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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突兀少年

那青焰人魔大笑不绝,踏步前来。厌离小嘴紧抿,傲然地瞪视着他。

“小公主,离火玦到底在哪里?乖乖交给哥哥好不好?”青焰人魔桀桀怪笑道。

厌离冷哼一声,手掐印诀,双掌划出一个圆缓缓推出,一道炽热的火焰仿佛跳跃的精灵般灵动地喷涌着向青焰人魔扑去。青焰人魔哈哈一笑,大口一张,将厌离射出地火焰一口吞下,竟然还打了个嗝,舔舔粗砺乌青的嘴唇,道:"用火焰对付焰魔,小丫头,岂不闻青出于蓝更甚于蓝么?也罢,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离火真焰。"说罢,双手作环抱状,一点青焰从无到有在双掌间的空间出现,转瞬间已膨胀至人头大小,青焰人魔轻叱一声,诡异的火团向厌离电射而去。

厌离面色沉重,刚刚支起一道白色的光蓬,就听得“砰”地一声爆裂,小小的身躯已被炸飞了出去。方辟符赶忙跑过来扶起厌离,替他整整凌乱的头发和衣服,站起来愤怒地指着青焰人魔道:“枉你这么大的块头,欺负一个小姑娘,有本事你和我……娘子打打看!”

厌离拭了拭嘴角的鲜血,沉声道:“退开!”心想这魔物离火真诀起码要比自己高出两个境界,今天怕是难以善了。转首向青焰人魔道:“蔡魔窃取我家周天火德真诀,竟能于地火融合变异,也算了得。但这并不是我火族真焰不及尔等魔头,只是我学艺不精罢了。要我告诉你离火玦在哪里可以,只是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厌离指了指方辟符,淡淡道:“你们不得伤害这个傻小子!”

青焰人魔嘎嘎怪笑:“果然郎情妾意,好,我答应你。”

厌离小脸一红,微低螓首:“休得胡言,没听的他有娘子么。”说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走到大石椅旁伸手在椅侧一按,只听得嘎吱吱作响后,又一个巨大的石洞出现在众人面前。厌离转头对青焰人魔道:“从这个洞进去,走到头,离火诀就在那里。”

青焰人魔冷哼一声:“你当我是傻子么?你前头带路!”

厌离面无表情点点头,道:“好。我先送这个人离开。”走到方辟符跟前,大声道:“傻小子,我们素昧平生,你已有了娘子,就不该花心再勾引旁的少女。你给我写得这些**诗艳词,肉麻也肉麻死了。呸,还给你!”说罢,将一块羊皮样的物事扔到方辟符怀里。

方辟符一愣,心道我何时勾引你来着,但看到厌离打得眼色,极快地将手中羊皮藏于袖中,佯装尴尬道:“有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见少色,慕少艾,乃人之常情。况乎我等发乎情,止乎礼。既然公主见嫌,那方某唐突了。”

厌离见方辟符如此识趣,心中暗暗欢喜。转身,一顿,又道:“你若真有心,从此处出去后到广场祭台,将心事付于先祖,有所得也未可知。”说罢,眨眨眼睛慧黠一笑,负手走到洞口,向青焰人魔一抬下颌,意思是道“来呀”,竟是毫无惧色。

方辟符看着二人先后进洞,心下着急于厌离的安危,却又毫无办法。心道如果隐娘在就好了,飞剑所到,贼首分离,那是何等的快意?拿出厌离给的羊皮样的物事。黄黑色十分柔韧,但上面竟是空白的一片,连半个字迹都没有。厌离方才暗示,让自己到广场祭台。“将心事付与先祖”又是何意?看来,只得到祭台再便宜行事了。

方辟符向着出口方向走去,看到石梯上方的天窗此时仍然大开,才暗叫大意,想来是厌离拉着自己进入地宫,忘了关上身后的石门,才让青焰人魔循迹而来。

出了地宫,方辟符才注意到天似穹庐,长月如钩,漫漫夤夜竟还未过去。方辟符看着那轮巨月,想到“秦时明月汉时关”的词句,而火族是大周嫡裔,这应当是周时明月吧,又想这是周公另

立的新界,这明月也和人间毫无一点关系了。

胡思乱想间,方辟符已经到了空寂的广场,看着熊熊的蓝焰,这便是那位有着亚圣之称的周公魂魄所化了。方辟符整整衣摆,跪拜下去:“末学小子方辟符,向周公致礼:小子无能,文不成武不就,公主身陷囹圄却无援手之力,实在有愧公主所托。”

火焰仍熊熊奔腾,毫无反应。

方辟符掏出那卷羊皮,自言自语:“公主令我将心事付于先祖。想来以周公大能,必能听我祷祝。”于是重又恭敬叩头,道:“请周公先祖庇护,小子能顺利救出公主,出得此界,也能找到发妻隐娘。”言及隐娘,方辟符心中一酸,眼眶发红,想到隐娘在时自己饱食终日浑浑噩噩,但快乐无比。隐娘才离开,自己便步步维艰,实在是……无能得可以。一念及此,不由得悲从中来,泪流满面。

“小子不必悲伤!”忽然一道声音从圣火柱传来。方辟符大喜,心道周公先祖念我之诚,果然显灵了。

“请周公先祖垂怜,救救厌离!”方辟符顾不得称谓得不伦不类,急道。

“嗯,此事我自有处置。吾先问你,你为何急着要救她?”

方辟符一愣,心道她是你后人,又于我有活命之恩,都这个时候了还问这种不痛不痒的问题做甚。而且,周公的声音也好像显得……稚嫩了些,就像一个孩童在故意放粗了喉咙说话一般。但方辟符赶紧将这种离奇的念头赶出脑海。仍恭敬道:“公主于在下有活命之恩,于情于理不能离弃。只是在下手无缚鸡之力,还望圣人指点迷津。”

“仅仅是活命之恩?”

方辟符一愣,不然还有什么啊?

“我看你与我家小丫头甚是投缘,这样吧,就把小丫头送与你成亲吧!嘻嘻!”

方辟符急道:“这如何使得?在下已有妻室,何况,何况,公主年齿尚幼,此事简直、简直……”

“简直什么?我说成,就是成。这样吧,只要你答应,吾老人家就大显神威,休说区区一个焰魔,就是他们那个主公来了,也管教打得他屁滚尿流。”那声音说道得意处,便不再伪装,就是一孩童的声音。

方辟符苦笑不得,直了直身子拱手道:“周公前辈,此事万万不能。时间紧迫,还请前辈援手。”

“不行,不行,你就要答应。你不答应我偏不援手!”

“这个、这、这简直是胡闹啊!”方辟符一屁股坐在地上,郁闷急了。

火柱后面突然跳出一个少年,指着方辟符大叫:“什么?你说我胡闹,上次雪女说我胡闹,这次你又说我胡闹?胡闹不是说小孩子的么?”

方辟符呆呆看眼前这个少年,顶多十三四岁大小,看上去比厌离还小,眉清目秀,神色惫懒,一身衣服明显比身材宽大得多,衣摆衣袖都长长拖在地上。刚才显然是这小家伙在戏弄他。

这少年还在不依不饶:“六百多年来,你是第二个说我胡闹之人。我老人家上体天心,玉成你和小丫头好事。你居然不领情。”

方辟符听着这少年言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想自己一番虔诚却被一个小孩子戏弄了。这孩子还喜欢胡言乱语,小小年纪爱装大人也罢了,明明十多岁年纪非要吹嘘已活了六百年。看来厌离所说“将心事付于先祖”并不是祷祝,还得从其它方面考虑,

“嗨,那呆子,我和你说话呢!”少年见方辟符不言语,眼睛骨碌碌一转,又道。

方辟符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拿着那卷羊皮怔怔发呆。那少年气势十足地也瞪了回来,一把抓过方辟符手中羊皮,翻来覆去看了看,不屑一顾道:“天角羚羊的皮,我当是什么稀罕物,猱制手法也是用的很普通的真水火炼法。这等破物,一烧百了。

”扬手间,这块羊皮进了周公那簇熊熊蓝焰中。

方辟符大急,向着火势踏足一步,又被逼人的热焰燎了回来。不由得连连顿足:“哎,你这小孩,实在是顽皮的紧。坏我大事。”

那少年笑吟吟似是十分乐于见到方辟符吃瘪:“天角羚羊的皮,真水火猱制法,这些你若喜欢,我一天之内就给你做个百八十张。嗯,让我想想,天角羚羊在极北天池之地可以捕得,天一真水在南海海眼要多少有多少,至于三昧真火么?”那小孩手一抖,一簇红白青三色火焰在小手上缠绕跳动,似是活物一般。少年傲然道:“火族虽然精于用火,但他们族内当成宝贝的周天火德真诀修至巅峰境界也不过是五绝天火的威力。倒是那做梦老头的《天人感应章》有些鬼门道。不过那玩意难修得很。与其花那气力,不如修神道的《大造化经》,短时间见威力。呀,不对,不对,《大造化经》要求门槛有点高,从真元到仙力到神意颇费周折,力、气、元、意,凡人到那一步寿元大大地不够,不够哎……”少年絮絮叨叨似是发现所言不通之处,挠了挠头,懊恼的样子很是可爱。

方辟符瞠目结舌,少年所言他大部分是鸭子听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少年不像是个大言炎炎的小骗子,好像有那么点来历。其实方辟符根本不知道,天角羚羊是何等稀罕的存在,历来有“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说法,这种羚羊指的就是天角羚羊,这种灵兽在极北苦寒之地生存,即使修士也往往终生无法得见,即使得见,这种羚羊个个天赋空间神通,一挂角都是千里之外,更不必谈捕捉。至于真水火炼法,将水火两种冲突的元素融为一体的手法在整个修真界都是传说中的炼制手法。

方辟符收起小觑之意,向少年躬身拱手:“先前在下无礼,还望前辈海涵。救出火族公主厌离之事,还望前辈援手。”

“前辈,嘻嘻”少年贼忒兮兮地一笑,彷佛很是受用:“看在你小子对本前辈如此恭敬,前辈我就勉为其难。说吧,那小丫头在哪里被抓的。哎,也真够丢人的,连区区一个小魔头都打不过。”他现在浑忘了逼方辟符和厌离成亲一事。

方辟符心中大喜:“前辈请随我来!”

“慢着,”少年手一挥,从圣火中跳出一卷物事,正是刚才被他扔进去的那卷天角羚羊皮,少年展开羊皮,看了看,兴致缺缺地扔给了方辟符:“我以为什么好东西,周天火德真诀,哼,做梦老头也够小气的。”

见方辟符呆呆地捧着那卷羊皮,少年嘴角一咧:“你难道连真水火猱制的天角羚羊皮不惧水火都不知道?”

方辟符展开羊皮,发现上面以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篇首有《周天火德真诀》的字样,晓得这是火族奉为至宝的功法法诀。

少年低头掸了掸衣摆,好整以暇道:“行了,别看了,要是《天人感应章》的话,对你那绝脉废体还有点用,这部真诀啊,你是没牙老太太捧着核桃瞪眼,哈哈,干着急。”

方辟符一震:“你能看出我是绝脉?”

少年仍是贼忒嘻嘻一笑,没说话。

方辟符对少年的印象再一次变得莫测高深起来,自己是七阴绝脉之事,除了爷爷卜安期知而不言,妻子隐娘道法小成后多次查探猜疑,可以说并无人知。如今这少年只是晤面片刻,便一言道出,也实在是惊世骇俗可怖可畏了。

二人向着地宫的方向走去,少年转头问:“那些魔头为什么抓小丫头?”

“还不是为了五神器,火族的离火玦。”

“离火玦?那玩意在我手里啊!”少年迷茫道,继而手一抖,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块通体火红流光莹莹的玉玦来。

“啊?!”方辟符脚下一个趔趄,再一次被雷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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