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青年望了望天色和附近环境道:“兄台可知道附近什么地方可以投宿?”
罗奇道:
“荒山野岭,渺无人烟,根本不可能找到人家投宿。”
“那么兄台准备如何过夜?”
“在下只有两人,而且早已习惯大漠上的生活,那里都可以凑合。”
“既然如此,小弟也只好找处可避风雨的地方停下了。”
正说话间,随侍锦衣青年的一名大汉道:“少爷,那边山脚下有块突出的大石,大石下方,正好可以避风避雨,咱们就过去歇下吧!”
锦衣青年转头问罗奇道:“既然兄台也是向南走,最好和我们一起住下,这样小弟明天就有人带路了。”
罗奇立即点头应允。
正好在巨石下方不远处另有一个山洞,罗奇便和沙老五住了进去。
沙老五取出干粮,低声道:
“老大,这一伙人很有点可疑,你看出来没有?”
罗奇不动声色道:“你说说看。”
“老大应该想到,这伙人和南路红灯会可能有点关系。”
“何以见得?”
“那年轻人先是说要到叶尔羌,又说要到温宿,而这两处地方,目前都为红灯会南路所盘踞,事情那有这么巧合的?”;
“其实我也早觉出可疑。”
“既然老大也觉出可疑,咱们就该好好盘查盘查他们的底细。”
“你认为怎样盘查?”
“咱们就顺水推舟,和他们一路同行,不难由谈话中打听出他们的身份来历。”
正说到这里,只见一名大汉走过来道:
“我们少爷请两位过去用饭!”
沙老五道:
“用不着客气!我们自己带有干粮和水袋。”
那大汉道:“我们少爷那还有酒有菜,两位还是过去的好。”
既然有酒有菜,罗奇和沙老五又想盘查对方的底细,当然也就不再推辞。
来到那突出的巨石下方,只见地上铺了几床毛毯,石壁避风处并点了一盏灯笼,在一块平静的石台上,足足摆了七、八盘菜,全是可口珍馐,另有包子馒头和一大壶酒。
罗奇吃惊的问道:
“老弟那里来的这么多好酒好菜?而且地上还铺着毛毯?”
锦衣青年道:
“驮轿只有家母一人,里面还可以放很多东西,毛毯和饭菜都是放在驮轿里。而且还有火油炉,饭菜热一热再吃,晚上也可以御寒。”
“那太好了!为什么不把令堂请出来用饭?”
“家母不愿出轿,就在轿里吃,晚上也在轿里睡,这样既方便又不至于受寒。”
罗奇和沙老五也就不再客气,双方加上那两名大汉和轿夫共是六人,便围坐在石台四周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双方已状至亲切,锦衣青年问道:
“还没请问两位兄台尊姓大名?”
罗奇因早有准备,不便据实以告,顺口答道:
“在下姓左名奇。”
再望望沙老五道:
“这位是在下的好友,姓查,叫查五。”
“原来是左兄和查兄,难得彼此能在塞外相识,当真有缘。”
“还没请问老弟上姓高名?”
“好说!小弟叫高云飞。”
“好响亮的名字,另外三位呢?”
“他们么,两位是舍下的家丁,另一位负责赶驮轿的,也是小弟由家里带出来的。”
“看来府上一定是了不起的门第?不消说令尊必是高官显宦或富商巨贾了?”
“不敢当!左兄说的都不是,舍下只是薄有家业而已。”
“高老弟到叶尔羌去有何贵干?”
“小弟白天不是已经说过,是陪同家母去探亲的吗?”
“那么到温宿去也是探亲的了?”
“小弟既不做生意,到塞外来,除了探亲,那会有别的事?”
“高老弟在塞外怎会有这么多亲戚?”
“家父当年,曾在塞外耽过多年,因此难免就有很多亲友故旧。”
“令尊为什么不一起前来?”
“家父有病在身,虽然想旧地重游,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就难怪了。”
酒饭过后,罗奇和沙老五再回到那处山洞。
高云飞远特别派人送了两床毛毯来。
躺下后,沙老五道:
“老大,我断定他们这伙人一定与洪大全有关。”
罗奇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查证起来,只怕有困难。这位叫高云飞的年轻人,似乎警觉性也很高。”
“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大约再过两三天后,便可到达腾格里山下,咱们就设法把他们骗到北路总堂去,若他们真和洪大全有关,那三位堂主十有八、九会认出他们。”
“只怕不容易。”
“为什么不容易?”
“高云飞是个年轻人,不过二十岁左右,又是从关内第一次到塞外来,他们三位堂主怎可能认识他?”
“老大别忘了驮轿中还有个女的,那女的既是高云飞的母亲,至少该是位中年妇人吧!”
“奇怪!那女人为什么老不下轿?”
“这正是疑点之一。不过咱们一定会见到她的,路上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她总不能不下轿方便吧?”
“她就是出了轿,咱们也不可能认识她。”
“至少可以看看她是什么样子吧!”
“好吧!我想明天一定可以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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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奇和沙老五一早就起了身。
当沙老五把两条毛毯送过去时,高云飞等人也都已起来,而且两名家丁已生起炉子,正在准备早餐。
高云飞待罗奇和沙老五就像一家人那般亲切,早餐也是把两人请来共用。
罗奇道:
“太打扰了,真不好意思!”
高云飞笑道:
“左兄说那里话,四海之内皆兄弟,咱们都是内地人,能在塞外相遇,实在不容易,还客气什么?”
罗奇搭讪着道:
“天已亮了,为什么不把伯母请出来一起用?”
“小弟昨晚已经说过,驮轿里暖和,又可避风沙,所以家母轻易不肯出来。”
“至少该请出她老人家来,在下也好拜见拜见。”
“家母年纪大了,这几天身体又不舒服,等到了温宿或叶尔羌后,左兄随时都有机会看到她老人家。”
这几句话,愈发引起罗奇的疑心。
饭后,大伙儿继续赶路。
直到天晚,仍未见高老太太下轿。
原来高老太太连方便,也是在轿内解决的。
更奇怪的是,高云飞虽有时掀开轿帘向里探视,有时开口低声说话,但却始终听不到高老太太的声音。
莫非轿内根本无人。
又已到了天晚。
在山野找了一处可避风雨的山脚下歇下后,沙老五道:
“老大,明天傍晚,大约就可到达腾格里山下了,咱们一定要设法把对方引到北路总堂才成。”
罗奇道:“到时候再说吧!”
次日天色将晚,果然已到腾格里山下,只是如果要到北路总堂,必须由大路折转方向,另走向西的一条崎岖小径。
罗奇正和高云飞并肩而行,搭讪着道:
高老弟,天色已晚,又该宿下了!”
高云飞转头一望道:“那边是什么山?”
罗奇道:
“这叫腾格里山,是这条路上最高的一座山。”
“左兄好像对腾格里山很熟悉?”
“这条路在下经常往返,当然熟悉,而且常到山下投宿。”
“投宿?莫非山下有人家?”
“不错!山下有几户人家,而且离这里不算太远。”
“有多远?”
“大约最多十里路。”
高云飞摇头道:
“小弟不想多走路,不如就在附近宿下吧!”
“单程十里路,往返不过二十里,迢迢数千里的远路老弟都走了,何在乎这一点路?”
“不住民家,照样有热食可吃、有避风之处可住。尤其家母,人在驮轿里,和在房子里并没什么两样,能省下二十里路,也是好的。”
罗奇不便过于勉强,以免引起对方疑心,同时他已决定了另外的安排。
当下,就在附近歇下脚来。
用过晚餐,罗奇和沙老五自然又和高云飞等人分开,单独住在一起。
沙老五埋怨道:
“老大,你该知道这里离白姑娘的北路总堂还有多远吧?”
罗奇笑道:
“我当然知道,大约不过只有十几里路。”
“既然无法引诱他们进入北路总堂,干脆就算了,咱们现在就可到北路总堂去过夜,也省得露宿野外活受罪。”
“你别发牢骚!我早就有了安排,你现在就马上到北路总堂去。”
沙老五楞了一楞道:
“要我去做什么?”
“面见白姑娘,要她派出人手,埋伏在前路拦截。如此一来,问题不就解决了。”
沙老五哦了声道:
“果然好办法!要白姑娘派谁来才好呢?”
“至少要派一名堂主来,若三位堂主齐来,那就更好了,另外再带几名高手。”
“为什么要来那么多人?”
“据我连日来的观察,高云飞必有一身了不起的武功,那两名家丁和轿夫,也全是高手。
至于驮轿里的女人,说不定更是身手不凡,北路总堂人若来少了,如何拦截得下?”
“还有咱们两人呢?”
“老五,你错了。咱们对高云飞这伙人虽然已起了疑心,但却无法断定他们必和洪大全有关。尤其这几天承他们热情招待,咱们总不能翻脸无情吧!如果对方是好人,咱们保护他们还来不及呢!”
罗奇接着又道:
“要交代白姑娘,只能拦截盘查,绝对不可伤人。若查明对方并无嫌疑,必须立刻道歉放人。”
沙老五点头道:
“我会向白姑娘讲明白的,老大还有什么交代没有?”
“要白姑娘派出人手后,只在前路埋伏好,必须等天亮后再采取行动。”
“为什么要这样?”
“既然对方只是有嫌疑而已,就不该半夜惊动人家,否则就是扰民行动了。”
“好!我现在就去。”
“你天亮前一定还要赶回来,否则明天起身后不见了你,必定引起他们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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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奇因为心里有事,在四更左右便已醒来。
这才发现沙老五正睡在他的身边,鼾声方酣。
他抬手推了一下道:“老五,原来你还没去?”
沙老五打个呵欠道:
“这样的大事,怎会没去,我已经回来啦!”
“为什么回来时不告诉我一声?”
“那时你睡意正浓,我何必打扰你。”
“白姑娘派了多少人出来?”
“三位堂主全来了,另外还有十名高手。”
“埋伏在什么地方?”
“前面的山路转角处,大约离这里有五、六里路吧!”
“你去看过?”
“我把他们带到现场才回来的。”
“很好!时间还早,咱们就再睡吧!”
当再度醒来时,天已大亮。
高云飞又派人前来请吃早饭。
这使罗奇还真有些过意不去,人家待自己如此热情,自己反而找人在前路栏截。倘对方并非可疑人物,自己当真就要愧疚无地了。
饭后继续上路。
高云飞问道:
“左兄,这里离温宿必定已经不远了吧?”
罗奇道:“大约还有两三天路程。”
“过了这一带,小弟就可放心了。”
“老弟这话?……”
“听说腾格里山下最近颇不安静,温宿是府治,那里有官署,至少可以保障行人的安全。”
“老弟多心了,这条路在下常来常往,从来就没出过事情。”
“那是从前,现在可能不同了。”
“老弟是怎么知道的?”
“听人说的,小弟是初到塞外来,既然有这种传言,必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罗奇刚要再说什么,只见沙老五已跟了过来,暗暗使了个眼色。
罗奇心里有数,必是已经到了北路人马埋伏的地点。
就在即将接近前面不远的山脚处,果然蓦地闪出十几名壮汉来,为首三人,正是红灯会北路三位堂主陈大忠、牛本初和沐世光。
走在前面的高云飞猛吃一惊,回头道:
“左兄,咱们真是遇上歹人了!”
罗奇也故意脸色一变道:
“高老弟,你看该怎么办?”
高云飞并未答话,一回身,探手驮轿内,迅快的掣出四柄兵刃,自己留了一条钢骨鞭,另外把两柄厚背鬼头刀扔给两名家丁,一把青钢斧扔给了轿夫,然后停下脚步待敌。
陈大忠等三位堂主率同带来的十名高手,很快便来到眼前。
他们手中也全已紧握着各种兵刃。
罗奇和沙老五已决定暂时置身事外,两人立即后退躲得远远的。
只听高云飞喝道:
“原来塞外也有拦路强盗,你们想做什么?”
陈大忠果然很客气,抱刀一礼道:“对不起!我们想检查一下轿里藏的什么东西。”
高云飞叱道:
“岂有此理!在下既不走私,又不犯法,你们凭什么检查?”
“老弟,没一个走私皈毒的承认自己走私阪毒,唯有接受检查以后,才能证明你的清白。”
“放肆!你们可是六扇门里的人?”
“当然不是。”
“既然并非官府中人,在下就没有接受检查的必要。”
“老弟用不着嘴硬,这是规矩,只要经过腾格里山下,谁也躲不过这一关。”
“别人可以,在下不吃这一套!”
陈大忠不再理会,立即命身旁一名大汉道:
“马上登轿检查!”
那大汉唯恐吃了暗亏,早已有备,先用手中单刀挑起半边轿帘,才探进头去。
岂知那大汉刚探进头去,便一声惨呼,倒摔出来。
众人这才看清当那大汉倒在轿前地上时,一条右臂已被齐肩削下,人也立即躺在血泊中昏蹶过去。
几乎在那大汉右臂被削下的同一时间,一条绿色的女人身影,从驮轿内闪电般掠了出来,立即和高云飞并肩而立。
站在远处的罗奇和沙老五,到这时才第一次看到轿中女子。
偏偏绿衣女子却面罩黑纱,无法看清她的庐山真面目。
只听高云飞道:
“娘,现在怎么办?”
绿衣蒙面女子道:
“果然是北路的人,除了杀那里还有别的办法。”
拦在前面的陈大忠、牛本初、沐世光,最初本来不想大动干戈,此刻见对方竟然出手重伤了自己一名弟兄,自然也就恼怒起来。
绿衣蒙面女子料想已非武力解决不可,也不想多说什么,决定来个先下手为强。在一声招呼之下,率同高云飞和两名家丁一名轿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主动向红灯会北路阵中攻了过去。
这几人果然都身手不凡,尤其绿衣蒙面女子和高云飞,称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出招之快,有加风驰电掣,令人目不暇接。
陈大忠等人因反应迟了一步,最初全都被迫纷纷后撤,显得手忙脚乱,直到片刻之后,才稳住阵脚。
一来北路人多势众,二来陈大忠、牛本初、沐世光等也全是高手中的高手,双方激战不过盏茶工夫,北路已反败为胜,取得优势。
绿衣蒙面女子一见大势不妙,只得率领高云飞和另三名手下落荒而逃。
陈大忠等三位堂主那里肯舍,立即率众掠进,很快便将绿衣蒙面女子一伙人全数逮住,并未走脱一个漏网之鱼。
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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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奇眼看北路方面押着绿衣蒙面女子一行五人去远,才拍了沙老五一下肩膀道:“咱们也跟着走吧!”
沙老五摸了摸嘴巴道:
“他奶奶的!这样看来,咱们这次无形中帮了北路一次大忙。”
半个时辰之后,便已到达红灯会驻扎的营区。
尚未进入大帐,白素娟便迎了出来。
白素娟对罗奇能这么快就再回来,真是既感激又兴奋。
进入大帐内,白素娟亲自沏茶招待。
“罗大哥,想不到你竟在路上替我们立了一次大功。”
“可查出对方的身份来历?”
“陈、牛、沐三位叔叔正在向他们问话,马上就会过来向我说明。”
“姑娘为什么不也过去看看?”
“我即使见了他们,也不可能认识的,暂时还是不亲自出面的好。”
又谈了不久,陈大忠、牛本初、沐世光果然已同时回到大帐。
陈大忠走在最前,一见罗奇和沙老五便抱拳一礼道:“多谢罗爷和沙五哥帮了一次大忙,这下子咱们得救了。”
白素娟急急问道:
“三位叔叔,这些人到底和洪大全是什么关系?”
陈大忠先卖个关于道:
“关系可大了,也密切极了!”
“莫非他们是?……”
“那女的是洪大全的老婆柳如花,那年轻的是洪大全的儿子,叫洪云飞。他说姓高,那是骗罗爷和沙五哥的。”
“另外三个男的呢?”
“都是他们家里养的打手,他们说是家丁,也没错。”
白素娟略一沉吟道:
“三位叔叔从前可见过洪大全的老婆?”
陈大忠道:
“三、四年前南北两路尚未分家时,洪大全老婆每隔一两年便由内地来探眷一次,每次一住就是好几个月,属下们怎会不认识她呢!”
“那女人有多大年纪了?”
“照说总该接近四十了吧!但她保养有术,至今看起来还像二十几岁似的,说她是个大姑娘,也有人相信。难怪洪大全迷她迷得很厉害,别人有老婆在关内,都没接过来,只有他,每隔一段时间,必定把老婆接过来团圆团圆。”
“她原来就有一身武功吗?”
“当初谁也不清楚她有武功,谁知她的身手十分干净俐落,先前一出手就重伤了咱们一位弟兄。”
“那位弟兄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抬回营帐,正在替他疗伤,虽然死不了,将来却也成了残废。”
“待会儿我会亲自过去看看那位弟兄。还有,那个叫洪云飞的,真是洪大全的儿子吗?”
陈大忠皱了皱眉道:“那小子不过二十左右,照说柳如花应该养得出那么大的儿子,但却又令人难以相信。”
白素娟哦了声道:“这又是什么原因?”
“据属下所知,洪大全讨柳如花做老婆,绝对不到二十年,而且从前柳如花每次由关内来探望洪大全时,从来没带过孩子,连洪大全也从未对外表示过他有儿子,这就透着奇怪了。”
“也许他是故意保密吧?”
“岂有此理,有儿子是好事,谁不想对外宣扬,就以我来说吧!如果有儿子,不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才怪呢!”
“原来陈叔叔重男轻女?”
陈大忠脸上一热,道:“属下绝没这种想法,女儿和儿子同样重要,尤其能有姑娘这样的女儿,我情愿不要儿子。”
他说到这里,才觉出失礼,忙又接道:“对不起!属下说错了话,真该死!”
白素娟笑道:“陈叔叔说的没错,我虽然名义上是领导人,私底下却和你们三位叔叔的女儿,并没什么两样。”
陈大忠红着脸道:“姑娘这样说话,简直要把我们折死了!”
只听牛本初道:“别说这些了,现在大家必须商议商议怎样处置他们。”
白素娟不便迳做主张,反问道:“牛叔叔的意思呢?”
牛本初道:“有了柳如花和洪云飞,这是最有利用价值的人质,咱们必须好好利用。至于如何利用,那就要由姑娘决定了。”
白素娟望向罗奇道:“罗大哥的意思呢?”
罗奇道:“有姑娘和三位堂主在这里,尽可好好商议商议,在下实在不便越俎代庖。”
白素娟忙道:“罗大哥,别忘了咱们该是一家人,说什么越俎代庖。尤其这场大功是你和沙五叔立下的,小妹当然该先听听你的意见。”
陈大忠等三位堂主立即也随声附和。
罗奇略一沉吟道:“如果要我说,人质必须愈快利用愈好。”
白素娟道:“小妹也是这种想法,可是又如何利用呢?”
“姑娘若把人质老是押禁在这里,洪大全又如何知道?”
“罗大哥的意思,是派人通知洪大全,要他来谈条件?”
“用不着派人去,不妨把那两名家丁和轿夫放走,他们到了温宿,洪大全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陈大忠点点头道:“罗爷说得有理。放走三个人,至少还可以给咱们省点粮食。”
白素娟默了一默道:“罗大哥认为洪大全会亲自到这里来谈条件吗?”
罗奇道:“洪大全当然不可能亲自来,但却一定会派一名重要人员来,说不定又是姑娘的叔父白一忠。”
“咱们该提出什么条件呢?”
“这就要由姑娘决定了,好在至少会有五、六天的时间,让姑娘考虑。”
白素娟交代陈大忠三人道:“三位叔叔辛苦了一夜,不妨先回到自己营帐休息,今晚咱们要设筵好好款待一下罗大哥和沙五叔,也为三位叔叔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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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白素娟依原定计划,把那两名家丁和轿夫放走。
用不着交代,这三人自然会把事情办好。
柳如花所乘的驮轿也被掳了来,除了得到两匹骡马外,更发了一笔财。
原来驮轿内既有珠宝,又有银票,另外更有几坛好酒和七、八条毛毯,以及柳如花所用的锦被绣褥。
早餐后,陈大忠决定去看看柳如花和洪云飞。
柳如花和洪云飞分别被囚禁在相隔不远的两个山洞里,把他们分隔,不外是防止两人之间有所串通。
两人的洞口外都有人负责警卫。
陈大忠先进入囚禁柳如花的山洞。
洞内点着油灯,只见柳如花正背靠洞壁坐在一条毛毯上。
她的行动虽然尚称自由,-却只能在七、八尺方圆的范围内活动。
这是因为她的足踝上系着一条铁链,另一端固定在石桩上,除非有神兵利器,否则绝难将铁链弄断。
柳如花从小到大,那里受过如此苦情,明明听到有人进来,却故意连看也不看一眼。
陈大忠重重咳了一声道:“洪大嫂,你好吗?”
柳如花听出是陈大忠的声音,睁开眼,咬了咬牙道:“我并没得罪过你们,你们凭什么把我掳到这里来?”
陈大忠不动声色道:“你说的不对吧!昨天你一刀砍断我们一名弟兄的右臂,还说没得罪我们?我们把你掳了来并未动刑,已经算是很优待了。”
柳如花冷叱道:“那是你们先惹着我,你们凭什么无缘无故搜查我的驮轿?难道在塞外就没有天理国法了吗?”
“你说得倒真轻松,没有天理王法的是洪大全,不是我们。”
“你们和他有仇,为什么把我也扯进去?”
“因为你和他是一家人。”
“不错!我和他是一家人,但你们和他照样也该是一家人。红灯会本来就是一家,就因为你们不听他的指挥,才分成南北两路。陈大忠,你们早就该好好检讨检讨了!”
陈大忠不但未被激怒,反而忍不住笑道:“好家伙!你竟猪八戒下山倒打一把,听来好像头头是道。”
柳加花啐了一口道:“我说的那里不对?”
“你该明白,红灯会当初是什么人创立的?”
“我当然明白,红灯会是白天义创立的。”
“那么白前会主下世以后,该由谁来接掌会主?”
“你说呢?”
“当然该由白素娟姑娘接掌,同时这也是白前会主的遗命。”
“陈大忠,你究竟是什么思想?”
“你说我是什么思想吧?”
“你根本就是奴隶思想,红灯会会主,应该是谁有能力就让谁干,连皇帝都可以推翻,难道红灯会主是世袭的?”
陈大忠真料不到柳如花竟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顿了一顿道:“那要看接任红灯会主的是什么样的人了。皇帝固然可以推翻,但被推翻的,必定是无道之君。凭洪大全那种人,也够什么资格接任红灯会主?”
“他当然够资格,这几年来,他领导南路红灯会上万人马,不是干得有声有色吗?白素娟如果有能力领导,就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了!”
陈大忠对柳如花实在有些说不过,终于冒了火,喝道:“他奶奶的!算你嘴硬,只是你现在落到老子手里,老子有权随意处置你,除非你不怕死,老子现在就给你点苦头尝尝。”
他说着,顺手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棒,迈步便向前走了过去。
这一着果然有效,柳加花顿时沉不住气,连忙软下声音道:“陈大哥,你真好意思这样对待小妹吗?”
柳如花的这一着也照样有效,尤其她虽然徐娘半老,却依然貌美如花。这一软下来,那表情很够男人爱怜的,陈大忠还真是有点受不了,情不自禁抛下木棒,却故意极力扳着面孔道:“我连教训洪大全都好意思,教训教训你,又有什么不好意思。”
“陈大哥,别忘了小妹是个女人。”
“我的眼睛没瞎,当然看得出你是个女人。”
“女人是让男人爱怜的,不是给男人打的。”
“那要看是坏女人还是好女人?”
“你看小妹是坏女人还是好女人?”
陈大忠干咳了两声道:“你么?很难讲,对洪大全来讲,也许是好女人,对我却没有一点好。”
柳如花腼腆一笑道:“谁说人家对你不好?”
“好在那里?”
“从前南北路没分家时,小妹每次由关内来,都带了不少好吃好用的东西,每位堂主都有一份,你不但有一份,而且还是小妹亲手交给你的,对不对?”
这话倒不假,以往柳如花每次到大漠来,确实都带着不少礼物,不少人都得过她的好处。
陈大忠干咳了两声道:
“洪大嫂,难道我得到那么一点点好处,就会感激你吗?”
柳如花不由红晕飞颊,低声道:“小妹不知什么样的好处,才能让陈大哥满意。”
这两句话以及柳如花说这话时的表情,分明带着挑逗意味。
陈大忠嘿嘿笑了几声道:“你心里应该有数。”
柳如花双颊越发红艳,再低声道:
“陈大哥请靠近一点好吗?”
“洞里只有两个人,说话听得见就成,何必靠近呢?”
“如果不靠近,小妹就不说了。”
陈大忠果然向前走了两步。
“陈大哥请坐下!”
“为什么还要坐下?”
“小妹是坐着的,你也坐下,咱们说起话来才方便。”
陈大忠此刻已听话得很,依言坐了下来。
两人相距不足三尺。
柳如花低垂下粉颈,转动着眸子道:
“陈大哥希望小妹替你做些什么,只管开口!”
“我并没希望你能替我做什么呀!”
“小妹是说……女人能做的事情。”
陈大忠顿了顿道:
“女人能做的事情,男人照样也能做。我的手下弟兄至少有两三百个,有事情我会找他们,何必找你。”
柳如花呶了呶嘴道:
“小妹是说有一种事情只有女人能做。”
陈大忠哦了声道:
“那是什么事情呢?我怎么想不起来?”
“陈大哥是故意装不知道。”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人人都想装成什么都懂,那有装不知道的?”
“那么小妹……问问你……你……想不想那件事?”
“什么事?”
“男人和女人都能做的事。”
“嫂子,你干嘛和我打起哑谜来?”
“人家什么时候和你打过哑谜?”
“男人和女人能做的事,实在太多了,何止十种万种,世上的各行各业,都是人做的。
就以我来说吧!从小到大,天天都在做事,从来一天没闲过。”
“小妹相信有一件事,你虽然可能做过,但却没机会常做,尤其在塞外,又没成过亲,更是没机会了。”
“奇怪!那有这种事,我怎么想不起来?”
“别说得那么好听,像你这种年纪的男人,只怕天天在想,尤其是夜晚。”
陈大忠摇摇头道:
“那怎么可能,白天累了一天,晚上一躺下来马上就呼呼大睡,那里还顾得想什么事情呢?”
“陈大哥,你就别老逗人家了,难道还非要逗着人家说出来不可吗?”
“当然要说出来,你洪大嫂老逼兄弟猜谜,像十么话?我的时间宝贵,眼你不一样。”
“难道小妹的时间就不宝贵?”
“你现在已是被囚禁的人,对时间只能消磨,却无法利用,时间对你来说,有什么可宝贵的?”
柳如花把身子向前挪了一挪道:“如果陈大哥要小妹陪你做那件事时,怎能说时间不宝贵呢?”
陈大忠紧蹙两道眉毛道:“嫂子,到底是什么事?你说出来不就结了。”
“我看你是在装傻?”
“什么话,人都想装得聪明些,那有想装成傻瓜的道理?”
“你就是一个聪明的傻瓜!”
“我看你洪大嫂脑筋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你,我那里有问题?”
“聪明就是聪明,傻瓜就是傻瓜,我从没听说过还有聪明的傻瓜。”
“你就是不折不扣的这种人!”
陈大忠模了摸脑袋道:
“他奶奶的!洪大嫂,你可千万别给我乱扣帽子,这事若传扬出去,我在弟兄面前还怎么做人?”
柳如花忽然一探身,便把陈大忠的脖子搂住,眼波流转的嗲声道:“陈大哥,别再假正经了,小妹现在情愿陪你做那件事。”
突听“拍”的一声脆响,柳加花刚探过来的身子,竟然仰翻过去。
陈大忠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不要脸的臭婊子,把老子看成是什么人,在老子面前来这一套,你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
这一掌,还真把柳如花打楞了,捂着面颊龇牙咧嘴的道:“陈大忠,你简直不通人性,不肯就不肯,为什么还要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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