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后的这番威胁,让牡丹惊出一身冷汗。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对于韦后母女的贼喊捉贼,原本她是懒得辩解的,但此时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绝对不能稀里糊涂的担下这弑君之罪。
因为自己一旦认罪,裴家就永远被钉在了耻辱架上,对于死去的裴家爹娘,她无颜面对;对于活着的兄嫂侄子,她更无法交代。
无论如何,自己不能背这个锅。
虽然有毒的羊肉胡饼已被人毁尸灭迹,但皇帝驾崩一事早晚瞒不住,势必会惊动相王和太平公主。
到时候,即便宫里的御医都被韦后把控,宫外还有神医,总有办法慢慢查明真相——想来心虚的韦后也不敢真的闹起来。
牡丹知道,如今自己能和韦后周旋的唯一筹码,就是密旨。
所以,她断然不会轻易交出密旨。
“皇后如此大费周章,不惜谋杀亲夫,就是为了寻找密旨吗?”
皇后一听,立马反驳。
“武牡丹,休要血口喷人,皇上是喝了你的茶才毒发身亡,这一点裹儿和宫人都可以作证!”
“皇后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今夜安乐公主宴请陛下,宫里人尽皆知,而那盘羊肉胡饼更是出自皇后宫中。如今反说我谋害皇上,如何让人信服?”
韦后闻言,冷笑一声,果然,武牡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其实韦后也没想真给武牡丹安上弑君之罪,把皇上中毒一事闹的沸沸扬扬,毕竟此事经不起严查,但身为皇后,在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她只想以此镇住武牡丹,问出密旨的下落。
“武牡丹,因为当年裴炎一案,你对皇帝怀恨在心,这才伺机潜回内地,千方百计的成为御前侍女,伺机谋害圣上。如今人证物证都在,岂容你抵赖?”
不等牡丹反驳,疾言厉色的韦后又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嘴脸。
“当然,只要你乖乖配合,交出密旨,本宫也就不予追究,将你秘密送回西域,自此你我相安无事。”
牡丹知道韦后的话不可信,但不交出密旨,韦后就要追究她的毒杀之罪,到时候,给她雪水的宋单父,送他入宫的高力士,这些无辜之人都要受到牵连。
就在牡丹迟疑之际,韦后逐渐失去了耐心。
皇上已经暴毙,这个消息怕是瞒不住多久,她必须尽快做出部署。
“武牡丹,你到底想好了没有?不要以为找不到密旨,本宫就没办法了。上官婉儿早就依附本宫,神宝玉玺也在本宫手中,大不了再拟一份密旨就是。而你若不交代,现在就可以去陪皇上了……”
韦后说着,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皇帝冰冷的尸体就摆在一旁,牡丹知道韦后不是开玩笑的,但她也不能露出怯意。
“既然如此,皇后大可再拟一份圣旨,只要镇国公主和安国相王认了它,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就认,又何苦如此大费周章?”
“你……你以为本宫不敢吗?”
韦后气的语塞,气势也弱了下来。
要知道,密旨本就事关重大,如今皇帝突然暴毙,密旨牵扯新君登基,更是万众瞩目。
韦后很清楚,此时捏造一份假的圣旨,想要瞒过太平公主和相王,哪会那么容易……
牡丹知道自己的话戳到了韦后的软肋,也就见好就收。
如今皇帝驾崩,这密旨早晚是要拿出来的。不过,她要用密旨给自己争取谈判的条件。m.
“皇后娘娘掌管前朝后宫,万事自然皆在您的掌握。关于密旨一事,其实牡丹和上官婉仪一样,从未想要瞒着娘娘,眼下皇帝驾
崩,也只有娘娘可以辅佐新君,稳定大局。”
牡丹的这番吹捧让韦后很是受用,她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这么说,你肯配合了?”
“身为御前侍女,这是牡丹的职责所在,之所以没有及时拿出密旨,只是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皇帝已然驾崩,密旨关乎新君登基,你还是快些交出来,以安社稷民心。”
“诚如娘娘所言,密旨事关重大,皇帝生前也有交代,不可轻易示人,需有相王和太平公主在场,方可拿出宣读。”
“这……这个自然,不过本宫要先过目,否则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看来皇后还是不放心李显,更不放心牡丹。
一旦密旨对她不利,到时候想改都来不及了。
牡丹自然知道韦后的担忧,也就让了一步。
“娘娘若想提前过目,还请上官婉仪过来。毕竟密旨是她所拟,有她在场,也好鉴别真假。”
牡丹说着,无所畏惧的看向了韦后。
两人目光交汇,对彼此的心思心知肚明——如果没有旁人在场,牡丹交出密旨之后,可能就性命不保;而牡丹想拉上相王、太平公主或者上官婉儿,也是自保之计。
韦后想要得到密旨,眼下也只能同意。
毕竟,上官婉儿本领再大,终究是后宫的妃嫔,谅也翻不出多大的浪来。www.
于是,韦后立马派人去请上官婉儿,宣她秘密进宫。
同时,为了掩人耳目,她让人将李显的尸身抬回主殿的龙榻之上。而为了表示诚意,韦后也给牡丹松了绑。
牡丹趁机把地上碎了的玉佩一一捡起,小心收了起来。
民间有谚,玉碎人全——牡丹不知道,三郎这块玉佩是不是帮她挡了灾祸,此番她又能否死里逃生,能否再见三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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