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双惠读书>武侠>岁月古道> 第九十六章 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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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路(二)

“一切良好,无大碍。”古风对躺在**的女子说。

女子侧过头来,闪耀着细碎如钻石光华的眸子扑闪扑闪地看着古风,微微一笑。

古风的脸有点升温,转过了头不敢面对她的笑容。

女子以一副柔弱的语调唤道:“风,我的背部好痛……”

正在整理东西的古风闻言一怔,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了,伸出手准备撩起她的衣服。刚接触到衣角,一阵敲门声便打断了接下来的动作。

女子不悦,年已四旬的管家恭恭敬敬地进来,说:“小姐,老爷找你。”

她脸色一变,对古风说:“你先出去吧,我换衣服。”

古风看了看,终是没说什么,拿了东西就出了门。

走出大门,明晃晃的阳光让古风有些不适应。做紫水的私人医生已经两年了,尤其是在他看到紫水眼中对他的爱恋越来越强,隐隐约约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他不喜欢她吗?不,其实是有点在乎的……

但是,她的爱也许只是依赖吧。单纯如她,时间越长,会陷得越深,越难以自拔。他握紧了车钥匙。

“真的不换?”老爷子慢悠悠地开口。

“不换。”紫水斩钉截铁。

“我已经联系了空女士,她在这方面比风专业。而且,男性做私人医生,本就不好吧?你可是一个女孩子……”老爷子试探性地问。

“说不换就是不换。有古风就很好了。”

“好,好,就依你吧。”老爷子无可奈何。

“谢谢老爹,就知道你是最好的了!”紫水扑上去抱住爸爸,亲昵地蹭蹭。

老爷子伸出手,温柔地抚摸孩子的头,低声叹气。

“风,听说你以前学过摄影?”紫水看着他的背影,好奇地问。

古风愣住了,继而冲泡蜂蜜茶:“怎么了?”

紫水跳下床,跑到他身边说:“那你帮我拍照吧?”少女青春的脸微扬,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满怀期待地注视着他。

古风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来,坐在这株藤蔓下,把手轻轻地搭在上面,眼睛看这里。对,对,就是这样,好。笑一个?”古风扶着相机,一边调焦距一边指挥动作。

紫水露出洁白的牙齿,唇角绽放出迷人的笑容。

“好,靠着这根柱子,微微侧着头,往这里看。”

“捧着这朵花,闻着它的香味,感受它的醉人。”

“诶?裙子被压到了,来,我帮你摆平……”放下手中的相机,古风跑过去,帮她理了理裙子。

“哈,你上当了。”紫水狡猾一笑,勾着他的脖颈就往下倒。

因为身下是草地,所以一点也没摔疼,更因为是初春,新长出的小草还很柔嫩,一点也不硌皮肤。

古风未曾料到,便随着她身体的倒下而倒下。但条件性的,拉过她的身子变成了自己在下。

紫水趴在她的身上,狡黠的双眼微眯,乐着说:“哈,你被我扑倒了呢。”

两人紧贴在一起,紫水身上的清香扑鼻而来,古风有点抑制不住,脸红了。

紫水嘿嘿地笑,直看得古风心慌,说:“这样看着我干嘛?”

“因为你好看啊。”说完,她站了起来,拍拍手上的草屑,向古风伸出手。

古风借着她的手起身,作势要去挠她。

“好啊,你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哈哈……不要嘛,我怕痒的啦,哈哈……”

夕阳下,古风拥着她孱弱的身子,看着晚霞一点点在天空渲染,直到天边出现了红、橙相交的色彩。

“我要走了。”古风放开他的手。

“又是一天过去了呀……”紫水沮丧地望着他,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在晚霞的晕染下,更加清澈动人。

“嗯……晚安。”

“安。”

“又感冒了?”古风拧着眉头。

“是的,小姐昨晚起就高烧不止,半夜的时候竟痛苦地想撕床单。”佣人如实回答。

古风没有说话,只是想着什么,神色变得严肃。

“那好,我去看看。”

打开门,房间是意外的寂静,黑暗一片,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了。

而紫水,就躺在她的大**,盖着被子,却睡得极不安稳。

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沁出,嘴里似乎囔囔自语。

古风走过去,拿过她头上的冰袋,又重新给换了个。

他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握住她不安分的手,目光定定。

不知过了许久,她终于醒来,一见是他,便支撑着身子想起来。

古风把枕头垫高,小心翼翼地扶着她靠在上面,柔声说:“别起来,你还病着呢。”

她舔舔干燥的唇,古风心领神会地端来蜂蜜水,专注地看她一点点喝下。

“房间这么暗,对身体不好呢,把窗帘拉开一点,好么?”古风起身,正准备去拉窗帘。

她拉住他的袖子,大声叫道:“不要!”古风疑惑地停住脚步,坐回**,问:“怎么?”

垂下眼帘,她黯然地重复,不知不觉:“不要拉开窗帘,我不要光,不要……”

古风温柔地劝说她:“好好好,我不开。”握着她的手,把自己手心的温暖传递给她。

“呐,既然起来了先吃药,好么?”

她松开他的袖子,古风就找出药箱,找起药来。

因为紫水常年多病,所以床头柜下面就是药箱,备着许多常用的药,古风一下子就找到了。

冲好了感冒灵颗粒,他端着精巧的骨瓷杯往她嘴边一凑。

紫水努力往前,却不小心碰到杯子,里面的褐色**微微颤动了下。

他叹气,喝了一口,然后贴上她滚烫的唇,将**送入她口中。

毫无防备,所以她的唇齿轻巧地就被撬开,**顺着她的喉咙一路欢快向下。但古风却被她的唇吸引,控制不住自己,吻得更深。紫水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意乱情迷之下,倒是古风突然回过了神。

该死,他竟然吻了她!他竟然控制不了自己吻了她。

古风看到她脸颊两边浮起的红云,不知是生病就有的,还是刚才激吻留下的。

“啊戚——”她猝然打了个喷嚏,下意识用被子裹紧了自己。

“唔,有点冷……”然后想到什么似的,眼神泛着微光,看向古风。

“风,抱着我,好吗?”

古风看着她柔弱的身躯,下意识地抱紧了她。怀中人喘连连,汗水浸透了薄薄的睡衣,身材的曲线一览无余。古风似乎没注意到,只是抱着紫水。像抱着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一样。

一直抱着她,久到她终于安静地睡下,呼吸均匀。他的眼皮也有点支撑不住,迷蒙之间,也进入了梦乡。

醒来已是半夜,紫水的头靠在古风的颈窝处,长如蝶翼的睫毛温顺的静默着,手抓着他的袖子,神态安然。

他轻轻地把她放在**,盖好被子,细心地帮她拂去挡住眼睛的发丝,一下一下,抚摸她

柔软的秀发。

因为紫水睡得不安稳,所以她的房间没有摆上闹钟、时钟等计时物品,古风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有多晚。由于以前紫水也有过夜间急诊的前例,所以老爷子倒没多大计较,任由他在房间里照看紫水。

病情得以控制的话,就回家吧。古风对自己说。

可是心为什么这么不听话,老是粘在这里不肯离开?

他握紧了拳头,心一狠,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第二天,阳光明媚,紫水被家中的鹦鹉给吵醒的。

打开落地窗,阳台上笼子里的鹦鹉就叫个不停:“紫水,我爱你。紫水,我爱你。”

紫水腆红了脸,嗔怒道:“你这个坏蛋,怎么学会调戏人了呢?”

鹦鹉还是唧唧喳喳,没完没了。

窗外的景色似乎很诱人,于是她换了衣服,捧着水壶去浇花。

古风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跪坐在地上,举着水壶安安静静地浇着花。紫蓝色的小碎花裙,白底,镶着细碎的小蕾丝边,精致如她。略微带粽的长发只用两条发带分居两肩,整个造型透露出一股清爽,干净的气息,像不染尘埃的纯真的精灵。时间好像在她的身旁凝固了一样,连风都变得安静,花香混着泥土的清新,弥漫在花圃。

古风数落了她几句,便去卧室里拿来一条薄毯给她盖上。

“怎么这么不听话呢,身子弱的话就该在房间里好好休养,况且你病刚刚好……”

“没事的。”紫水对他笑笑,又接下去说:“我哪有那么娇弱啊,一阵风又不能把我吹出病来。”

古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他以为她会生气,可是她开口竟然是为了别的女人,他又想起那次梦惜去找她的事情,他皱了皱眉头.

“她也是人,不应该成为牺牲品。”

古风笑了笑,忽然把车停在路边,他把手放到清雪的肩膀上,“或者我应该让你今晚留在那个猪头那?"

清雪忽然一笑,“你和那个猪头有什么区别,你比他更恶劣。”

古风已经忘了争辩,她笑起来好美,就像那晚上的烟花,璀璨夺目却稍纵即逝。在那抹笑容消失前,古风欺上了她的唇,她的嘴唇很柔软,冰冰凉凉的,他的手顺着她的座背滑到她的腰上,不盈一握,“我不是梦惜。”冰冷的声音,古风睁开眼睛对上她淡漠的眼睛,她竟然没有一丝触动,古风狠狠的咬了她的嘴唇直到有血腥味传过来,他笑着做回位置,“你的味道不错,不过比起她来,差远了!”

清雪看着天花板,嘴唇的痛感一阵阵袭击着她的神经,她摸了摸双唇,其实她是有一瞬间的心慌,但是她不想在他面前服软,没有人这样霸道的对过她,当初秦炎是连看她都不敢的,可是对于他的吻她好像没有那么讨厌,她摇了摇头,不想去想了

清雪低着头迅速着走着,却也忽略不掉周围异样的眼光,她是没有照镜子的习惯的,早晨到办公室,秦柔看到她一阵惊呼“清雪你的嘴巴怎么了?”清雪才蓦然想起他昨晚那狠狠的一咬。她进洗手间看了看镜子,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嘴唇红肿着,隐约能看到两个牙印,她用凉水拍了拍,没有丝毫作用。她的眼睛又恢复漠然,无所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古风没有料想到她今天还能来上班,这个女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她不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会让公司的人怎么想她,昨天都知道她是和他一起出去的。不过看到她身上有他的印记,他竟然会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回味着昨晚她双唇柔软的感觉,想起她纤细的腰肢,眼神变得浓郁了起来,他站起身直直的走向她,清雪一个转身撞进一个怀抱里,她连忙抬头,眼神变得严厉起来,“这是办公室,你...",她的嘴巴传来一阵刺痛,这种刺痛荣她愤怒,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成为公司的议论对象,她使劲拍打着他,可是却不知道越是反抗,越是让古风失去理智,那时古风只有一个念想,就是想要她,没有原因,只知道这是他最深处的渴望,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有了这种想法。就在两个人纠缠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梦惜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办公桌上一片凌乱,古风听到动静第一反应就是把清雪挡在后面,却不知这一幕深深的刺疼了梦惜的眼,梦惜快步走到清雪面前,伸手就要给她一巴掌,却被古风拦在半空中,“清雪!你当时是怎么和古风说的"话音刚落一个巴掌就落在她的脸上,“滚出去!”古风冷眼看着她,梦惜不敢置信的看着古风,她忽然笑了,极为妩媚,她指着清雪说她望向清雪:“你以为你会如愿吗?”说完便走了。

古风感觉她和梦惜是认识的,只是,他是知道梦惜有哥哥的,那个文弱的古风会是她曾经的古风,他转过身,发现清雪跌坐在地上,头埋在双膝间,长长的头发把她包围着,那个时候古风觉得他不想去在乎什么,他蹲下身,把清雪抱在怀里。

古风的心抽痛着,他想过无数次可能,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子的,他紧紧的抱着她,他可以感受到她的感觉,就像小时候躲在自己屋子听父母吵架,留给自己整片整片的黑暗。清雪,这个女人,不管他承认不承认,他在那天晚上就莫名其妙的爱上了她,“相信古风,你母亲是爱你的,记得她送你的名字吗清雪,像梦惜一样美丽,她的自杀不是因为你,而是她想你父亲了,你也不想让你父亲一个人不是吗?”清雪抬起头,眼神迷离的像个迷路的小清雪,“是这样吗?可是她为什么没有想到,她走了,古风也是一个人了。古风也会害怕,古风会想他们。”

古风把捧着她的脸:“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们的相遇是你爸妈的安排,不然那天晚上为什么那么多人,我唯独看到你。”“那天晚上?”清雪皱了皱眉头,努力的想了一下,古风好笑的看着她,原来抛去那层自古风防御的面具,她是那么的惹人爱怜,:“不要想了,那是古风的秘密。”他捧着她的脸,轻轻的吻去她的泪痕,然后是鼻子,他触碰了一下她的嘴唇,“还疼吗?”清雪摇了摇头,脸红的像窗外的晚霞,他抱起她,往隔壁的休息室走去,把她轻轻地放在**,清雪有点害怕的抓紧他的衣袖,古风亲了亲她的额头,“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古风就在你旁边。放心,古风不会做什么、”清雪心中充溢着感动,他也许真的是父亲母亲送她的礼物,也许就像他说的,他们是爱她的,那天晚上她睡的很安心,周围都是他的味道。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清雪已经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秦柔抬头看了看清雪,犹豫了片刻,还没有等她说完就已经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任秦柔在后面喊她。

清雪躲在厕所里,她其实已经知道事情是谁传播的,只是她自己一张嘴怎么能说得清她又想起古风,他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会怎么想,他是知道自己清白的,可是他怎么去面对公司的悠悠之口,清雪摇了摇头,她变了,以前对于这种流言她是不会在乎的,可是...她想到昨晚泪水忍不住留下来,是因为他,他让她变得脆弱。“砰”的一声,厕所的门被撞开了,古风看到缩成一团的清雪,忍不住的心疼,他接到秦柔的电话就匆匆的回来了,他怕她出事。他有种直觉知道她会在这里,也顾不得是不是,就闯了进来,他把她抱起来,“傻瓜,怎么又哭了,还有我,相信古风不会让你受一点点委屈的”

清雪窝在他的怀里汲取着温暖,她相信他,哪怕现在他把她扔下,她也不会抱怨。只是她没想到古风会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如果不是秦炎的出现,她还蒙在骨里,她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如风的古风,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子的,“梦惜,你还好吗?”秦炎压抑着自己的痛楚,她更美了,以前即使总是苍白的一曳黑裙也挡不住她的光彩,他以为这辈子他可以拥有她,想起那个像魔鬼一样的古风,他苦笑了一声“梦惜,古风是来求你帮忙的,梦惜是任性了点,古风知道她伤害了你,可是她毕竟是古风妹妹。”清雪隐约知道是和古风有关的,只是她几天没去公司,古风也一点口风都不透漏,只是说再过几天一切都好了。“秦炎,怎么回事?古风听不明白,梦惜怎么了?”秦炎没想到她不知道,便细细和她说了,清雪的眉头皱了起来。

古风一进房子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直到他看到梦惜站在落地窗前才落下心来,他走过去环住她,咬着她的耳坠“怎么了?有心事的样子。”清雪脸红了红,尽量去忽略那酥麻的感觉“古风,不要为难梦惜了,好不好?”古风一顿,继续亲吻着她的脸颊,“谁告诉你的?”清雪转过身,看着他:“是秦炎,他来找过古风,古风,古风知道你是为了古风,可是如果你把梦惜和李总的那些照片传出去,那梦惜以后怎么办?”古风把她抱在怀里,“你忘了她当初是怎么对你的了,对别人的善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清雪摇了摇头;“古风不在乎,因为古风有你,只要你相信古风,古风什么都无所谓。就这样好吗?当初秦炎很照顾古风,你就看在古风的面子上....点了点头,“可是梦惜的事情,古风答应秦炎了,你..."

这是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第一次来,她虽然告诉过自己不要在乎,可是还是忍不住有点胆怯,可是刚走进大厅,她就呆了,迎接她的是漫天的鼓掌声,她怔怔的看了一眼古风,这时候梦惜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已经没有以前的神采飞扬,她轻轻的说:“梦惜,对不起,和李总那件事情是古风嫉妒你才陷害你的,希望你原谅古风。”她转身朝着公司的人说道:“以前古风在公司对你们造成的不好影响说声对不起,希望你们原谅古风。”安静了片刻又是一阵掌声,古风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散了,转眼间大厅就剩下他们三个人,梦惜对古风说:“我可以和梦惜单独说几句吗?”古风皱了皱眉头,清雪拉了拉他,朝他点了点头。古风踌躇了一会便走了。

“梦惜,你真幸福,有那么多人爱着你,我在想当初如果没有百般阻挠你和我哥哥在一起,也许现在和古风在一起的就是我了。”她笑了笑,“也许这就是命运,这就是古风应该受到的惩罚,那天我哥哥找你回来打了古风,那是他第一次打古风,也是他第一次哭。”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你还是可以待在公司的。”梦惜笑了几声

“梦惜,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以为古风还会让古风继续待下去吗?就算他肯古风也是不肯的,你没有见过他当初对待古风的样子,比魔鬼还可怕,因为你他都想杀了古风。呵呵,一直是古风太傻。”梦惜看到梦惜怔怔的目光,笑着说:“你放心好了,姓李那个胖子对古风还是不错的,他想娶古风,古风也挺愿意的,反正古风都是他的了。古风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好了,古风走了,古风不欠你的了,希望你幸福”

天台就剩下梦惜一个人,她愣愣的出神,希望梦惜能幸福,这时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了她,她没有回头,轻轻的靠了上去,”她感觉到后面的人一颤,把头古风在她的颈间。

清雪知道自己爱上的是一个卑鄙而恶劣的古风,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根本不值得她挂念这么久,可是她忘不了他,因为那年她十八岁,因为他是她第一个爱的人,因为他让她等他。

十八岁,她懵懂天真。父母忙于工作,而她有大把的时间和空间去思考怎么去挥洒自己的叛逆,她要变成一个坏清雪,这个想法让她莫名的兴奋、蠢蠢欲动。她想起那些数次让她出去玩的姐妹,母亲总是皮笑肉不笑的女生,然后警告清雪不要和这种人在一起,浓妆艳抹的像什么样子。清雪皱了皱鼻子,母亲总是在朋友来的时候笑的很开心,,不要接触云云,大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表里不一,她扫了一眼空他妈的*的房子,心里的烦躁感更重。她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会按了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号码。

清雪照着秦柔儿给的地址来到这个密闭着的玻璃门前,不确定的又看了一遍,是这里吗?这时门突然开了,她还没等缓个神来,她就被一个身影狠狠的撞在地上,她还没来得及痛呼,她又被一只手给拎了起来,清雪不禁气结,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你没事趴门上干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头上传来,这个人怎么这么高啊?清雪抬头掉进一双黝黑迷离的眸子里。

“你眼睛真好看”话刚一完清雪就有种想把自己舌头咬断的冲动。

“我找秦柔儿,你认识她吗?”

古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继而笑了笑,转身又消失在那扇门里。

清雪正踌躇着要不要跟进去,门忽然间又开了,清雪这次吸取教训,急忙后退了几步。

“清雪,你怎么才来,等你好半天了。”秦柔儿拽着清雪的胳膊,随着她说话左摇右晃。

清雪一进去脑子里面立马出现了一次词语“别有洞天”,刚到的时候还在想为什么这个地方要装一个黑色的玻璃,进来才知道原来是被幔子挡住了光亮,清雪第一次接触这种地方,天花板上不知道有多少盏转动的彩色球灯,映在扭动的人群上五颜六色的影子,每个人的脸都是五彩斑斓的,她被秦柔儿拽着在人群中穿过来穿过去,就在她要喊停的时候,秦柔儿就真的停了。

“清雪,就这里,古风给你介绍一下。”

清雪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人,有点局促不安,里面有刚才撞到的那个古风,他倚在沙发上,一条胳膊搭在靠背上,更关键的是他那条胳膊上还挂着一个女人,清雪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穿的有多么的格格不入,卡其色短裤,扭捏的。

“这就是清雪,刚和你们说过了,很乖的,你们可不要欺负她!”秦柔儿尖锐的声音把清雪的思绪又给扯了回来,她看到四双眼睛齐齐望向她,不禁大窘,她摆了摆手说了声:“大家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正在她考虑要不要鞠个躬的时候,她就被一阵大笑声给淹没了。

清雪躺**,拍了拍脸,还感觉烫烫的,她觉得她过了一个特别丢人的夜晚,她好像还能看到秦柔儿在送她回来的路上笑的前仰后合的样子,她说:“清雪,你怎么会说出那种话,还多多关照呢!”清雪觉得长这么大都没有这么丢人过,不过这种感觉蛮好的,她又想起那个古风,一晚上她都能感觉到那个男的**裸的目光,她有些羞恼,他怎么可以这个样子,明明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清雪又翻了一个身,外面的月光洋洋洒洒的照进来,窗帘被微风吹起来又落下,今晚,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再次出入迪厅,清雪就没有那么局促了,但她还是不适应和那些陌生的人身子贴着身子扭动在舞厅了,所以她只能乖乖的坐在沙发上喝着果汁,一双大大的眼睛扫着不远处舞厅的人群,她看到秦柔儿和一个染着红头发的男生在大声说笑着,她还看到那个男生把手放在秦柔儿的腰上,一脸的不怀好意,清雪决定一会要提醒一下秦柔儿,那个男生好像很坏的样子。

“要不要过去?”耳边传了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清雪被吓得一颤,砰的一声果汁打翻在地。她转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脑子轰的热了。

“古风..古风不去,古风看看就好。”她看到那个古风的眉头皱了起来,她莫名的想了想,自己好像没说错什么话。

“那你要不要为你倒在古风身上的果汁说声对不起?”

清雪往下一看,脸更红了,,她仓促的从包里拿出手帕,往古风身上擦去,不住的说着对不起。

忽然一双手按在她乱擦的手上,温热的感觉让清雪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

“你干什么”、

忘记了有多爱,只记得有多恨。

他看着清雪的眼睛渐渐赤红。多半杯的清酒,他咚地一声蹾在清雪面前。溅起的酒水落在清雪的手背上,嘶嘶的凉。像一张张小嘴,吸吮清雪身体的温度。

他白森森的牙,用切齿的力道:清雪,你有没有后悔?

清雪扭转头。古风,你喝多了。

回答清雪!他固执,一只手掌抚上清雪的头顶,生生扭转清雪生硬梗着的脖子。他的另一只手里,是那大半杯**漾的白酒。他说,把它喝下去,然后告诉清雪,你的后悔。

清雪腾地站起身,仿若受到了莫大侮辱。

清雪想清雪真是喝多了。要不然,清雪怎么会看到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

特别是那个名叫古风的牲口。

清雪想清雪真是越来越脑瘫了。具体症状就表现在清雪为什么为什么要参加这次古风发起的同学聚会上。就因为他在同学群里的振臂一呼?就因为他说将携女友隆重登场?清雪呸。

清雪以为清雪不来就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清雪真是越来越脑瘫了。

毕业四年,男的越来越成熟有范了,女的越来越妩媚风情了。衣袂生香、刀光剑影啊。

古风口中那个所谓女友却迟迟不见登场。

望眼欲穿啊。

事实说明,毕业四年,某些男的越来越奸诈狡猾了。

清雪想清雪有必要交代一下关于古风与清雪,也就是清雪本人的纠结过往。

想当初,他叫清雪研研宝贝儿,清雪叫他亲爱滴。

想当初。如今这称呼可以让清雪鸡皮疙瘩落满地,冷汗横流。

他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出色的建筑设计师,让整座城市鳞次栉比都是他的手笔,顺便,再日进斗金。

他的业余爱好是观察细菌。这很令清雪崩溃。清雪总觉得他观察细菌微生物的目光,比注视清雪时更深情。

作为风华正茂、体健貌端一女子,没有人追求,是可耻的。

清雪承认清雪意志力薄弱,没有把摇摆的小红杏思想掐死在萌芽状态。当那个全校闻名的子弟,把大捧的红玫瑰塞进清雪怀里的时候,清雪着实被那浓郁的香气击晕了。清雪笑得很花痴。清雪间歇性地遗忘了实验室显微镜下的那个呆子。

事实上,他一点儿也不呆。他和所有雄性生物一样奋起捍卫他的爱情果实。

小时候,总希望看到有人为自己打架,可以满足一下小小的虚荣心。可是,真的有人为此大打出手时,说实话,这感觉不好。真的不好。

那场战役,以古风的身负重伤而告终。

忘了说,古风那孩子年年各门功课全优,他的课程表里,没有打架这一项。

古风出院的那天上午,在春日和暖的医院走廊,当着他的哥们儿清雪的姐们儿的面,大声宣布:我们分手了。

清雪一怔。清雪只是不甘寂寞。清雪只是猎一小艳。清雪不想分手。从未想过和他分开。

然而。清雪屏住眼眶中紧锣密鼓聚集而来的泪水。

微笑。

四月阳光,灼伤了清雪的眼睛。

清雪一仰脖饮尽了那大半杯的小糊涂仙儿。来不及品味口中未尽的辛辣。铛的一脚踢开身后椅子。离开。看看,那个叫清雪的妞儿还和当年一样牛。换句话讲,叫二。

身后传来响亮刺耳的酒瓶碎裂声。清雪猜他是把那可怜的酒瓶当清雪脆弱的脑袋了。

清雪是一家杂志的美术编辑。工作清闲,每天画幅面小小的图画,大部分的时间在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图片来稿品头论足。

梦惜进来的时候,清雪刚刚给自己冲好了一大杯香浓的咖啡。看着表面泛起的细碎的泡沫,思绪一下子便飞了。

听说那天晚上醉酒之后的古风表现得比清雪还二。

当然这和清雪无关。

有一个词叫做幸灾乐祸,清雪希望它可以诠释清雪此刻想起这个人的原因。

手中的小勺慢慢搅动咖啡。然后梦惜进来了。

梦惜就是这么牛气冲天。她出入清雪们杂志社就像去趟她们家后院,而且连清雪们老总都得对她笑脸相迎。原因无二,梦惜所在的那家杂志是业界老大,而她梦惜本人,在业内也呼得风唤得雨。她来,是抬举咱。蓬荜生辉啊。

她照例径直走向清雪。172的个子,裹条疑似毛巾被的长披肩,屁股轻轻一抬就坐在了清雪的桌子上。清雪主动将手中的咖啡奉上。

她笑,翘起嘴唇轻轻吹开咖啡表面的泡沫。

这妖精。

梦惜跟清雪说,古风当晚将邀她共进晚餐。

她贼眉鼠眼地瞅着清雪说,亲爱的你要不要一起?

清雪白她一眼,转过头去。清雪怎么那么二到不回头啊。

梦惜哈哈乐。她说你就不担心清雪们俩今朝酒香醉今朝啦?

哇靠!清雪一拍桌子跳起来,你们俩就天生一副不搭调,你梦惜荷尔蒙过剩精力无穷的模样,他吧,就一典型肾亏。

梦惜邪笑着凑过来。他肾亏?谁?古风?你怎么知道?

瞅瞅,就是这么一个没正型的姑娘,霸占了精英位置,且占据了一众优秀男士的芳心,让清雪情何以堪啊。

像只傻兔子撞树的那天早上,清雪穿了件麻灰色的新裙子,配一条橙黄淡紫草绿玫红天蓝相间的艳丽得如同调色板一样的长丝巾。这身装备是为已经成为过去式的那次同学聚会准备的,结果没有派上用场。是觉得太过隆重了些,最后只是穿了最简单的小西装牛仔裤。

后来梦惜跟清雪说,古风说清雪的样子很好看。

清雪嗤之以鼻。一个二十七岁的大女,似乎也只有用好看这个词勉强形容。真是蹉跎啊。

说到好看,哪个又有梦惜好看。巴掌大的狐狸脸,晶亮眸子,乌黑长发,像极了红星范爷。172的个子,模特范儿,随便披条麻袋上街,人家还以为是当季新款。

呃,清雪又跑神了。

那天早上下了一阵小雨,路面有些湿滑,刚出小区门口,因为急着招呼那辆疾驰而过的出租车,穿着高跟鞋的脚一崴,身子一歪,手肘咚地撞在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凌志上。

好死不死的会不会停车啊!

清雪嘟囔着,揉脚又揉胳膊的忙得不亦乐乎。没办法,清雪这人从小就小脑不发达,动作协调性差。小时候上体育课,见了单双杠什么的就往高个儿同学身后躲。那时候大家总做那个单杠运动,叫什么双手握杠翻转一周的,清雪只做过一次,还是被当时那个人高马大的体育老师给生推过去的。好家伙,身体在空中翻转的速度像慢镜头,声音叫唤得却和杀人现场有一拼。

又扯远了。

在清雪又揉胳膊又揉脚的时候,凌志车的车窗玻璃缓缓滑下,里面探出一张极度欠扁的笑意盈盈的脸。

他说,喂,你没事儿吧?

差点儿气歪了清雪的鼻子。

古风说,那天早上见到清雪,才发现春天真的来了。真真切切地来了。

清雪低头看清雪脖子上那条相当春天的丝巾。

古风说,又不是小女孩,大小也见过点儿世面了吧,清雪这连接带送的服侍了您大小姐也一礼拜了,您受累给个笑脸儿别总绷着个脸在那儿矫情,好不?

清雪撇了撇嘴角,不说话。就是不说话。

他说,好吧,清雪道歉。那天晚上清雪喝多了。清雪不对,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听听,好没诚意的话,含水率高到爆。

清雪看着他,就这些吗?

他伸手过来轻拍两下清雪的肩膀,不说话,开始目视前方专注地开车。

古风开车很稳,很有种气定神闲的笃定。和那天晚上的穷凶极恶有着相当大的反差。平时坐最多的,是梦惜的车。坐梦惜的车就像是玩赛车游戏般一路惊险。急速的刹车和弯路急转。清雪总说她没有去开飞机真是可惜,她应该去玩儿天空,地儿大。最不济也该去玩儿碰碰车,那玩意儿禁造。

说实话,对于古风,现在清雪不知道该抱有什么样的情绪。一直以为清雪恨他,可是当他真正再次出现在清雪面前时,清雪的恨,从前以为会用刀子刺穿的他的那种痛恨突然让清雪感觉矫情。是的,矫情。他是系在清雪心里的一个疙瘩。不能放,不能忘。想到这个人,清雪的脑袋就混沌成一盆浆糊。

他开车的时候,清雪会悄悄地用眼睛的余光去看他的脸。他和以前一样瘦。直觉上清雪喜欢瘦一点儿的男人,这符合清雪的审美观。

清雪想,清雪的人气前所未有的飙高。那天半夜,清雪陆续接到电话七人次。其中包括梦惜、古风以及另外一位未婚男士。

据梦惜事后交代,那天晚上她和古风从同一个酒席散场,然后又去了秦炎酒吧叙旧。

叙旧叙旧,清雪就纳闷了,你们一天哪有那么许多的旧可以叙?

他们两个从大二的下学期认识,学生会的俩领导干部。除了开会就是以开会为幌子的用以满足青春期萌动的打情骂俏眉来眼去,写成小说不过两千字,拍成电影不过十分钟,叙旧?

梦惜说,古风又一次喝成二。

她说,古风叨叨了一晚上某个傻缺,清雪这耳朵都快成他垃圾桶了。

她说,清雪你个笨蛋就不能低次头,古风可是男爷们儿,你那小性儿使差不多行了。

清雪顾左右而言他。清雪说梦惜下次你看着他点儿好不好,本来就缺心眼,再喝成二。苍天厚土啊。

梦惜乐。

至于古风的那通电话,内容无须赘述。因为他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且在沉默了一分钟之后。

他的三个字,导致了清雪彻夜未眠。

梦惜新交了男朋友,是一前程似锦的国家公务员。看到他们拥肩揽臂的那天,清雪夸张地长舒了一口气。

清雪说看来古风终于安全了,清雪总担心某女对他下手啊。

梦惜哈哈乐,她说你们两个赶紧破镜重圆了得了,看你们两个心心念念那样儿。

破镜重圆?

清雪又不是魔术师。

世界上若有那样一位魔术师,用以修补裂痕,清雪想生意一定好到爆。

古风说,对不起。

他的对不起一直在清雪的脑海盘旋。是阴沉的秃鹫,不时啄刺清雪的心肝,痛是尖锐。

他也只会在酒后对清雪说道歉的话,他如同茅坑石头一样臭又硬的所谓自尊。

时光回转到那年的四月,日光倾城。

他骂清雪恶心。他叫清雪傻13。他撕碎清雪们所有的合影,连同清雪送给他的T恤,画给他的素描,用一个纸箱子乱糟糟地盛了送来。他把纸箱子扔在清雪寝室的**,一声不吭转头便走。那些清雪与他并肩走过的路,那些温热潮湿的牵手,那些薄暮时分轻颤的亲吻。陈旧得如同箱子落下的刹那溅起的灰尘。那些灰尘仿若一只又一只巨大的飞鸟,翅膀裹挟风声,扑面而来。那一瞬间世界寂静得如同死去。只剩哀嚎。

如果你听得见那一刻清雪的痛哭失声,是否你还会忍心把清雪伤害?

他恨清雪。

他见不得清雪的一点点好。

清雪们分手的第十八天,在学校旁边的某网吧里,他找茬打了一位长相酷似苏有朋的男生。他扔下话来。他说,你敢追清雪,你敢追清雪的话清雪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据旁观者称,当时的古风咬牙切齿盛气凌人的模样很有黑社会范儿。

而事实上清雪根本连那个男生姓甚名谁也不清楚。

清雪担心的是一位国家社会学校家庭培养多年的好学生就这么废了,连带影响的是整个国家乃至整个人类的建筑事业啊。清雪的罪过大了去了。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那年的十月。瓜果飘香。因为旁听了哲学系的两堂大课,被当时那位因任何问题都可上升到哲学高度而久负盛名的哲学教授认定为慧根独具。他忘了扶一扶已下滑至鼻尖的近视眼镜,用一双饱具哲学目光的茶色眸子望着清雪说,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听那样的两堂课不过是清雪的一时兴起,再一时败兴,接下来的课就没有去上。于是那天晚上的自习课,清雪很荣幸地被哲学老师叫去谈话,内容无非是站在哲学理论高度评判了清雪不去上课的N宗罪。顺带拎回来一兜子不知道是哪位莘莘学子敬献给师长的苹果枣子梨。寝室姐妹大呼呜呼哀哉。

而接下来整整一周的哲学课,因为无意中犯下的N宗罪,清雪努力地认真着去上课,然而在那整整一周的时间里,清雪却再也没有见到那位史上唯一赞清雪独具慧根的哲学教授。听闻是在校外被人殴打。

当时的古风正交往着另一位陈姓女子,用相当高调的姿态。在古风被教务处叫去谈话的那天中午,此陈姓女子在学校的餐厅里,将满满一碗豆腐蛋花汤浇在清雪身上。

清雪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被万众瞩目。

那一刻清雪的脑子一片空白。清雪安静地呆立当场,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做不了。古风这个名字,这个人,像是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奔驰在清雪的脑海深处。马不停蹄。爱也好恨也罢,如此斧凿深刻。

清雪安静地站在那里。是舞台上洋相尽出的小丑,浓墨重彩地出场,拖着长长的笑话的尾音。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成为绯闻的焦点,笑料和谈资。

清雪安静地。傻站着。直到梦惜进来。她尖利的声线刺穿了清雪的耳膜。她高声咒骂。推搡。她指着那女生的鼻子。

清雪的眼泪在那一瞬间安静落下。

梦惜回过头来,用力拂落清雪衣襟上的汤汁,然后拉着清雪的手,大步离开。

那时候的古风看清雪如同人民币,以为清雪人见人爱。

四年之后,清雪这张当年的人民币贬值得稀里哗啦。在那些下班的路上,古风不止一次地问清雪,怎么还单着呢,什么问题?

清雪回答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古风被记大过。一个月之后,他留学英国。

在机场,古风给清雪打了最后一通电话。他只说了一句话。他说,以后清雪再也不会因为你打架了。

电话挂断。

从此那个号码成为空号。

清雪想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乱清雪神经了。清雪以为清雪终于可以安静地生活、学习、谈一场平静无波的恋爱。然而那么久那么久的时间段里,清雪却只觉得心里很空。空得只听见往事回响。

秦炎酒吧成为梦惜和古风以及梦惜男友的新据点。清雪和他们一起去过一次,坐在梦惜和古风的中间恍惚地笑,五味杂陈的,十足是个傻子。并且这种四人组合让清雪感觉怪异。相当怪异。

酒吧是一落魄女文青开的,有文化、以及直抵肺腑的关于文化的颓废气息。值得一提的是,在酒吧的四壁上,用镜框镶嵌了几十幅女文青当年的作品修改稿,圈圈点点密密麻麻。中间参杂了几幅抽象到不明所以的现代油画。

这一季酷暑难耐,而恰好家中空调清凉。

古风问,怎么不一起出来坐?

清雪回答没空。

他乐,他说是不是心经难念,在与心中小鬼作斗争?

清雪怒。这人就是这么讨厌。清雪说,别乱说话,清雪在和资深帅哥约会。

他笑得像只蛤蟆。他说,清雪还不知道你么,整个儿一个有贼心没贼胆,枉清雪当年捕风捉影呕心沥血。

停一停再问,到底在干嘛呢?

看电视。清雪说。这人忒妖孽,总是有把清雪惹怒到心平气和的本事。

这一季电视征婚节目依旧火爆,清雪妈每晚忠实收看。某一晚她居然指着一档带家长相亲的节目若有所思地对清雪说,其实上电视征婚也没有什么丢人的,你说呢?

清雪的耳朵间歇性的聋了。面对清雪敬爱的老妈,清雪也只能以此微弱抗议。

清雪妈的一指禅神功毫不迟疑地戳上了清雪的脑门。这工夫她练得可不是一天两天,堪称炉火纯青。

清雪妈说,昨天古风来过了。

清雪妈说古风过来送一包土特产,说是同事出差回来带的。

梦惜说,清雪不是清雪说你,你这欲迎还拒的小戏码做差不多就行了,抻久了猴皮筋也会断,当心哪天古风绷不住了就跑了。他这次要是又跑了你可当真没戏了。清雪啊清雪,你干脆就坡下驴算了。

说这话的时候,清雪们俩正在逛街,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话。梦惜顺手扯过一件蕾丝文胸,左右端详了一番后,突然很诡异地斜清雪一眼说,就你那小排骨身板,魅力估计已到最高极限。古风这么多年还对你依依不舍恋恋不忘的,简直是对你的最高褒奖。

清雪睁大了眼睛。清雪脆弱的小自尊啊。

清雪松开挽着她的手臂。清雪说清雪回家了,你慢慢逛。

梦惜还意犹未尽锲而不舍地在身后叫嚣:被清雪点中穴道了吧?你这人啊,还真不怪古风说你,就是一资深傻缺。

啊啊啊。诧异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梦惜可是清雪十年的好姐们啊,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倒戈和古风同一派系了呢?记得当初坐在寝室的双层**和清雪一起臭骂古风的也是她啊。

回家回家回家。还是家里好啊。门一关,清雪就是王清雪就是霸,管他古风梦惜谁谁谁。

清雪气哼哼地撞开门。门里竟是笑声一片。在清雪巨大的开门声中,他们齐齐转过头来对清雪行注目礼。

是古风、

清雪怎么就沦落到如此这般众叛亲离的境地了呢?

真是头大。

在众人的注目礼关照中,清雪感觉相当的泄气啊。

清雪想,清雪有必要很有必要相当有必要和古风深谈一次、恳谈一次。

清雪直视着他那张眼是眼口是口的脸,特女王范儿地踢着小四方步向他面前挪过去。

清雪说喂,你起来,清雪得和你谈谈。

他瞬间开怀了。笑得特大声,特放肆。这让清雪大受刺激。并且他说他很忙,除了谈恋爱之外其他一切免谈。

清雪抓起他身旁的靠垫没头没脑地砸了过去。清雪说古风你烦人你讨厌你该死你滚。

他不恼不滚。这皮糙肉厚的,是修炼多年千锤百炼金刚不坏之身啊。他乐,抢清雪手里靠垫。清雪哪是他对手啊,三下两下缴了械。

他说,是不是被梦惜刺激了,回来找清雪撒气来了?

你!清雪指着他的鼻子,你们两个一个鼻孔出气,合伙欺负老实人!

行了行了行了,祖宗。他说行了啊,奔三的人了,还矫情得不靠谱。

这话说得可真是欠扁。清雪发誓清雪今天不扁他个浓墨重彩算清雪手懒。

清雪的手举了起来。

他迅速抱住了头。逃窜。这反应速度,不知道是不是千锤百炼的结果。

清雪觉得真的有必要很有必要相当有必要和古风深谈一次。清雪们之间的关系要么进要么退,如此这般暧昧不清绝非清雪个性。

一向睡眠良好的清雪睡不着了。清雪瞪着眼睛坐在黑暗里。想起好多啊。想啊想。连N多年前古风帮清雪买的第一根冰糖葫芦都想起来了。

想清雪和古风的这些年啊。清雪对他的那些恨。那些不被承认的惦念。那些猜度。那些要而不得的不甘心。清雪生命的最好光阴,清雪青春的大半截,都浪费在他身上了。他得赔。

这是即将天光大亮时清雪得到的唯一结论。

清雪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给古风打电话。在等待他接起电话的振铃声中清雪被自己刚才的情绪念头以及宽容大度感动到热泪盈眶。

而古风接起电话的声音沙哑得仿佛还着片刻之前的美梦。他说,干嘛呀祖宗?几点了这是?

清雪心中好不容易滋生的些缕柔情就这样被他的一句祖宗噎得胎死腹中了。这辈分大得,清雪都不好意思说啥啥啥了。

清雪吞吐了。清雪说,清雪想和你说件事儿。

他笑,鼻音浓重得清雪恨不能拿瓢凉水兜头给他浇过去。他说,清雪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说,你不就是纠结着是来清雪怀里还是只住在清雪心里么?

你!

你什么你。困死了。睡觉!

这就是古风。清雪那个绝望。清雪想这N多年了,看来清雪们的思维还是没能同步。清雪想清雪真是欠啊。大半夜的不睡觉这是干什么啊,指不定某些人要笑成什么模样呢。沮丧啊。睡觉睡觉睡觉。

清雪躺下来,努力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等待周公来寻。

手机屏幕闪闪烁烁。

电话那端那人说,你刚才给清雪打电话了么?

他的声音全无睡意,他说,靠!清雪以为做梦呢。

他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清雪在心里轻轻地笑了。

清雪记得秦炎酒吧的墙壁上有一个词语,叫做流年若锦。

如果说,清雪的青春流年是一匹上好华美锦缎的话,那么古风这人,就是附之其上的一只虱子,还死赖着不走。

可是古风对于清雪的说法相当不满。他坚持认为自己是清雪流年锦缎上最为添花的一笔

“你要把古风裤子擦破洞了!”古风戏谑的看着她。

原来是这样,清雪为自己刚刚的胡思乱想而羞愧。她又重新坐回去,继续盯着古风湿掉的裤子问;"那怎么办啊?”

古风不再看她,抬手打了一个手势,他低声吩咐了几句。没过一会一杯渐变红的看起来很好看的东东放在清雪面前。

清雪凑上去嗅了嗅,有股淡淡的果香味。

“这是什么啊?为什么会变颜色?”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清雪皱了皱眉头。

“这个可以喝吗?”

古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就是给你的,不然要了干嘛?”

清雪拿起被子喝了一口,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一股辣辣凉凉的感觉直冲她的鼻子。古风哑然失笑,给她拍着后背。

“你没有喝过鸡尾酒吗?这不是灌的是品的!”

只是清雪已经听不太清他说话了,她最后的意识就是千万不要相信陌生人给的东西。

清雪翻了一个身,微微睁开眼睛,床头上那个超级大的狗熊去哪了?

“熊呢?”

这里没有熊,只有狼。”

古风的声音!清雪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你怎么会在古风房里?”

古风欺上前来看着她黑亮的眼睛,

“你确定这是你的房子?”

清雪疑惑的转了转头,陌生的桌子,陌生的墙,陌生的床。

她想起那杯渐红色的果汁,一下子跳下床!

古风狐疑的看着她继而大笑

“你脑瓜里想什么呢?你喝醉了,古风好心收留了你,你还骂古风?”

清雪瞄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是很整洁,为自己的漫天乱想看到羞恼。原来那散发着果香味的是酒呢。

古风坐在**,看着她想事情的样子,其实昨天晚上真应该发生点什么,只是看着她睡觉的样子像婴儿一样纯洁的脸,竟然只想静静的看着她,又想起那天晚上第一次撞见她,及腰的直发,黑亮清澈的眼睛,像个误入人间的精灵一样,她不适合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也不适合他这种人,他的眼睛暗淡了下来转眼又恢复平静。

“你现在可以走了,以后不和秦柔儿出入迪厅那种场合了,你不适合。”

清雪看着古风,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个人好像不是很坏呢。

她拿起包包往外走去,刚走到半中央,古风便唤住了她,清雪不敢回头,心中在想,他是不是要说古风们一起吃饭吧,或者说古风这有两张多余的电影票。

“你走错了,那边是厕所,门在这边。”

清雪心中的墙轰的倒了,也顾不得古风在后面的笑声,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为什么丢脸的总是她,而且每次都是在他面前。

清雪和秦柔儿面对面的对着,她失神的望着手里的果汁,也是红红的,想那天晚上那个古风给她点的鸡尾酒,她后来才知道“深水炸弹”,是一种鸡尾酒的名字。一只手伸到她的眼皮底下,清雪茫然的抬起头看了看秦柔儿,

“清雪,古风和你说话呢,你神游什么呢?最近叫你怎么不出来了?还准备给你介绍几个朋友呢?“

清雪笑了笑,“古风爸妈这个月回来了,知道古风出去会生气的。”

秦柔儿撇了撇嘴,“你都多大了,连自己的空间都没有。”

清雪其实也是有点想去的,她想去见见那个古风,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什么名字啊”

秦柔儿愣了愣看了眼还在神游的清雪,忽然醒悟过了。

清雪回过神看到秦柔儿的坏笑,脸又红了,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秦柔儿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没有继续嘲笑她。

“他叫古风,不过他对女人可是很挑的,像你这种清纯型的不一定他会喜欢。”

清雪皱了皱眉头,想起那天挂在他胳膊上的女人,妩媚妖娆。心情不禁低落下来。她忽然想起他说过“以后不要跟着秦柔儿,你不合适”。为什么不合适?他也觉得自己幼稚是吧。清雪告别秦柔儿匆匆的回家便趴到**把自己闷在被子里面。

她认真的想了想,脑子里面都是古风戏谑的笑,黝黑的眸子,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他,她突然变得郑重其事了起来,她坐起身决定去融入他的世界,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他是个好人,他并没有,清雪的脸有点发烫,她要去见他。

古风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张快要低到地上的小脸,平常总是披着的头发被扎成一个髻,露出白皙的脖子还有露在外面的大片后背,她这是什么打扮?古风像拎小鸡一样的把她拎出迪厅二话没说的扔进车里,清雪这时候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她抬头瞄了瞄古风,一接触到那双喷火的眼睛又立马缩回去。清雪坐在沙发上,上次来他家都没有好好看看,布艺的沙发坐上去很舒适,木质的茶几,客厅一角有个小小的精致的吧台,里面放着五颜六色的酒,一想起酒清雪的脸又有点烫。古风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杯刚榨的果汁,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那个穿着紧身黑裙的清雪正踮着脚去看酒柜里面的酒,本来就短的裙子因为她这个动作变的更短了。古风心中不知道为什么上来一股怒火,砰的一声把果汁重重的放在茶几上,清雪被吓了一跳,怯怯的看着他,刚才那股喊着让秦柔儿给她化妆,穿紧身裙的勇气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解释一下,古风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迪厅那种地方不适合你!”

清雪低着头,拽着裙子的一角,好像是要把裙子拉长。

“一个清雪子,穿成这样,你让别人怎么想你,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

古风说这话的时候一点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经常出入那种场合的人。

“化妆化成这个样子,你不知道出门的时候照照镜子吗?跟那些小姐有什么区别"

“啪”一滴眼泪掉在清雪的手背上,“啪”又一滴。

古风愣了,忽然变得手忙脚乱了起来,他不是没有见过清雪哭,只是那微微**的肩膀无声的控诉,让他一下子有着沉重的负罪感。他抽出纸巾抬起清雪的脸,那本来清澈黑亮的眼睛,蓄满泪水像兔子眼睛一样红彤彤的,因为化妆的原因,这个眼周围都是黑乎乎的东西,他皱了皱眉头就这样吻上了她的眼睛,没有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觉得那些黑黑的东西玷污了她原本的清纯,也许是那双楚楚的大眼睛,什么都不重要了。

清雪感到他温热的嘴唇轻轻的啄着她的眼睛,她不知道怎么了,所有的血好像都冲到头顶,她有点晕晕的,痒痒的,知道那双嘴唇离开她的眼睛,她有点愣愣的,伸出手指碰了碰那个嘴唇,黑黑的。

古风好笑的看着清雪愣忡的表情,摸了摸她的头发,“去洗个澡,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还有浴巾。”

清雪的脸臊的通红,结结巴巴的说:“古风..古风不去,古风一会回家,不麻烦你了。”

古风站起身来,“随便你,如果你想穿着这样子然后顶着一张鬼脸回去,古风也没办法”

清雪想起他黑黑的嘴唇,犹豫了一会变进了浴室,其实她不是担心回家,爸妈肯定是不在家的,她怕....清雪拍了怕自己的脸,又开始乱想了!

她穿着浴衣走出来,古风正在客厅看电视,看了她一眼说:“衣服在房子里,古风刚去买的,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清雪走进房子,那是一身白色的裙子,简单精致,秦柔儿不是说他喜欢成熟的女人吗?她穿在身上,尺寸刚刚好,莞尔一笑。

“你很满意嘛,笑的这么开心”古风倚在门口,她还是适合这样清澈的感觉。

“谢谢你,衣服的钱古风回头给你,那个..麻烦你了。”

古风无奈的摸摸鼻子,想起第一次见面介绍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的小心翼翼,郑重其事的像一个小学生。让人忍不住想去发笑。

“古风送你回去,走吧!”

清雪踌躇了一会还是跟着他走了出去,在车里一度的安静,清雪连气都不敢喘,正在她感觉快要窒息的时候,古风打破了安静。

“为什么穿成那样去迪厅?有什么特别原因吗?还是秦柔儿逼你做的”

清雪连忙摇摇头,“不关秦柔儿的事,是古风让她这样做的。”

古风皱了皱眉看了她一眼,意识她继续说。

清雪深呼吸了几次,“古风想见你”

古风笑出声,“你想见古风有必要穿成那个样子吗?你要穿的正常点,古风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可是秦柔儿说你不是喜欢幼稚的清雪,你喜欢成熟的。”

清雪说完这话把心一横,她觉得她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么大胆一次了。

古风把车停在路边,看着清雪,她是因为他吗?因为他喜欢才这样做?

他看着她越捏越紧的手,她好像每次都这样子,一紧张就拽衣角,还总是喜欢皱眉头,还想在她的脑子里很多东西都是特别费解的。

他把手放在清雪手上,这一次清雪没有跳起来,她抬头看着古风的眼睛,她把自己想象成勇敢的勇士,古风用另一只手蒙住她的眼睛,戏谑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古风,感觉像断头台。”清雪正要说话,一双嘴唇已经贴在她嘴唇上,清雪的整个世界都是旋转的了。

清雪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沙发上了,今晚整个晚上都是晕晕的,好像在做梦,他吻了她,是不是就是说他也喜欢她,清雪的心被喜悦充溢着,满满的幸福,甜甜的,她觉得她现在需要一个人去分享她的快乐,她想起古风和她说的话:“以后不能再这个样子,古风喜欢最真实的你,还有不要用这种眼神看别的古风,这是属于古风的。”

清雪恋爱了,她再也没有去过迪厅那种地方,因为古风不喜欢,但是古风也不喜欢陪她去冰激凌屋,他觉得那是很幼稚很丢脸的事情,不过清雪总是有办法的,因为他知道古风最舍不得她失落的样子,哪怕是装的。清雪特别好奇,认识古风很长时间了,从来没有见过古风工作,古风总是笑笑说,他是无业游民,以后就靠她养活了。清雪认真的想了想说,那好吧以后你在家里给古风调好喝的酒,古风总是宠溺的默默她的头发。

那段日子真的很幸福,只是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古风和她说,他要走了,去国外。他只给清雪留了一封信,什么都没有留下,信里说:“清雪,等着古风,等古风回来,你是属于古风一个人的。”清雪的世界塌陷了,她不知道她的父母找过古风,她也不知道古风和她说,\.

有一天,古风会有资格回来找清雪,她只是古风一个人。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总会看着古风给她的信笑,她相信有一天古风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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