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秦怀明等人在表哥的引导下来到了老支书姚崇亮的家。
1970年时,他刚刚21岁,参与了知青桥的建设,今年还不到60岁,可是身体很不好,常年吃药,因为反对矿山开发,早早就被罢免了村支书的职务,在家务农。
老人家是三间老瓦房,屋里又潮又暗,见到秦怀明,姚崇亮很是高兴,请他们进屋坐。
秦怀明递给他一根好烟,拉了几张椅子,坐在了院子跟老人说话。
“小明,我记得你。”姚崇亮回忆道,“当年你还是个小娃娃,光着屁股在河里捉鱼,大人怂恿你从河堤上往下面跳,一两丈高哩。你胆子贼大,二话没说就跳了。结果,裤裆那里砸到水里,又红又肿,你疼得龇牙咧嘴,眼泪在眼睛里转啊转啊,硬着忍住没掉下来。以后你就学聪明了,穿上裤衩往水里跳……”
颜可卿和小月听后咯咯笑个不停。
“真的假的?”秦怀明完全不记得有这件事。
“那还能有假?”姚崇亮正色道,“那个忽悠你跳水的就是陈有财,东边那个陈家村的。”
秦怀明微微一怔,怎么又跟陈有财扯到了一起?
“那个陈有财真特么不是个东西!”姚崇亮咬着牙骂了起来,“他的心你挖出来看,肯定是黑的!为了挣钱,把山给挖空了,把河水污染了,俺们村这么多得癌症的就是因为喝了污染的水。他买通了环保局,搞的假的检测,说是没有超标,鬼才信!” “老支书,陈有财有几座矿山?” “好多,矿山,采石场都是他开的,他挣了好多钱,在城里住别墅,包二奶、三奶,家里老娘七十多了,死活不管,他就是个人渣!” 老支书义愤填膺地骂了一阵,半天才稳定情绪,秦怀明又散过去一根烟,并给他点着。 “那座知青桥您还记得吗?” 老支书来了精神,两眼一瞪:“记得,咋个不记得?当年,我还带着他们上山凿石头,用骡子拉石头。那时候,没有挖掘机和滚筒搅拌机、抽水机,我们都是用手给整出来的。” 彼时,是创造奇迹的时代,人们用精神意志和集体力量战胜了巨大的客观困难,创造了一个个不可能,书写了一次次的“人定胜天”。 “黄淑芬您记得吗?”秦怀明转入正题。 老支书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有印象。那时候,有好几个女知青插队,她应该是最漂亮、最洋气那个,上京来的,吃不了苦,刚来头几个月,天天抹眼泪。对,就是她,白得跟棉花一样,就是太娇气了。她们几个就住在我们村,那个黄淑芬提出了一个非分要求,就是一定要用淋浴才能洗澡,这可愁死了我们,唉,村里哪有淋浴?镇上也没有……” “后来呢?”颜可卿想知道结果。 “后来?后来是张牧之想了个办法,解决了黄淑芬的难题。”老人说道:“他找了一个木桶,在下面钻了个圆洞,用玉米棒塞住,吊在房梁上,再装满热水,把那个玉米棒松一松,热水就从桶底哗哗地流了下来,那不就成了淋浴嘛。那小伙子脑袋瓜好使,人长得又精神又帅气。”顶点小说 秦怀明和颜可卿对视一眼,他记得跟她讲过,自己小时候也会这一招,大概率是从张牧之这里流传出来的。颜可卿自然记得,会心一笑。 说完老人沉重一叹:“多好的年轻人,可惜了。” “他死在了这里?”秦怀明问。 在项 阳,1969年那一批知青,只有张牧之懂技术,且是学工程的,做过路桥工程。 修建漫水桥正是他的主意,他认为这条象牙河,严重阻隔了山里山外,山里一个世界,山外又是一个世界。山里的果子、山楂、苹果、石榴等物产运不出来,而轿车、货车、电线、电话等也进不了山。m. 张牧之于是就张罗着建桥。 其实他主张建桥还有另一层原因,黄淑芬等女知青住在姚庄村,张牧之等知青住在深山里面。每到夏季,河水一涨就无法过河;冬春季节,水量虽小,但冰冻刺骨,过河非常麻烦。 村里向上级申请建桥,县里不批,不给钱不给物,那个时代财政确实穷,没有能力支持。 于是,村里决定自己动手。 张牧之懂得多,什么经纬仪、水平仪、施工图纸都会看,他实地考察了半个月,画出了施工图纸,算出工程量,并详细规划了建桥的几个主要步骤:河流改道,基坑开挖、桥台施工,管涵安装,桥面施工等。 桥快建好后,张牧之与黄淑芬的爱情也迎来了高潮。两人发生了关系。 半个月后,张牧之和黄淑芬等人在山里面开凿片石,结果一块巨石突然毫无征兆地坠落,而黄淑芬就在巨石滚落的正下方。 千钧一发之际,张牧之推开黄淑芬,自己被巨石砸中,当场牺牲,而黄淑芬活了下来。 黄淑芬痛不欲生。 又过了半个月,石桥正式建好,枯水季节桥面高出水面两米左右,夏季大多数时候也是高出一米左右的,基本上满足了过河的需求。 为了纪念和感谢知青们的无私复出和贡献,村委取名知青桥,同时,村民自发修建了纪念碑,刻上了所有参与建设的知青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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