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问心无愧二字,从南冥烈口中说出之时,桌上古籍无风自动,竟是自行翻到了最后一页。
唰!唰!唰!
一股澎湃气息,从书中传来。
南冥烈只觉得精神一阵恍惚,刹那间看到了书中白纸黑字间,散出一道光束,矗立在桌子上。
隐隐可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光辉当中,朝他言道:“我儒门经意,全在仁义二字。唯有问心无愧之人,才能聚成胸中一口浩然气,傲啸千里快哉风……”
迷迷糊糊间,南冥烈耳中似是响起一阵朗朗读书之声,先前偷学而来的诸多儒门典籍,一遍遍呈现在他心头,只觉得心中仿佛塞着一口闷气,不吐不快。
噗……
闷气撞开喉咙,自唇齿间喷洒而出,在房中化作一股强风,吹得房中凳子与盆盆罐罐不断摇摆,哐当作响。
等到闷气全数从口中吐出后,南冥烈五脏六腑中溢出一股暖流,正大光明,堂而皇之,贮藏在胸膛当中。
这胸中气息,就是儒门修士所言:浩然之气!
卧房内柳梦梅听得房外哐当直响,从梦中惊醒过来,高声惊呼问道:“烈儿!烈儿……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不过是屋外风大,吹坏了房门而已。”
南冥烈回应了一声,心底更是畅快至极,将房中东倒西歪的物件摆设好,再去看桌上儒门秘籍之时,心思比之先前已是不同,念想道:“古人诚不欺我也,果真是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我偷学整整三年,都修不成儒门浩然之气,而今得到了大儒王明阳的秘籍,竟是一夜成功!”
收起秘籍之后,南冥烈赶紧拿出笔来,心中回想起当初对战张先生之时,张先生挥笔写出一个“电”字的景象。
当即笔尖一抖,引动胸中浩然之气,将之运转至笔尖,在桌上写出一个“火”字。字迹写成之后,立刻就有一股三寸高的火焰,冲出桌面,将桌子烧得一片焦黑。
南冥烈赶紧往桌上泼水,才将火焰熄灭。
“儒门手段,果然非同小可!”
南冥烈盯着桌子上黑黝黝一片火烧的痕迹,想起当初张先生随手写出一个“火”字,能烧出半尺来高火焰。而他将胸中浩然之气消耗了约莫十分之一,写出的火字火焰也只有三寸,南冥烈心中明白,若想成为数百年前王明阳那种大儒,还需多年苦修。
儒门书生修行,是靠着读书写字。
通过诵读儒门经典,书写儒门经意,来滋养胸中浩然之气。
故而儒门修行,全在一个“养”字。寻常书生说的修身养性四字,正是由此而来。
南冥烈拿出笔墨纸砚,静心读书写字。
二个时辰之后,再收好纸笔,运功修行七星洗髓经……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大亮。
柳梦梅早已提着钓竿,往城南江边垂钓去了。
王双喜一如往常,并未按时送来饭菜。
倒是林家大小姐林君惜,协同江莫青与林若惜二人,来到了南冥烈门口。
砰!砰!砰!
江莫青站在门外,踢着房门喊道:“南冥烈,你这败坏南冥府家风的东西,还不速速开门,前来迎接林大小姐?”
嘣!
破败的木门受不住江莫青脚下力道,轰然摔出门框,倒在房中。
南冥烈踏着门板,走至门口,冷冷盯着门外数人,心底怒火升腾而起,指着江莫青怒骂道:“哪儿来的野狗,在我门外乱吠……”
“找死!竟敢骂我。”
江莫青踢烂了南冥烈房门,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他本全然不将南冥烈看在眼中,却不料南冥烈会把他骂做是野狗。
啪!
猛地一拍手中折扇,江莫青满脸怒火,抬起脚步就朝南冥烈冲去,口中爆喝:“竖子竟敢出口伤人,今日就让我来替林君惜道友,管教管教你!”
唰!
倏然间一道长达四五尺的剑锋,从远处疾驰而来,矗立在南冥烈身前。
若非江莫青察觉到剑气袭来,赶紧停下脚步,只怕已经被悬在半空的飞剑当场斩杀。
“天邪古剑!”
江莫青惊呼出声,猛地转过身去,顿即见到南冥禅身背古琴,御风而来,从他身边飞过,落在南冥烈身边。
南冥禅居高临下,伸手握住天邪古剑的剑锋,满脸不屑,“你要管教谁?”
“南冥禅!”
江莫青惊呼一声,眼神一颤,显然对南冥禅极为畏惧。可若就此退走,江莫青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毕竟他今日与林君惜气势汹汹来到南冥府,就是将那通|奸之事,质问南冥烈一番,顺便展露一番他江莫青的威风。
要是不战而逃,岂非颜面无存?
这几日以来,江莫青在云池城中住着,也曾听人说过南冥烈与南冥禅之间关系极好。故而他今日才特地大清早就来南冥府,为的就是避开南冥禅。
却万万没有料想到,南冥禅也会一大早就来到了此处。
事已至此,江莫青唯有硬着头皮,远远指着南冥烈,“南冥烈在成婚之前,就与人通奸,林君惜道友与他有着婚约在先,自然替你南冥家,管教管教他。”
哼!
南冥禅满脸寒霜,手中剑锋直指江莫青咽喉,道:“那也轮不到你江莫青!你若是再纠缠不休,休怪我手中天邪古剑,取走你性命!”
闻言,江莫青讪讪一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愣愣的站在剑锋前方。
“今日我姐妹二人,和江莫青道友来到南冥府,只是想要问清楚南冥烈是否与人通奸而已,大姐何必如此动怒,用剑锋指着江莫青?”
林君惜缓缓走上前来,朝南冥禅轻轻一拱手,她亦是长得身材高挑,可比之南冥禅却矮了近半个头,身材也太过消瘦,远远比不上南冥禅丰润的身段。
“谁是你大姐?”
南冥禅冷眼看着林君惜,鼻间冷哼,满头长发无风自动,喝道:“你若再往前走上一步,我今日就将你也诛杀了,你信是不信?”
林君惜粉脸一白,恨恨的咬咬牙,道:“师叔说的话,弟子自然相信。
”
“你记性倒也不错,居然还记得我是你师叔,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师门规矩!”
一阵寒风吹来,撩起南冥禅披肩长发,飞扬在周身的柔顺发丝,似是也在彰显南冥禅心中愤怒。
“弟子林君惜,拜见师叔!”
林君惜虽满心不甘,可也只得拜倒在地,口中高呼师叔。慈航门中戒律森严,遇见门中长辈,必须行大礼,否则就相当于违反了门规,理当遭受重罚。
在慈航门中,南冥禅是太上长老莫冰心的亲传弟子,而林君惜与林若惜姐妹二人,只是慈航门中内门弟子罢了,足足比南冥禅低了一个辈分。
林若惜终究年岁不大,早就被横在前方的天邪古剑吓得小脸惨白,而今见到姐姐林君惜拜倒施礼,当即吐了吐舌头,也随之跪拜下来,尊称南冥禅一声师叔。
行完跪拜大礼,站起身来之后,林若惜一双杏眼滴溜溜乱转,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哼!”
南冥禅正要与林家姐妹二人说话,眼神余光陡然见到远方墙角处,隐隐有人影闪过,当即一声怒喝:“谁在偷看?”
说话之时,南冥禅五指微微张开,掌心显现出一道火焰,打向墙角。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啊……”
却见王双喜从墙角中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道火焰。
王双喜并非是修行之士,可在南冥府中呆得久了,比寻常人倒是更有见识。她知道身边出现的火焰,是南冥禅施展出的慈航门术法,故而径直跑到南冥禅面前,跪倒在地,“小的是来给烈少爷送饭菜的,并非是刻意偷听。”
言罢,还将手中两个瓷碗举了起来。
碗中两团结了冰的饭菜,落在南冥禅视线中,她冷冷一问:“你平时给我十七弟送的,也是这种结了冰的饭菜?”
王双喜赶紧争辩道:“不……不是的。今天是因为小的见到林家大小姐三人堵在烈少爷门口,吓得在墙角躲了许久,这才让饭菜结成了冰。”
“他们刚刚来此片刻,饭菜就冻成了冰块么?”
南冥禅轻轻一摇头,不再去理会跪在地上的王双喜。收拢手中天邪古剑后,南冥禅走至林氏姐妹面前,问道:“你二人从实招来,是不是这王双喜,把我南冥府昨夜发生之事,告诉了你们?”
闻言,林若惜昂起头来,双眼笑成一道弯月,娇呼道:“就是这王双喜,一大清早就来我与姐姐住着的客栈通风报信,将昨夜南冥府中之事说了一遍……师叔你真厉害,这都被你料到了。”
早些日子第一次进入南冥府,林若惜就敢独自来到南冥烈房中,用灵石来结交南冥烈。今日在面对极为强势的南冥禅之时,林若惜便不着痕迹的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一番。林若惜年纪虽然幼小,性格却极为圆滑。
南冥禅眼神一冷,直接无视了林若惜,转身对王双喜说道:“你去将孟管家叫来。”
“大小姐……”
王双喜祈求了一声,却见南冥禅面若寒霜。王双喜只得从地上站起,朝着远处孟管家的小院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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