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漪走上了屋子,推开门。
“我在楼下看到斯文了,不知道他慌慌张张干什么去。”樊漪把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
屋子里灰蒙蒙的,没有开灯。
外头天色昏暗,隐约滚动着一两声的雷。
整个环境让人压抑。
樊漪进门的时候只看到曜澄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房门半敞着,而他一个人趴在窗台上叮叮当当的,手里拿着工具,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樊漪立刻就疑惑起来,走过去推开他的门。
“喂,我说你一个人趴在你家窗口干嘛呢?”
曜澄回过头来,这才发现樊漪来了。他有一丝尴尬,摸了摸鼻头说。
“哥哥,怎么进门也不说一声?”
“我在外面站半天了,你都没发现我,做什么事情那么认真?”
樊漪凑过去一看,脸上露出一种匪夷所思的神色。
“你在钉你家的窗框??”
此时此刻,曜澄一手拿着榔头,一手拿着钉子,正在钉自己卧室的窗户。
他脸上的神情是如此的肃穆庄重,动作是如此的坚决不拖泥带水,大有一种给自己的棺材钉钉子的感觉。
“你有病啊,你在自己的卧室窗户上钉钉子干嘛?”
“你不打算开窗了?你这是打算把自己闷死在这个房间里?”
曜澄更心虚了,摸了摸鼻子说,“哥,你不懂,我现在大晚上睡觉有阴影,得把窗子钉死了才行。”
“有什么阴影?生怕女鬼进来?”
樊漪这么一嘲笑,曜澄也不好意思再继续钉钉子了。
他放下手里的工具,去洗了洗手,说,“你怎么今天过来了?”
“一个人在家里呆着无聊,所以过来找你玩玩。刚才我看斯文慌慌张张下了楼,他是去干嘛?”
“我也不知道,斯文哥今天有点异常,看上去好像心事重重的。”
“那你也不知道多关心关心。”
樊漪把玩着打火机,漫不经心道。
“以后我不跟你们一块住了,你们俩记得互相
多照顾着点。”
樊漪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了起来。
樊漪将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原本漫不经心翘着二郎腿的姿势,在看到短信的那一刻略微僵硬。
他变了色,迅速站起来,握着手机走到了阳台。
曜澄走出来的时候只看到樊漪握着手机站在阳台的雨雾中,似乎是在打什么电话。
他来回踱步,姿态中透着一些焦躁。
雨天,汽车拥堵。
红色的车灯尾汇成了一长条,所有的路口都被堵得严严实实。
斯文就这么静静看着雨刮器在自己面前从左边摇到右边,再从右边摇到左边,不断来回。
这些重复叠加的噪音,让他微微蹙起了眉。www.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天气让人格外压抑,而一想到自己正要去那家私人机构鉴定这块手表上是否曾经有过自己的血迹——
他就更加觉得焦躁了。
他终于驱车到了那家机构,将车丢在路边,自己跋涉着水洼走进去。
雨淋了他一身,他却丝毫未察觉,只是将这块手表丢在窗口前面。
那窗口的工作人员显然早就已经得到了这个预约,恭恭敬敬就将东西接了过来。
“先生,请您在外头的座位上稍等一下,一旦鉴定出结果,我们会立刻汇报给你。”
坐在座位上等待的时间相当漫长,每一刻都像是要了斯文的命。
斯文已经坐不住了,站起来开始在走廊上踱步。
踱了两圈,他抬头,看到走廊尽头那个钟表针滴滴答答地走着。
中途他摸出手机,试着想要给歌微打电话,但他最终没有鼓起这个勇气。
歌微的电话一遍遍被他摩挲在手掌心,如果它是一个有实质的东西,那么斯文手掌心疼粗糙的纹路,早就已经足够把这个东西给抹平。
他开始打开短信页面编辑起来。
“在干嘛?”
打完这三个字,他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回删掉。
删完之后他又继
续打。
“最近天气不太好,尽量减少出门。”
打完这一条,他又觉得这种问候显得多余,很像是没话找话说的样子。
——明明已经睡过他了,为什么却不来联系他?
从昨天到今天,连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
想到这里,斯文又觉得有一些幽怨。
正在这个时候,歌微的电话却忽然过来了。
斯文看着这一通电话,内心涌过一阵狂喜。
她主动联系他了!!
他坐了下来,深呼吸几次,终于小心翼翼地接通。
接通这个电话同时,他确保自己的语调处于一种平静的、不起波澜的状态。
“歌微?”
他轻轻叫了对方的名字。
歌微则开门见山,“斯文,我觉得我们俩之间需要聊聊,有时间出来聊吗?”
斯文:“当然可以。”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显波动,“在哪里?”
“就离我们两个都比较方便的地方吧。”
斯文看了一眼那边的窗口。
窗口上的数字显示屏显示,这份检验报告单还需要四十分钟。
原本他想等结束了这边的事情和歌微见面,但话到嘴边,他忽然改了主意。
“那么就现在见吧。”
斯文说,“此时此刻,就现在,我想立刻见到你。”
他不愿意再等检查报告单出来再去找歌微了。
或者说,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检查报告单不重要。
在听到歌微的声音的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终于明白内心深处所要的是什么。
就算她并不喜欢他,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想现在就见到你,我们聊聊吧。”
歌微很干脆:“行,那我们就约在第二商场吧。”
第二商场是市中心一个大型商场,人流量很多,街边都是咖啡店,也是一个适合见面的地方。
斯文说:“好。”
他挂下电话就走到窗口边,说,“我不需要这份检验报告单,谢谢。”
说着他就大步离去,身形走入了茫茫的雨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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