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苦夜短,五月困暑湿。
上官婉儿匆匆赶来,已是香汗淋漓。
还未进殿,她就察觉到了异常。
因为殿外异常清净,仅有的几名守卫都是皇后的亲信。
经历过数次宫廷政变的上官婉儿,立马就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果然,进入殿内,她没见到皇帝,倒是见到了皇后。
上官婉儿赶紧行礼,皇后没有说话,只是掀开床幔,露出了李显冰冷僵硬的尸体。
上官婉儿脸色大变,登时跪在了地上。
“陛下!陛下这是怎么了?”
不等皇后开口,牡丹说话了。
“上官婉仪节哀,圣上素有心痛之症,这些日子本就不适,今夜又饮了不少的酒,这才突发恶疾,以致药石无效……”
牡丹这番话,是说给上官婉儿听的,更是说给韦后听的。
肉饼无毒,茶也无毒,皇帝是自己犯病死的——关于皇帝的死因,她为韦后开脱,也是给自己开脱。
只要韦后默认她的说法,自己就能洗脱弑君之嫌。
至于上官婉儿信不信,根本就不重要。
虽然只看皇帝的死状,就知道事有蹊跷,但牡丹笃定,以上官婉儿的聪慧,她绝对洞若观火,并且避之不及。www.
果然,韦后没
有反驳,婉儿也没有质疑。
三个女人在这一刻的沉默中,默契的达成了某种共识。
韦后懒得再去掰扯皇帝的死因,急不及待的催促着武牡丹。
“行了,武牡丹,如今上官婉仪已经过来了,密旨也该拿出来了吧。”
牡丹闻言,看了看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立马明白了当前形势——她早就知道,皇后会想方设法得到找密旨,却没想到韦后如此狠心,竟敢毒杀皇上……
不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李显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帝,早该下台了。
眼下最关紧的,是册立新君。
当初密旨拟定之后,上官婉儿就离开了,皇帝将之藏在了哪里,她还真不知道。
“牡丹,圣上高瞻远瞩,当初立下密旨,就是担心自己身体有疾,未雨绸缪,以防万一。现在有皇后做主,万事无忧,你还是快些把密旨呈上吧。”
听上官婉儿如此说,牡丹这才起身,径直走到了大殿一侧的博古架。
因为李显酷爱打马球,在这两排透棂格柜上,陈列着李显收藏的各种马毬……
韦后好奇的看着牡丹,这个架子一览无余,刚才她也搜过,除了一只只马毬,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只见
牡丹踮起脚尖,从最上层取下一只最不起眼的棕色马毬。
“娘娘还记得这只马毬吗?”
“这……”
皇后走上前来,略看了一眼。
“有些眼熟,记不得了。”
“这马毬是圣上最心爱之物,听说还是娘娘为圣上亲手缝制的。”
韦后听到这里,这才想起了往事。
的确,当年她和李显刚从房龄回宫,为了庆贺丈夫被立为太子,她亲手给李显缝制了这只马毬。
当时尚且武皇在世,夫妻二人行事谨慎,战战兢兢,这只马毬用料并不贵重,做工也很一般,只是私下消遣所用。
她早就忘记了,没想到丈夫珍藏至今——想当初,他们夫妻还是同甘共苦,恩爱和谐的……
想到这里,韦后有些心痛,也有些烦躁,不耐烦的转过了头。
“武牡丹,本宫要的是密旨,你给我看这马毬做什么?”
“娘娘莫急,恕牡丹冒犯,借您金簪一用。”www.
牡丹说着,伸手从韦后头上拔下一只九凤金簪。
“武牡丹,你要干什么?”
看着锐利的金簪,韦后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娘娘莫慌,我只是用它来取出密旨。”
牡丹说着,用金簪一点点撬开了那只马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