨,按时的上下班。偶尔会看到华宏,每次都是他与不同的人来吃饭。听蓝莲们老板说,他公司的业务很忙。他还会时常出差,跑外交。
每次,他陪客户来吃饭,在蓝莲上菜的间隙,都会很关切的问蓝莲一下近况。然后就是与那些人谈笑风生,不再理蓝莲,好像不认识蓝莲一样了。看他与那些人推杯换盏的,蓝莲蓦然觉得他与蓝莲的距离远了很多。想着前些日子,他的关爱与体贴,蓝莲心里倍感失落。
有一次,华宏又来吃饭了。意外的是与一个女人。那女子长的很端庄,举止从容,有种大家闺秀的风范。在蓝莲上菜的时候,蓝莲以为他还会像往常那样问蓝莲几句,但这次,他看都没有看蓝莲。只顾着与那个女人说话。于是,一个晚上,蓝莲都索然无味。
华宏什么时候走的,蓝莲不知道。蓝莲借故去了另一个房间。他的不理睬,让蓝莲很难过。午夜时分,店铺该打烊了,蓝莲悻悻的收拾着剩菜残羹,心不在焉。等蓝莲做完手里的事,才发觉自己落了单,其余的女伴都已经回去了。而这天恰好云珂有事请假回家了。
蓝莲耸了耸肩,心情更觉暗淡。于是磨蹭着去更衣室换衣服,当蓝莲推开更衣室的门时,却觉得身后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个人在磨磨蹭蹭的接近蓝莲。
蓝莲连忙转过身去,却看到赵老板正色迷迷的看着蓝莲,见蓝莲猛然转过身,他先是一怔,然后恶狼般扑了过来。吓得蓝莲大叫一声,连忙向厅堂跑去。蓝莲记得厅堂的吧台里有把水果刀的。谁知那个色狼身形一闪,就挡住了蓝莲的去路。蓝莲一边叫喊,一边向他撞了过去。显然,他没有料到,蓝莲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措不及防之下,被蓝莲撞了个人仰马翻。蓝莲趁机跑进了厅堂,借着昏黄的光影,摸起了那道水果刀。对着随后跟来的赵老板喊道:
“你再过来,蓝莲就捅了你!”
姓赵的不由得被蓝莲惊呆了,连忙后退,“好,好,莲儿,你别乱来,赵叔叔喝醉了,一时犯浑,一时犯浑!”
说着,他几乎连滚带爬的滚出了厅堂,蓝莲蜷缩在吧台的墙角嘤嘤的啜泣。
第二天,蓝莲躲在宿舍,没有上班,思忖着等云珂回来后,就一起辞职,这样的地方,蓝莲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中午的时候,华宏却来看蓝莲了。
一看到华宏,蓝莲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看到蓝莲泪流满面的样子,华宏猛的将蓝莲拥进了怀里,“莲儿,别哭,跟蓝莲做吧,蓝莲不要任何人再来伤害你!”
后来,蓝莲不知道华宏用什么手段惩治了那个赵老板,还让姓赵的给了蓝莲一笔两万元的精神损失费。看着那么多钱,蓝莲不知所措。华宏怜惜的拍了拍蓝莲的头,“莲儿,带蓝莲去见你的父母,好吧?”
当着蓝莲父母的面,华宏把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然后,很郑重其事的对蓝莲父母说,“用这些钱,让莲儿去上学吧,学门自己喜欢的手艺,有个一技之长。餐饮业的服务生只能吃青春饭,养不了自己的一辈子。”看着华宏的诚恳,父亲终于点了点头,并患难知己般,把蓝莲托付给华宏照顾。
华宏很是感动的握住了父亲的手,“谢谢大哥的信任,莲儿,这孩子,蓝莲会当自己亲生女儿般疼的!她上学的事,就包在蓝莲身上了!”
回城的路上,华宏笑着问蓝莲:“莲儿,以后想做什么?”
蓝莲想了想,说:“蓝莲想学服装设计!行么?”
“好,明天蓝莲就去给你联系!”
蓝莲扭头看着他,一脸的迫不及待,看着他那么精心的设计着蓝莲的人生,蓝莲当时虽然没有完全明白他的用心良苦,但蓝莲却选择了百分百的相信他。
“莲儿,蓝莲相信,你的未来一定繁花似锦!”
华宏说对了,因为他在蓝莲未来的路途上洒满了花种,所以,才有了蓝莲后来的芳香满径。
华宏问遍了市区的所有技工学校,最后选定了蓝虹技工学校,因为他听说那里不但教学好,而且有机会参加全国组织的一些技工大赛。毕业后,学校还会推荐工作。
当他把一大堆的表格与书籍堆在蓝莲眼前的时候,蓝莲撒娇道:“怎么这么多!”
“蓝莲的莲儿,是不怕困难的哦,要不,蓝莲们再来次龟兔赛跑,蓝莲们一起学好么?”
“你也学服装设计?”蓝莲瞪大了眼睛,傻愣愣的问,觉得这太有点不可思议了。
“那当然,要不,谁与蓝莲的莲儿赛跑呀?”于是,蓝莲拉着他的胳膊开心的笑。
其实,华宏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看书的。因为不放心蓝莲一个人住在外面,在蓝莲开学之后,他就让蓝莲搬来他租住的房子了。离学校也不太远,只有四站的车程。只要华宏有空,他会主动开车接送蓝莲。
同学们都以为他是蓝莲父亲,蓝莲也不解释。觉得说他是蓝莲父亲也没什么不好。
入学之后,蓝莲才发觉以自己的初中学历,学习繁复的服装裁剪及设计,真的是很困难的事。蓝莲经常看着那些条条框框的图纸发呆。学了十几天之后,蓝莲终于无可奈何的对华宏说:“陶叔,蓝莲学不了,太难了!”华宏皱了皱眉,“哪里难?”
蓝莲难为情的撇撇嘴,“蓝莲看不懂那些图纸,蓝莲也不会画!”“哦,这样啊,没关系,蓝莲来想办法。”第二天,他便兴冲冲的给蓝莲拿来一张表格,“填一下,上个美术辅导班!”“蓝莲能不能不学这个!”蓝莲撒娇道。华宏忽然很严肃的说,“不行,这个事情上,蓝莲不宠你!你必须学会,而且要学的好!蓝莲与你一起学。每次,你去上课,回来给蓝莲讲,蓝莲与你一起做老师布置的作业
这次,蓝莲以为他说着玩,谁知,他真的坚持了下来。即使有时会回来很晚,但他都会坚持与蓝莲一起画那些图纸。出乎蓝莲意料的是,他的图纸竟然画的极好,他自己解释说,他是工程学院的毕业生,学建筑专业,画图纸是他的拿手好戏。
在他鼓励之下,蓝莲的成绩突飞猛进,期末,还拿了个优秀学员奖。
颁奖那天,他特意请了假去的,看蓝莲站在颁奖台上,台下的他,微笑着向蓝莲竖起了大拇指!
莲儿走了,小乌龟怎么办?
春节了。学校放假,蓝莲也要回家过年了。临行之前,蓝莲问华宏,“陶叔,你回家过节么?”华宏摇了摇头。“公司就三天假!来回跑的时间,到元宵节一起休了。那样回去多呆一段时间。”“那蓝莲也不回了,蓝莲留下来陪你吧!”“莲儿,说什么傻话?蓝莲是家远,如果蓝莲家近,早回去了!”
“那蓝莲想你怎么办?”蓝莲拉着他的胳膊娇娇的说。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在蓝莲心里真的把他当做了一个亲人,可以任性的生气,可以做作的撒娇。他点着蓝莲的额头,宠溺的笑。
“这样,下午,蓝莲陪你逛商场,顺便给你一份新年礼物!”
节前的商场,人声鼎沸。蓝莲拉着华宏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像两条快乐的鱼。
“莲儿,喜欢什么?蓝莲买给你!”华宏跟在蓝莲身后,温和的问。
“布娃娃!”蓝莲冲口而出。然后拉着他,拼命向玩具区跑。他和蔼的嗔怪,“真是孩子!”
蓝莲选了一个大白兔,选了一个小乌龟,然后对他不怀好意的笑。
他耸了耸肩膀,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蓝莲左手抱着大白兔,右手抱着小乌龟,行动不再那么敏捷。笨小鸭似的跟在华宏的身后。
蓝莲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小乌龟啊,莲儿走了,你以后与谁赛跑啊?”
说完这句,蓝莲抬头看华宏,正好迎上他深邃的眼神,第一次,蓝莲在那双明亮的眸子里读出了一种陌生的情感,是留恋,是不舍?还是太多的欲语还休呢……
思念,在离开之后
从来不知道想念一个人会是这样的滋味,可以让人寝食难安,坐卧不宁。在家里住了三天,蓝莲就以过年买新衣服为名,跑回市区,去见华宏。
华宏中午是不回家吃饭的,但蓝莲知道他会去哪里吃,于是下车后,蓝莲便急匆匆赶往他经常吃饭的小餐馆,想在那里等他。餐馆的老板与蓝莲也是熟识的,见到蓝莲,就笑嘻嘻的问:“莲儿,来了啊,这几天,你陶叔怎么了,没来吃饭呢!”
“是么?”蓝莲诧异的问,“是啊!”听到店老板肯定的回答,蓝莲的心立马不安起来。
走出餐馆,蓝莲飞快的跑回蓝莲们的住处,按说,这时,华宏不会在家里,但以前华宏一再叮嘱过蓝莲,不要去公司找他,所以,蓝莲只有回住处找他。
站在房门前,蓝莲才发现因为早上赶得急,没有带钥匙。蓝莲轻轻敲门,里面真的有人回应。
门开了,是一个优雅的中年女子。看着很是眼熟,细想似乎就是从前与华宏一起去水饺城吃饭的那位,现在蓝莲大体猜出了她的身份,她应该是陶太太吧。
蓝莲慌乱的退后一步,结结巴巴的说,“不好意思,敲错门了!”
女子淡淡的笑了笑,道:“没关系。”
蓝莲茫然的走下楼去,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种被刺痛的感觉。蓝莲努力忍住眼里的泪,不让她跌落下来,但曾经熟悉的楼道,还是在蓝莲眼里模糊起来。
蓝莲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楼梯上挪着步,忽然一双温暖的手伸到了蓝莲的面前,
“莲儿?真的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蓝莲抬头一看,是华宏。但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情绪,蓝莲冷冷的理都没有理他,飞快的跑下楼去。
蓝莲听到他在后面大声的叫蓝莲,蓝莲却再也没有回头……
)痛,原来是因为爱你
不记得如何回家的了,心里总觉得有个小虫在撕啃蓝莲的心脏,一阵阵密密麻麻的痛,让蓝莲浑身无力。蓝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脸上凉凉的,全是泪。
回到家,蓝莲便一头栽倒**,再也不愿动弹。母亲见状,紧张的问:莲儿,你怎么了?买的新衣服呢?
蓝莲抽泣地说,“妈,别问了,蓝莲晕车,难受!”母亲狐疑的看了蓝莲一眼,轻声道:“好,那你睡会儿吧!”
那一夜,好难熬。蓝莲躺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总是出现华宏与那个女人说笑的情景,然后便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心痛。现在想来,那时自己好傻好笨,全然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爱上了华宏,而所有的委屈与心痛,只是自己在吃醋。
记忆里,那是最痛苦的一个春节。蓝莲时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就连云珂叫蓝莲去镇上看灯会,蓝莲都拒绝了,真的是做什么都索然无味。
元宵节过后,所有出门打工的人都络绎不绝的出行了。蓝莲躲在家里,不肯出门。踟蹰着,还回不回华宏那里。学校,马上要开学了,如果蓝莲很久不回去,华宏一定会很生气。他对蓝莲报了很大的希望,这点,蓝莲深有感觉。
矛盾了许久,挣扎了许久,蓝莲还是觉得回去,因为心里莫名其妙的思念。
再次,见到华宏,蓝莲有些尴尬,但华宏似乎并没有察觉蓝莲的心理变化,一如既往的一口一个“莲儿、莲儿”的叫蓝莲。而蓝莲却不再有先前那份单纯的快乐,变得沉静而乖巧。
面对蓝莲的言听计从,华宏终于察觉了些许微妙,他开始有意无意的给蓝莲讲他家里的事情。甚至会当着蓝莲的面,给太太打电话。每次听他体贴的叮嘱太太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时,蓝莲心里都会很不舒服,然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闷闷不乐。直到华宏主动理蓝莲,想办法把蓝莲逗笑。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无所适从。以前,华宏晚上都是陪蓝莲一起做作业的,但现在总是借故外面有应酬,很晚才回来。终于有一次,在他回来之后,蓝莲对华宏说,“陶叔,蓝莲功课紧了,要不,蓝莲住校吧。”
华宏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面对他的不挽留,蓝莲满心的失望,砰地一声,关上自己的房门,泪却默默的流了下来
他用受伤的身体保护蓝莲
蓝莲搬去学校住了,但每天傍晚,华宏都会开车来接蓝莲去吃晚饭,顺便会很详细的问蓝莲一天的课程。每次,蓝莲都很流利的向他报告,他总是温和的笑着,将蓝莲最爱吃的食物,放到蓝莲碗里。
这天,在例行公事的回报完课程,华宏没有像往常那样夸蓝莲几句,而是叹了口气,说:
“莲儿,从明天开始,蓝莲要去星城跑一趟,那边的货物出了点问题,蓝莲要去处理下!蓝莲走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哦!”蓝莲轻轻应着,忽然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海里一晃而过,而蓝莲的嘴巴也就毫无遮拦的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陶叔,蓝莲想跟你一起去星城!”
华宏显然没有料到蓝莲会这样的要求,他先是一怔,然后很果断的说,“不行,你要上课的。”
蓝莲不知哪里来那么大的怨气,霍的一下站起身来,把碗筷一撂,转身就走。
“莲儿……”
听见华宏在后面叫蓝莲,蓝莲跑的更加快了。
“莲儿……”
当华宏的叫声还在耳边萦绕的时候,蓝莲已经跑到了的街道上。蓝莲就不管不顾的向前跑着,眼里涌满不争气的泪水。跑了多久,没感觉了,猜想应该把华宏甩掉了,但心里却隐隐的疼痛。在学校门口,踟蹰了一会儿,感觉华宏就是跑的慢点,也该到了,但是……蓝莲只好又折回身去,寻他。
路程不远,蓝莲眼看快到快餐店跟前了,还没有看到华宏的影子。但发觉在快餐店附近的街道上,一堆人围在中央,似是出了交通意外。蓝莲再走近些,听见华宏的声音……
蓝莲疯了似的推开人群,看到华宏很吃力的叉着腰,脸上有些痛楚的神色。一辆自行车歪倒在路边,正拉扯着华宏,蛮横的大吵大闹:“你长眼睛没?睁着眼睛向蓝莲车上撞,蓝莲车摔坏了,你赔蓝莲车……”
蓝莲伸手扶住了华宏,大喊:“你说谁?你怎么不看着点儿……”
华宏握着蓝莲的手,“莲儿,不怪这位大姐的。好了,你说吧,要多少钱?”
“就刚才说的,少一分也不成……”
围观的人开始起哄了,“敲诈啊,一辆破车值那么多钱吗?”
华宏一惊,但飞快的转过身子,用脊背挡住了女人甩过来的臂膀。华宏哎哟了一声,重重的靠在了蓝莲的身上。蓝莲用力抱住他,放声大哭起来。“她打你哪儿了?”
见华宏呻吟的支着腰,那女人有点害怕了,但仍色厉内荏的叫嚷了几句,悻悻的推车离开了。众人见状,也慢慢的散去了,蓝莲扶着华宏,嘤嘤地哭。
“蓝莲错了!”
华宏怜惜的拍了拍蓝莲的脸,微微一笑。
真爱无言
终究没有去成星城,因为他的腰伤,起初,他也以为只是轻轻碰了下,不会有什么大碍,但却没想到伤得竟是这么重。医生看着拍出来的片子,直摇头。
“很严重吗?”蓝莲惊恐的皱着的眉头,一颗心怦怦直跳。
“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公务人员上班坐得太久,都容易劳损,只是你的更严重些。”
蓝莲扭头心痛的看了看华宏,他却似乎不以为然。
“明天开始针灸吧,这样好的快些。”
“不用吧,拿几贴膏药就可以了。”华宏很镇定的对医生的说。
“不成!”蓝莲嗔怪的瞪着华宏,脸上满是坚持。
“好好,莲儿,蓝莲听你的,别这样看蓝莲好吧?”
看他微笑的应承下来,蓝莲才舒心的笑了笑。
“看来上辈子蓝莲真是欠了你的,活到这把年纪了,被一个小姑娘收拾的服服帖帖。”
他故作委屈的神态,让蓝莲忍俊不禁。
医生疑惑的看了看蓝莲们,“你们是……”
“拿药吧,医生!”蓝莲含羞的避过了尴尬的追问,心里却有着淡淡的甜。
因为要照顾华宏,蓝莲从学校搬回他的住处。那段日子,蓝莲仿佛一下子就长大了,懂得心疼一个人是怎么回事,如何把人照顾的无微不至。
华宏时常看着蓝莲忙碌的身影,发呆。在接触到蓝莲的眼神后,他便慌乱的避开自己的目光。
蓝莲立马动手忙碌起来,看他吃的米口香甜,蓝莲忽然问:蓝莲做的好,还是她做得好?
华宏不假思索的说:当然是她做得好。
蓝莲立马夺过他的碗,吃她做的吧。
华宏看着蓝莲意味深长的说:她跟我大半辈子,不容易,没有人能取代她在我心里的位置。我不能辜负她,莲儿,也不想陶叔做个无情无义的人,对吧?
蓝莲听着眼泪不知不觉的掉了下来,蓝莲轻轻俯在他的肩头
“蓝莲懂了……”
另一画面,小城
一个很普通的日子,梦惜信步来到一家普通的茶坊,要一杯熟悉的茶。伴随着乌龙的醇香和雅致,梦惜隐约地在空气中嗅到一阵阵特别的味道,浓厚而又缠绵,令心境渐趋平和,清静无为。于是,梦惜寻源而去,原来,是这家茶坊的主人,他衷爱此种味道,所以,在茶坊里也不忘燃上一炉。
对檀香的喜爱,是自己从来不清楚的,只在这一天,第一次嗅到这种味道,或者缘于这个普通却恰到好处的环境的配合,像是一种久违的情怀,慢慢从心底滋生出来。于是,便爱上了……于是,便从此时常光顾起这家茶坊,时常来品这样一道浓郁的铁观音,其实也许是原于对那檀香的怀念。如果一定要问梦惜为什么喜欢这两者,那么,梦惜也没有答案,也许只是一瞬间的感触吧。人生常常如此,或许,就是某些时候的一瞬间,却能让你有一种心疼的滋味,某些时候的一瞬间,也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活,或者说是一种品味!
茶坊是很有格调的,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茶客来驻足流连,也许正应了那句“主雅客来勤”吧!而梦惜也是众多茶客里的一员,夹在人群中,淡淡品味着这份透着檀香韵味的茶,静静感受着周遭的变化……梦惜知道,这间茶坊没有给梦惜更多的优待,和所有的茶坊一样普通,只是,只是他时常弥漫着一种檀香的味道,让梦惜情不自禁。而梦惜,对他来说,更没有什么特别,只不过是众多茶客中的一位,在经过的日子里,像梦惜这样的人不知来过多少,也不知离开过多少呢!
茶坊的主人听说梦惜是这样喜欢檀香的味道,便很大方地叫茶艺员送了梦惜一份,让梦惜很是感动。回到家,便把它点燃了,整个屋子都被檀香渗透着,渗透着……梦惜慢慢闭上眼睛,让这种味道也渗透梦惜。就在这慢慢被檀香渗透的时候,梦惜却忽然觉得,屋子好大,好空落,而他越来越渺小,越来越脆弱……
在如今繁忙而拥挤的城市里,总是会有那么一小撮人,对生活充满了追求与向往,他们活得很潇洒,很小资,很有情调。他们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该怎样去经营和享受生活,于是,便形成了酒巴文化与茶文化等等感性的生活的基础,让他们有环境和氛围可以轻松而低调地彰显着品味。
坐在这家茶坊大厅的角落里,隔着竹篱掩映的屏风,梦惜们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隔壁茶客的状态,同时也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这种方式让彼此有种疏离感,可以陌生,因为心中想产生距离,那么完全可以漠视竹篱那边的存在;也可以熟悉,因为觉得有种缘份,值得成为生命中的要义,那么完全可以漠视竹篱的存在,这个中取舍完全取决于人的心境。
梦惜常坐的那个位置靠着窗,古朴的黑胡桃色的桌椅,一套精巧别致的工夫茶具,还有梦惜自己。隔着窗子上木制窗棂的空隙,街上的行人与车流也变成隔世的画面,让自己更加沉浸在如此与世隔绝般的一个空间里,沉淀寂寞。大厅里传来古筝清灵幽静的天籁之音,将尘世的纷繁用每一根琴弦梳理得安祥而悠扬起来,将浮燥的人心也用每一曲宫商感染得宁静而平和。
临桌的客人,总是那么两位,一男一女,低声地聊着什么,偶尔也能听到他们浅浅的笑声。有时不经意间的一个对视,彼此都会轻轻地点头致意,万千红尘中,能够这样有缘份在同一间小小的茶坊里数月以来的左邻着对品,也算一种难能可贵。每当此时,两个人都会放下话题,很郑重地对梦惜微笑起来,而梦惜则更加友善的回敬歉意,因为,梦惜其实无心打断他们的谈话。
时间久了,渐渐相熟起来,彼此偶尔还会互赠一些茶点,有时也会偶尔说上几句话。但是,他们从来没有问过彼此的姓名,没有接触有关彼此私人的点滴事情,仿佛梦惜们的相识也与尘世无关,只在此中,只在此境。他们每次都在梦惜之前来到茶坊,因此,每当梦惜来的时候,他们都用相似的笑容迎接着他,有时竟让梦惜怀疑他们是不是从来没有离开过。
女人长得很美,一头柔顺的长发,总是直直地垂下来,额前有一缕也总是温柔地挡住眉毛,她会轻轻地将其拢至耳后,那个轻巧的动作常常使梦惜看得着迷。这样一个像水一样的女人,应该有个很成熟、很有魅力的男人来呵护,才会合情合理。男人不善言语,总是一副沉默的样子,他泡茶,每一泡都精心地操作着,娴熟的动作与技巧让梦惜知道他是一位懂茶的人,也许更懂生活。男人泡了茶便轻轻地置入到女人的杯子里,一滴都不会落到杯外,让人分不清那是手法熟练的结果,还是对其用了心。这样一对佳偶简直就是绝配,天造地设得让人羡慕,也许这样的男才女貌实在不多见了,所以每当面对他们的时候,梦惜都觉得应该用最善意的表情,算是一种祝福吧!
几天没有来了,偶然路过茶坊,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门口垂下来的红色灯笼,梦惜竟然会有些迟疑,并没有进去坐坐的计划,但是路过了,还是会舍不得。漂亮的茶艺员穿着合体的旗袍为梦惜拉开明洁的门扉,伴着一连串的欢迎之词,熟悉的茶艺员会直接将梦惜引至大厅,那个临窗的位置依然安静地等待着梦惜。
迎面,大厅最深处的位置里,他们也依然还在。坐在茶艺员为梦惜拉开的椅子里,发现邻桌的他们一直在注视着梦惜,于是,轻轻地对着他们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茶艺员说:“老样子。”
“哎!好的。”茶艺员一边爽朗地答应着,一边说道,“观音仙子一道,杏仁酥一份,您稍等。”看着梦惜肯定的点点头,她便一脸灿烂地转身而去。
没一会儿,她带着一个茶僮走了过来,来到桌前款款地站定身子,将桌上原有的一支康乃馨向窗边移了移,然后回身从茶僮手里的托盘中取出了杏仁酥放到桌子上,还有一盘茶坊赠送的白瓜子,精心地留出茶盘与随手泡的位置来。接着,她又将茶盘安置好,一套梦惜用惯了的茶具按照顺序摆在了茶盘上。梦惜好奇地问她:“怎么每次都给梦惜用这套茶具,难道其他客人不用的吗?”
茶艺员笑了笑说:“您的这套茶具老板说了,只给您专用,其他客人的都是没有特定的,不过,您例外。”说着,她将随手泡摆到了梦惜的右手边,插上电源,然后立起身子来,看看梦惜还有没有别的要求。梦惜疑惑起来,用思索的眼神看着漂亮的茶艺员,想了几秒钟后,梦惜问她:“为什么?”
她显然是被问住了,犹豫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答案来,便笑着说:“这个梦惜也不太清楚,老板这样分付的,梦惜们就照做了。”梦惜也不想为难她,于是也笑了笑,既然人家有这份好意,梦惜也不必细究原由了。茶艺员见梦惜放弃了追问,便礼貌地行了个礼,婷婷娜娜地走了下去,使梦惜觉得这个店的老板还真是有些想法,他是怎么把这些茶艺员培养得如此优雅的呢?
随手泡里的水此刻翻腾起来,随着水浪的吹鼓,电源便自动关闭了。梦惜将随手泡里的开水倒入紫砂壶中,开始温杯洁具,熟悉地做着每一个步骤,喝了几年的茶了,从开始学习茶艺的时候,梦惜便为这种水起茶落的情景所痴迷,恐怕此生也是戒不掉了吧。
一阵轻缓的风从身边吹过,也许是哪个客人的行走所带动的气流吧,檀香的味道又浓郁地传来,不禁使梦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对视着男人和女人欣赏的目光,梦惜竟然有些羞涩起来。低下头,接着将公道杯中的茶置入那个精巧的陶杯中,杯中的淡青色的彩釉开片比先前更加漂亮了。梦惜真有点感谢起老板的特别照顾,让他可以享受这种独一无二的待遇,有时候亲眼见证自己一点一点经营着某一种事物,所产生的结果常常会令自己惊奇与兴奋,就算一个小小的茶杯,养其莹润的手感与灵性也算一种成就吧。端起茶杯,梦惜刚要品尝一下自己的手艺,却见隔壁的两位茶客还在看着梦惜,表情中有着几分异样,让梦惜感觉很不舒服。于是,梦惜举了举手中的茶杯,算是敬茶了,然后将视线移至窗外,慢慢品味起来。
思绪不知道飘到哪个天际去了,常常是这样,一时竟可以忘了时间,忘了地点,忘了自己。当梦惜的思想还在不知名的境界里飘忽时,似乎隐约地听见了一阵幽幽怨怨地女子哭泣声,吓了自己一跳,就像宁静漆黑的夜晚突然听到了有关《聊斋》的故事一样。一转头,便看见了隔壁的茶客,女人在那用纸巾挡着半边脸,轻轻地啜泣着,声音被淹没在筝曲中,低得只有梦惜这样邻近着才可能会听到。
想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吧,梦惜将包里的一篇还未完成的稿子拿了出来,仔细地看了起来,因为梦惜实在不愿介入别人的故事。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女人细柔的声音还是在迷漫着檀香气息的空气中幽幽地传来。
“你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没有想到。”女人叹了口气道,“我以为我们们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什么事情,什么原因都不可能将我们拆散,因为我们彼此那么了解,那么默契。可是,如今也走到这样一个地步,难道世间的事真的不可能完美吗?”
梦惜一边品茶,一边低着头看着稿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对话还是像这满屋子的檀香一样渗透到梦惜的空间里来,扰乱平静的心性。于是,在心底暗暗替女人不平,又一个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即将上演了,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再有悲剧呢?也许只有在童话故事里吧。
男人也压低声音说道:“不要哭了,许多事情都已经成为定局,我梦惜们又何必去为此伤心呢?好好的生活,我会永远祝福你的……”
没等男人说完,女人便站起身来打断道:“不要再说了,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你也不必为我祝福了,以后会怎么样,我们都无法预料,不管好不好,谁都不再会是谁的心疼,谁也不会在意对方的感受了。我走了,你好好保重吧!”说完,女人便提起挎包从竹竿参差成的屏风里走了出来,泪眼婆娑着却不忘向梦惜礼貌地点头致意。梦惜回以一个有些尴尬却关切的微笑,然后目光追随着她那纤瘦窈窕的身影暗然地离开,直到消失在大厅的尽头。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虽然从不曾真正的相识,但是这数月以来邻桌对品的丝丝淡薄的情意却也积累成一种不舍。也许从此便再也不会相见了,人生的际遇有时候真的很残酷,没有丝毫的预兆和准备,本以为会这样平凡淡远着成为一种永久,却还是中道断绝。
她已经离开了,梦惜竟动情地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却在没有一点精神准备的情况下,被男人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悄悄地站到了梦惜的对面。明显的意外和吃惊,使他不好意思地连连对梦惜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我不是有意的,实在对不起。请问,我可以打扰你一会儿吗?”
梦惜不太友好地将目光从他身上向椅子的方向转移开去,他见梦惜没有拒绝便顺势坐了下去。好像一个相熟了许久的朋友般,他将梦惜的茶盘移到了他的面前,重新摆好了茶具的位置,然后将梦惜公道杯中剩余的茶倒在了他携带来的杯子中,品饮了起来。一杯之后,他叫过茶艺员说:“把我的大红袍和壶拿来。”茶艺员恭敬地说了句“好的。”便去取来了一个精致的茶盒还有一个光润的紫砂壶放在了茶盘边,并为随手泡中重新注满了水,然后优雅地鞠了个躬便转身离开了。
他一边清理梦惜泡过的观音仙子的残茶,一边说道:“你的茶泡得不错,醇香浓郁,可是茶味略苦,这说明,你的投茶量太多。一道茶,茶坊付出的小包装不一定都要放到茶壶里,那是给一些口重的客人准备的,而你饮这样重口味的茶不适合,应该学会取舍。”
梦惜略带轻蔑地笑笑说:“这只是你的想法,你怎么就知道梦惜不适合呢?君非鱼,安知鱼之乐乎?”
他见梦惜话中带着几分责难,似乎也明白是因为女人的离去,于是,保持着那份微笑和从容,开始清洗起茶具来,然后将梦惜使用的壶放到一边,换上了他的。也许是原于对茶艺的衷情,第一次面对面地看他泡茶,梦惜更多了几分欣赏的态度,见他如此专注的样子,梦惜竟有些宽恕起他的无情来。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梦惜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他,他一边浅笑着为自己斟了一杯,一边说:“你的茶不够饱满,又有很涩的情绪掺杂在其中,可是却将香气与茶性逼了出来,是你候汤的时间略长了一些。”
“你好像很懂茶?”缘于他对梦惜提出的一大堆缺点的不满,梦惜也夹着几分轻视,将他的茶举在面前,一阵浓郁的芬芳竟随着梦惜的动作带起的气流扑面而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怎么可能泡出这样醇正的香气?将茶自然的叶香,还有优质大红袍中天然的桂花香和淡淡的果香都彰显了出来,不禁让梦惜对他多了一分敬意。
“不算很懂,但是,我知道,你的茶里所表达的心境。”说着,他用一种很深遂的眼神盯盯地对视着梦惜,让梦惜有些不自然地低下眼睑,“你太执着了!”
一语道破,将这颗追求完美与纯粹的心**裸地袒露出来,竟让梦惜觉得他有些残忍。梦惜眨了眨眼睛,不知应该回以什么语言,于是将这杯茶贴到唇间,温热的茶带着灵性般圆润的口感回**在齿颊间,饱满得差点让自己拍案叫绝。
他说:“你一定以为她是被我抛弃了,所以这样伤心地离开。其实和你想得正好相反,是她抛弃了我。”
听着他的自言自语,思维里的判断与事实产生了矛盾,这个正负极完全对调的结果使自己对刚刚的态度又添了一分歉意。于是放低姿态地回应了一句道:“怎么会呢?”
梦惜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他摇摇头说:“她要的幸福是我给不了的,因为我的能力实在有限。她想过的是开,住别墅的生活,有人侍候,有钱花。而我给她最多的只是安宁,快乐,淡薄,还有尽我最大努力也只是小富即安而已,和她的目标差距实在太大了。她选择了离开,去那里,也许那里才有她的梦吧!”
带着一种特别的心情,他送梦惜离开了茶坊,在他的目送下,梦惜没有坐车,而是选择慢慢地走回家,好给自己更多的时间来思索一些问题。在这样一个社会环境下,爱情真的脆弱到这种地步吗?可是,梦惜也不是圣人,谁又能拒绝物质的诱惑呢?也许他说得也有道理吧,人是应该懂得取舍,无论是对一道茶而言,还是对于生活。
回到家,习惯性地点燃一片檀香,这香还是茶坊老板送的,数月以来多次会在结帐的时候得到这份馈赠,对于茶坊老板的用心,梦惜实在是有些感动。吃过了晚饭,很舒服地将自己浸到温暖而又带着香气的浴室里,让散着花香的热水将自己轻柔地包围起来,不知不觉间竟觉得整个人飘忽了起来。
梦境里,好像有一场雨,下得天昏地暗,而梦惜忘了打伞。在雨中拼命想找一处屋檐避雨,却在那湿滑的街上徘徊着没有方向。天阴得可怕,黑暗撒野般地沉下来,让人有种透不过气来的压抑,于是,周遭的一切都旋转了起来,街道、楼宇、树木,还有行人。头疼欲裂起来,却有一张恐怖的脸从空中压了下来,就当梦惜抱住头蹲下身去的时刻,忽然一切都静止了。一双黑色的老式布鞋停在视线里,顺着两条腿向上看去,蓝色的雨伞下,一个人为梦惜撑起了一方晴空,睁大眼睛,那张脸竟渐渐清晰起来……天啊,怎么会是茶坊里那个男人?
豁然惊醒,原来是黄粱一梦,喘着粗气启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心跳却在加速。或者是浴盆里的水温太高了吧,再加上浴室里湿热的空气,才会令自己有了这种压抑和窒息感,所以做了这样一个荒唐的梦。头有些疼,于是起身从架子上扯下一条浴巾,草草地将自己围起来,回到现实中去。
杂志社又开始催稿了,每天都有几通电话打得梦惜心烦意乱,本来应该清晰的逻辑,也被搅得乱七八糟,哪里写得出来呀。挂断杂志社责编的电话,可是电话又再次响了起来,这一天打了三通了,实在让梦惜忍无可忍。划开盖子也没有了客套和风度,披头盖脸地便发起了脾气:“有完没完了,梦惜不是说周一交嘛,还催……”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疑问的声音:“啊?”让梦惜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放低声音问道:“哪位?”
“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呀?”一个男人的声音熟悉的传来,使梦惜惊讶得险些叫了出来,他怎么可能会有梦惜的电话呢?梦惜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啊。他接着说道,“我见你有一阵子没来喝茶了,有些担心,所以实在按奈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打了这个电话,希望不会让你感到突然。”
“突然倒是有一点,不过,更多的是疑问,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得到我的电话号码的?”梦惜十分不友好地质问道。
“从茶楼的订位牌上啊,你不是订过位子嘛!”感觉得到他在那边忍气吞声的态度,“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请你喝茶,有空吗?”
“我没时间!”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他。
“……”几秒钟的沉默后,他平静地说,“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都恭候,我会一直在茶坊等你!”
“……”梦惜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让自己怀疑是不是耳朵出了毛病,或者是最近稿子催得太紧了让他的精神恍惚了,反正也不知道说什么,索性挂断了电话。
黑暗的星期一终于过去了,杂志社的电话变得平和起来,梦惜也有了一点空闲。信步走出家门,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茶坊门前,真是奇怪自己的行为。抬头看看茶坊的招牌,黑底金字,古朴的装饰,让梦惜又产生了进去坐坐的想法,可刚要迈步却发现自己除了把钥匙和手机带了出来,几乎没带一毛钱。看来今天是喝不成了,于是准备接着去溜街,刚迈开步子,便听见一个优美的声音叫着梦惜的姓氏,转过头去,是一位美丽的茶艺员。她穿着淡天蓝色的绸缎旗袍,快速地从台阶上走下来,离得近了才说:“您怎么不进来坐坐呢?我们老板刚才看见您了,所以叫梦惜请您进去,他想请您喝茶。”
带着几分好奇和对老板一直以来馈赠的感谢,梦惜跨进了茶坊,茶艺员将梦惜引至大厅,当走到临近他一直品茶的位置时,她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梦惜站住身子,看她绕过隔壁的竹篱,并且让出一个行人的位置来,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透过绰约的竹篱,梦惜见他站起了身子,从茶艺员身边走过,来到梦惜的面前,其实梦惜早就应该想到,他就是茶坊的老板。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泡得出那么好的茶来呢?不然,他怎么可能一直坐在那里与女人聊天,或者像他所说的等他呢?
坐在女人曾经坐过的位子上,与他面对面形成一种直截了当的对视,他开始泡茶,本以为他会为此做一些简单的解释,但是,他没有,只是熟悉地操持着茶具。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梦惜品了一口,皱起眉来,抬眼望着他说:“你竟然这么注意我,难道不知道我只喝乌龙茶吗?为什么给我泡普洱。”
他淡淡一笑,自己也喝起来,停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知道。但是,我爱喝普洱,我想让你了解我,所以就这样自作主张起来。”
普洱虽然透着一丝沧桑感,却也圆润细腻,想毕是价格不菲的陈年普洱了。梦惜将空杯放在面前的茶杯托里,他为梦惜再次斟了一杯,梦惜看着茶渐渐从杯底升起,看着那泛着光泽的明亮的茶汤,心思却乱了起来。虽然不了解他,但是看得出他是一个有情调的男人,成熟稳重,思想丰富,对生活有目标有追求,这样的男人应该不算糟糕。对于他的不友好,只是缘于女人的离开,还有他打给梦惜的电话,感觉他在探索梦惜的隐私,让梦惜的心中失去了安全感而产生了排斥的情绪所至。
“你觉得怎么样?”他的问话打断了梦惜的思绪,让梦惜有些慌乱。也许他看出了梦惜的不自然,所以又补充到,“我的茶。”
端起茶杯细品了一口,茶性温润如玉,清爽灵透:“很好,你是茶坊的主人,当然应该用最好的茶艺来招待你的客人了。”
他笑了起来,俊朗而洒脱,竟让梦惜在一瞬间对他产生了好感,不仅仅缘于他的外表,还有那种才气和对生活的感悟。于是,他们聊了起来,将对人生的理解与情感的追求,还有情趣与品味等等都相互倾诉起来。梦惜从来没有想过他如此健谈,而且那么有思想,有见地,竟让梦惜这个充满幻想与不切实际的小说编纂者瞠目结舌,甘败下风。
天暗了下来,可梦惜们却还在聊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梦惜的肚子终于不争气地叫起来的时候,他认真的看了看时间,原来已经十二点多了,梦惜们竟然聊了整整七个小时。梦惜起身告别,他笑着说:“我还是请你去吃点东西吧,不然你回到家与朋友们聊到我时,一定会说我小气了,喝茶喝到肚子叫,都不舍得请人吃顿便饭。”
看着他阳光般的笑容,梦惜竟也轻松地笑了起来,于是,心里惊讶地问自己,怎么会这么快便被他征服?就凭一道几乎完美的茶吗?梦惜怎么会这么肤浅起来。笑容僵在脸上,却被他托着走出了茶坊。
在一家江南式的菜馆里,他点了几个可口的小菜,还叫了一壶绍兴老酒女儿红。店员将锡壶盛上来的时候,梦惜已将餐前的小点都吃了下去,看着有点狼籍的小碟子,两个人对视着竟忍俊不禁起来。精致的小酒杯里泛着淡淡的青瓷光晕,他将锡壶里的老酒倒入其中,并放入一颗梅子。
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深情地看着梦惜说:“介不介意我用这杯酒敬你,如果你不拒绝的话,我想更了解你,也想让你更了解梦惜。你是我见过所有女人中最特别的一个,虽然你不是最美的,也不是身材最好的,但是你知性,优雅,透着的那种古典情愫一直让梦惜无法释怀。”
梦惜惊讶地看着他,一切来得太快了,没有一点准备,而且他没有给梦惜更多时间去思考。端着的酒杯放不下来了,可是喝下去就是同意了他的提意,梦惜该如何去处理呢?这可真是个难题。想着,梦惜突然笑了起来,让他也觉得意外。梦惜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略带玩味地说道:“你可真会开玩笑,还真吓了梦惜一跳,以后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万一她当真了可怎么办啊?”
他平静下来,认真地说:“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
听他一字一句地说完这句话,梦惜的笑容定格住了,实在想不出什么语言来回拒他,因为,梦惜头一次听别人这样向梦惜示爱,让梦惜不知所措。虽然在小说中有无数的稀奇古怪的求爱方式被梦惜杜撰出来,感动别人,也感动自己,可是当一切发生到自己身上时,还是没有了那份从容和顺理成章。梦惜眨了眨眼睛,觉得口好渴,于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温热的酒带着古老的情绪缠缠绵绵地流入梦惜的胃里,唤起了心中所有关于浪漫的情节。
他没有言语,为梦惜斟了第二杯。梦惜左顾右盼,可是这个时间小店里几乎没有什么客人了。梦惜在想,以梦惜这样的性格,古怪而倔强,随性而霸道,脾气爆燥起来,什么人都劝不住,拦不下的,只有他这种不了解梦惜的人才会晕了头向梦惜示爱吧,了解梦惜的人早都敬而远之了。梦惜知道他了解梦惜以后,也许也会受不了梦惜的,到时候分手,还不如现在就不发生,免得浪费彼此的情绪。梦惜把第二杯酒喝了下去,有一点甜丝丝的味道,像是在齿间流动的乐曲,带着梅子的酸酸的忌妒,梦惜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当他向梦惜杯子斟第三杯酒的时候,梦惜看见他眼中的欣赏与疼爱,有一种温暖将梦惜围拢,好像他的这种默默陪伴便是一种细腻的宠爱一般,让梦惜有些骄傲起来。把第三杯酒端起来的时候,他为梦惜的盘子中夹了一块鲈鱼,这是小店的特产,鱼鳞也被烤制得酥香爽脆,可以一起食用。酒杯放在唇间,几次碰触微张的嘴唇,却没有勇气将酒一饮而下了,不是没有酒量怕喝醉,而是怕被他的这种体贴与柔情彻底击垮。人太理智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将事情分析出来,往往得不到真爱,可梦惜还是仔细地想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对梦惜有什么企图?
他见梦惜没有将第三杯酒饮下,便自己将他杯中的酒倾入口中,然后自己斟满,他说:“我可以给你时间,多长多久都没有关系,茶楼是我自己的,房子也是我自己的,我今生都不会关闭它,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来等你给梦惜答案。”
梦惜突然有种想站起身来离开的想法,因为,他这样的人实在让人无法拒绝他,除非梦惜也是想开宝马住别墅的女人。不然他几乎应该是所有女人都向往和追求的那种男人了,他有固定的职业和平稳的收入,有不算富有却足够小资的产业,有一副算得上俊朗的外表,更有着十分的情调与雅致,还有着所有女人需要的体贴与温柔。梦惜晕乎乎地看着他,没有醉,是心里乱了起来,他给了梦惜一份关于幸福的梦想,却与梦惜心中的理智产生了如此深刻的矛盾,梦惜该相信哪个呢?
第三杯酒饮下,梦惜说:“我得走了,太晚了。”
站起身的一瞬间,他扯住梦惜的手,然后几乎是贴着梦惜的身体站了起来,均匀的呼吸声和那种特别的男人的气息,让梦惜快要窒息了。他将头微低下来,微微地贴近梦惜的额头,声音小到只有梦惜可以听得见,他说:“我需要你。”
沉醉在他的优秀与爱惜中不能自拨,于是,梦惜也如普通的女人一样做了爱情的俘虏。在他的关怀与经营下,一个天生倔强,性格乖戾的梦惜,竟然没有在他面前发过一次脾气,没有任性地撒过一次野。有时候甜蜜也会改变一个人,起码改变了梦惜,让梦惜变得温柔而沉静下来,渐渐对他有了一种依赖和沉迷,竟让梦惜不清楚,究竟是他需要梦惜,还是梦惜需要他了。
每天喝他泡的茶,梦惜坐在从前女人坐过的位置,享受檀香浓厚的浸润,专注地敲着健盘,写着各种各样的故事,调动着许多读者的情绪。他总是温柔地看着梦惜,给梦惜泡茶,为梦惜剥开白瓜子的皮,然后将翠绿色的瓜子仁放在小碟子里等梦惜思索时停下工作来食用,因为他知道梦惜爱吃这样的白瓜子。有时他会将椅子拉到梦惜身后,看梦惜写的故事,然后提一些不大不小的建议,往往都会说得梦惜心服口服,然后微笑着改变原来的思路。有时他会面对面地看梦惜认真工作的样子,时间久了,他会在桌子下面轻轻地踢梦惜的绣花鞋,提醒梦惜休息。
梦惜最喜欢穿绣花鞋,因为很舒服,也正适合梦惜的所有唐装和旗袍,走在街上,会被人看成另类,但是不管他们用什么眼光来看梦惜,梦惜都不在乎。因为,梦惜只是为了梦惜自己而活,鞋子舒不舒服只有脚知道,别人都只是看客而以。有时候在想,他是不是因为梦惜的这身古典才会选择梦惜?才会给梦惜这样让人羡慕与妒忌的千般柔情
接到一纸喜帖,一位多年的好朋友,他终于娶到了自己心仪的女人,经过了多年的努力,他不但为自己和新娘子的生活打造了一个完美的环境,还为此做好了一切准备。看着大红喜贴上一对新人的结婚照,梦惜也跟着幸福地笑了起来,也许是缘于对未来的憧憬吧,自从有了他,梦惜也对幸福有了概念和追求。
穿着一袭象牙白的旗袍,白色的包边和直直的盘扣,领前并排三个盘扣使自己的脖子被优雅地竖了起来,不自觉地挺起了腰身。斜襟带着相间的修饰用的盘扣修身地顺着曲线弯下去,直到裙摆分叉的地方,将身材奇妙地装典成高贵。手中拿着一个银色的手包,梦惜成了婚礼中很抢眼的一个,被几个好朋友狠狠地数落了一番。都说梦惜是故意去抢新娘的风头,这样会让娘家人挑礼的,梦惜耸耸肩,管他的,吃过了这一餐,他们还不是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谁还会记得梦惜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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