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周忠的介绍,洪戈文已经大致看到了这场暴动的结局,他的心情是复杂的,可是他没有选择。
明知失败却还必须按这个结果走下去,这就是洪戈文此时身不由己的选择。
这个身不由己,并不是外力强迫,而是洪戈文的内心。这个时期很多革命者突然就离开了组织,可这不是洪戈文的风格,他是一个认准了,选择了就一定要走下去的人。
洪戈文并没有过多考虑自己在这次暴动中的处境,而是先想到了叶总指挥,他很想知道叶总指挥对这次暴动的态度。不过,此时洪戈文还是先向周忠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周委员,你介绍的情况我已经清楚了,现在距离暴动时间很短,我想尽快开展工作,所以我想,还是先和所有的联队长见个面。”
“好,今天晚上就通知他们过来和你见面,你的办公地点就在这里。”周忠指了一指他对面那张写字台,又看了一眼范大河说,“范团长的任务就由你来分配。”
“周委员,我想让范团长帮助我处理一些军事上的事情,让他做个参谋。”
“好,那就挤一挤,现在办公条件很差,等我们拿下广州,条件就会好起来的。”
和周忠在一起,让洪戈文见识了这位激情澎湃的工人领导的办事风格,他还没有忘记他想知道的问题:“周委员,你是否知道叶总指挥现在在哪里?”
“他现在不在广州,军委为了确保他的安全,安排他在暴动发动前一天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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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戈文又是一惊,作为起义总司令,居然要在军事行动前才赶到指挥位置,这是什么道理。范大河也是一脸疑惑。
洪戈文还有一个一直压在心里却忍着没有问的问题:“周委员,我再向你打听一个人。”
“洪同志不要客气,你想打听谁?”
“你见过一位叫黎志兰的同志吗?”
“你认识黎志兰同志?”周忠非常兴奋,“黎志兰同志是我们省委负责妇女和民政的委
员啊,她是一位非常漂亮又能干的同志。”
有共同认识的人立刻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我和黎志兰同志是北伐时在咸宁认识的,我们都参加了南昌起义,只是起义后她没有跟着队伍南下,而是提前来到了广东。”
“会见面的。”周忠肯定地说。
虽然在洪戈文看来,这场暴动所有的准备工作都不充分,但是工人们的积极性却很高。当天晚上,7个联队长和党代表就得到通知来到了周忠和洪戈文工作的地方。
周忠介绍双方认识后,发现有几个联队长是黄埔军校的毕业生,他们都有作战经验,给洪戈文留下深刻印象的是第6联队长许相乾,这是一名27,8岁的黄埔1期生,又是武汉军校的教官,已经有了好几次的作战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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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和联队长们的见面,洪戈文在心里得出了结论,第6联队是7个联队中战斗力最强的联队。
此时的联队长们也很兴奋,他们骄傲地向洪戈文报告了各自联队的训练情况,认为他们两个月来通过纸上谈兵的培训,他们的队员们已经掌握了扔手榴弹,打枪和冲锋的要领。
听联队长们的介绍,洪戈文反而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紧迫感。
打仗不是儿戏,它会使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就没有了生命征兆,而如果暴动失败,更将使得革命遭到重大损失。此时此刻,洪戈文已经没有时间提高他们的单兵作战水平,也只能纸上谈兵向他们讲解小组,小队,中队和大队之间的作战配合,各单位之间的信息沟通。
配合最重要的前提就是要保证战时命令的上通下达,这既要各单位上下级关系的明确,又要保证各级干部和队员们具有一切行动听指挥的意识。
在和联队长们的交流中,洪戈文感到,赤卫队的各单位都还没有建立起服从命令的制度保证,联队长们也知道这点,可是工人们的主业还是工人,他们毕竟不是军人,因此只
能更多地发挥他们的自发作用。
洪戈文清楚,他这个副总指挥目前只能向大家讲解一些战时的技术性操作,即保证暴动时各部队能联络得上,指挥得动。
周忠要忙市委,工委和省委的很多事情,因此第二天他就离开了办公室,这间办公室就成了洪戈文和范大河两人的专属办公室。
在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里,洪戈文见了几位重要的大队长和中队长,还去两个“联队部”做了巡视。
所谓“联队部”其实就是工人的家,在这里,洪戈文开始真正接触到了工人,他们对培训学习得非常认真,由于白天要干活,他们只能晚上培训,而且往往学习到深夜,可是他们看起来都很高兴,并不以为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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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戈文在和这些工人赤卫队的接触中,也了解了越来越多的实际情况。
赤卫队员无论从心里还是从军事技能的掌握上,他们远没有做好暴动的准备。洪戈文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让他们尽可能多地做准备。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12月10日下午近黄昏时,洪戈文像往日一样在办公室等着各联队长的来到,因为距离暴动发动的时间还有两天,他想对联队长重点讲解一些打仗时发生的一些具体情况和应对办法。
联队长们没有到,却等来了周忠。
周忠看起来紧张而兴奋,对洪戈文说:“戈文同志,赶快跟我走。”
也许有了黎志兰作为桥梁,周忠对洪戈文亲切了很多,他对洪戈文的称呼也从“洪同志”变成了“戈文同志”。
洪戈文不解地问:“去哪儿?”
“去教导团开会,叶总司令来了。”周忠神秘地说,“要提前了。”
一听说叶总司令到来,洪戈文的心情也莫名地激动起来,他恨不得马上到达叶总司令的身边,他对范大河说:“大河,你留在这里等各位联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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