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的再三保证下,颜惜晴终于破涕为笑,“那就好。”
老白二人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应付过去了,就是可惜了那坛女儿红与一地的酒菜,看来这夜得干瞪眼了。
正叹息时,耳边响起颜惜晴脆生生的声音,“齐叔,我出门匆忙,没带多少银子,就五六钱,您看看够不够赔这些酒菜的。”
看到白花花的银子,齐六眼睛一直,生生忍住接过的冲动,笑道:“二姑娘说笑了,就是一点点东西,哪用得着您赔,赶紧收回去。”
“不行!”颜惜晴神情严肃地道:“我在外头都听到了,这酒是齐叔好不容易从得月楼买来的,还有这些菜;团子是我的猫,它打碎的东西我这个做主人的必须得赔,否则不会安心的。”
“真的不用……”齐六话音未落,颜惜晴已是不由分说地将银子塞进他手里,一脸认真地道:“可不许还回来,不然我要生气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要二姑娘的银子呢。”齐六心里暗乐,但面上还是得客气几句。
颜惜晴摇头道:“打坏东西赔钱,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二姑娘。”齐六见客气的差不多了,就顺水推舟收下了银子。
“这会儿得月楼还开着,齐叔过去还来得及。”颜惜晴好心提醒着。
齐六一阵意动,但还是艰难地拒绝了,“二姑娘好意,只是我这会儿正当着差,不便离开。”m.
“不过离开片刻,又不打紧,再说了,不是还有白叔看着嘛,能出什么事。”颜惜晴的声音里透出一丝蛊惑,“没酒没菜,这干熬一夜多难受啊。”
老白在一旁悄悄咽了口唾沫,齐六也差不离,脚尖悄悄往门口的方向挪了挪。
颜惜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珠子一转,道:“要不然我去买。”说着,她作势要离开。
齐六连忙拦住,“最近县里不太平,二姑娘一个女儿家可万万不能独自上街,尤其是这夜里头;要不然……”他眨巴着眼睛,看向低头不说话的颜惜微,意思不言而喻。
颜家的二姑娘出了事,他
担待不起,丫头就无所谓了。
阴损的老油条!
颜惜晴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面上则是一副无奈的模样,“这丫头刚来不久,脑子又笨,连家里的路都还没记清,更别说外头了。”
说完这句话,颜惜晴就不再言语,她人小鬼大,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以她的身份,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极限,再往下说,齐六他们就真该起疑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接下来就看老天爷愿不愿意成全她……呃,不对,成全长姐了。
那厢,齐六搓着手在那里纠结,他生平最大的乐趣就是喝点小酒,尤其是值夜的时候,现在闻着酒香却喝不到,馋虫一下子都冒了出来。
正在纠结的时候,老白凑过来道:“齐六哥,要不……您辛苦一趟。”
齐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敢情被刘头儿知道了,挨罚的不是你。”
老白讪笑着不敢接话,倒是颜惜晴插了一句,“刘捕头若是问起,我来担着就是了,毕竟这事儿皆因团子而起。”
齐六闻言心中一喜,表面却是连连摆手,“这怎么行呢,二姑娘又不是故意的。”
“故意也好,无意也罢,错就是错。”颜惜晴一脸认真地说着。
“我知道,齐叔和白叔见我年幼,所以多有担待,但父亲从小教导我们,做错了事要勇于承担,万万不可因为年幼或者别的原因就推卸责任;三岁看到老,年幼时如何,年长亦如何。”
“不愧是大人教出来的,这道理可比我们几个大老爷们清楚多了。”齐六竖起大拇指,连连赞叹。
“既是这样,那我就去一趟,老白你看到牢房,我一买好就立刻回来。”在颜惜晴一波接着一波的怂恿下,齐六到底还是按不住腹中蠢蠢欲动的馋虫。
在齐六走后,颜惜晴神色一冷,对身后的“丫环”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团子找来,一点眼力劲也没有。”
“是。”颜惜微压低嗓子应了一声,顺着狭长的通道往牢房里面走去。
老白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那些犯人都被锁在各自牢房里,没有钥匙根
本打不开,想必不会有什么事。
老白的袖子被人扯了一下,正是颜惜晴,只见她伸出小手指着附近几个牢房里蜷缩在稻草上睡觉的犯人,一脸疑惑地道:“白叔,他们为什么被关进来?”
“会被关进来,自是因为犯了事。”
听到这话,颜惜晴越发好奇,摇着老白的手撒娇道:“白叔,你和我说说他们犯的事呗,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的,二姑娘也不怕污了耳朵。”
“我这人最喜欢听新奇的事情了,白叔你就与我说说吧。”老白架不住颜惜晴的一再哀求,遂与她讲起了那些犯人的事情。
再说颜惜微那边,她凭借着梦中的记忆,很快找到了关押季氏的那间牢房,很幸运,这一点没有出现偏差。
季氏正沉浸在父女恩断情绝的悲痛之中,倚着潮湿的墙壁低低啜泣,并未发现牢房外多了一个人。
季氏突然止住了哭声,咬着苍白的唇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两眼发直地盯着墙壁……
片刻,季氏眼里出现一抹决绝,往后退了几步,低头正欲一头撞去,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你若就这么死了,就真的洗不脱通奸杀人的冤名了。”
听到这话,季氏如被雷电狠狠击中,整个人僵在那里,自出事以来,她口口声声喊冤,却无一人相信,还是头一回从别人嘴里听到“冤名”二字。
季氏僵硬地转过身,隔着腐朽的栅栏,她看到了一个人影,至于模样……牢房光线昏暗,看不真切,只能凭借轮廓与声音,分辨出是一个女人。
“你……是谁?”季氏哭了一日,声音早已沙哑。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不想看你做傻事。”颜惜晴一边说着一边借着袖子的掩饰,悄悄朝季氏招手。
早在出声之前,她就已经将四周的情况尽收眼底,收押季氏的牢房在倒数第二间,左侧的第一间空着,没人。
牢房右侧也没人,但隔着一间的地方有一个人影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看着像是睡着了,但颜惜微不敢保证,所以用这样的方式示意季氏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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