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峰扶摇直上,高达八千余里。
若是凡俗世人从山下走路上山,只怕要日以继夜步行大半年,才能从峰底走到山顶。
此峰是慈航门山门所在,峰上布置有玄妙阵法,山中常年气候温和,四季如春,生长着极为繁茂的草木,远远看去,色泽如黛,恰似玉石雕刻而成。
南冥烈等人坐在破浪方舟之上,远在数千里之外,就看到一座孤峰直上云霄,耸立在西北天际。
“十七弟!”
南冥禅踏着天邪古剑当空飞起,脸色沉重,分别之前珍重叮嘱了一番,“切不可意气用事,一切三思而后行……”
一语道出,她已是当先飞向了玄女峰。
唰!
豪华方舟从天而降,落到慈航门玄女峰山脚下。
山门豪华,矗立在青山大树当中。
“慈航”二字,龙飞凤舞,写在山门牌匾之上。
南冥禅早已飞进山门当中,余下几个守卫上门的女弟子,见着空中飞下一艘方舟,当即窃窃私语了一番,再派出一人走上前来,与南冥烈等人言道:“不知各位来自何方,今日到此有何要事?”
“此乃我大周太子太傅南冥烈大人,你等还不速速上山禀告,要你慈航门那吴华子,速速下山前来拜见!”
司徒空霍然举起银枪,指着那位女弟子。
“南冥烈?”
那位女弟子神色一愕,猛地回想起慈航门之内,也有两个姓南冥的弟子,其中一个名作南冥凰,是门中真传弟子;另外一个名作南冥禅,是门中亲传弟子,拜在了太上长老莫冰心门下。这两人虽是母女,可南冥禅亲传弟子的身份,更在南冥凰之上,此事在慈航门中广为流传,故而这女弟子听到南冥这一个姓氏,立即就想起了那母女二人。
这守山弟子心中虽颇有疑惑,可她却不是云池城中那等见识短浅之辈,知晓太子太傅乃是大周朝一品高官,不能轻易怠慢了他,当下拱手抱拳,“各位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前去通报一番。”
说罢转身退回慈航门山门处,自衣袖间掏出一只毛色雪白的喜鹊,又挥手写下一张信笺,将信纸拴在喜鹊腿上。
扑腾!扑腾……
喜鹊翅膀扇动,化作一道白色闪电,飞上了八千里玄女峰。
南冥烈却一直没有露面,可他通过轿门帘子缝隙之处,却将外头发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当下稍稍沉思一番,就从储物手镯中拿出笔墨纸砚,凝聚胸中浩然之气,写道:“十年之后,正月初一,必取吴华子人头,祭奠先父!”
一行字迹写出,南冥烈心中怒气冲天却又悲恸至极,竟不由自主引动了胸中得自大儒王明阳的书生意气,使得笔尖浩然之气顷刻间转化为浩然正气……
金钩铁划的一行文字,似是被浩然正气赋予了生命,一个个变得鲜活起来,宛若要从这纸上飞跃出来,往玄女峰山顶飞跃而去。
直到南冥烈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才算是镇压住了纸上字迹,可这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此刻却变得重若千斤。
南冥烈伸手轻轻扯了扯纸张,白纸竟变得坚韧无比,犹若精钢打造。
“儒门浩然正气,果真是一言道出,赋予九鼎之力!”
手中持着白纸黑字,南冥烈缓步走出轿子,来到司徒空身边。
至于这些羽林军,则已是布置出了兵家大阵严阵以待,只需南冥烈一声令下,他们便可舍生忘死,冲入慈航
门中。
哪怕浑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不久之后,山上飞下两道人影,其中一人正是云池城的城主南冥凰,另外一个女子穿着一身姹紫嫣红的衣物,头上戴着金簪红花等饰品,神态烟视媚行,长得一双狐媚眼睛,高耸的胸脯一颤一颤。这女子相貌倒也上佳,只是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意。
想必这头戴红花的女人,就是那吴华子。
修行之士单看外貌显不出年龄,也不知她到底是几百岁还是上千岁,从外表看来也只有二三十岁的少妇模样。
“他就是南冥烈?”
吴华子当空飞下,站在山门外头,饶有兴趣在南冥烈身上打量几眼,随后转身朝南冥凰咧嘴一笑,“本以为你那小妾柳梦梅,就已经是世间少有的俊逸美男子,没想到这个南冥烈,相貌气质更在柳梦梅之上……”
嘴唇轻轻颤动了一下,吴华子盯着南冥烈打量几眼,忽而觉得小腹处竟微微散出一道热意,下身亦是有些发痒,禁不住扭了扭腰摇了摇臀,才转过身来对南冥烈拱手施礼,“南冥太傅有礼了,小女子就是吴华子。不知今日大人来寻吴华子,所为何事?莫非是这几日寂寞难耐,想要吴华子陪您解解闷,快活快活?”
官居一品,的确当得上“大人”二字。
南冥烈心中发冷,强忍住满腔怒火,道:“我今日来慈航门,要你下山见我,只想看看你的长相如何。至于你这等千人骑万人踏的破鞋,本官又怎会稀罕?”
“住口!”
南冥凰霍然伸出手来,指着南冥烈,“你这孽子,见了慈航门前辈高人,为何不拜?”
“哈哈哈哈哈……”
南冥烈勃然大笑,笑声凄凉无比,冷冷盯着南冥凰,“这吴华子是你南冥凰的前辈高人,与我何干?”
“你竟敢顶撞我!”
南冥凰满脸怒意,衣袖一卷,掌中显现出一道鲜亮剑气,脚步在地上一蹬,御空就朝南冥烈飞行而来,“今日就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何谓尊卑!”
可南冥烈却冷然一笑,对当空飞来的南冥凰以及她手中剑气视而不见。
“滚回去!”
司徒空怒吼一声,数十位羽林郎结成大阵,骑着狮虎兽当空飞起。兵家大阵仿佛一柄利箭,与南冥凰在空中相撞,硬生生把南冥凰从空中击落。
“你竟敢反抗我!”
南冥凰手中剑光被司徒空搅得粉碎,她又惊又怒退回到吴华子身边,远远指着南冥烈,道:“自此以后,你我再无母子之情,我南冥凰就没有你这等忤逆儿……”
“哈哈哈哈哈……”
凄凉笑声,再度响起在南冥烈口中。
“这十几年来,你南冥凰可曾关怀照拂过我?”
南冥烈眼中目光越发的冷冽,傲然站立在羽林军大阵后头,“在我父亲被你送给吴华子之时,你我之间就已恩断义绝,何来母子之情?”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出口,南冥凰猛地转过身去,与吴华子道:“这南冥烈长相上佳,性格倒也刚烈,我愿将这孽子赠给吴师姐,不知师姐能否替我好好调|教他一番?”
“师妹盛情难却,我这做师姐的若再三推辞,岂非违背了师妹的一番美意?”
吴华子满脸笑意,上上下下打量了南冥烈几眼,“唯有将这匹烈马调|教得服服帖帖,才能显现出我吴华子的手段!”
“
师姐的手段,我自然是知道的。怪就怪那柳梦梅身体太虚,竟然区区一个晚上都熬不过,精尽人亡而死……这南冥烈好歹也有肉身境巅峰修为,又修炼成了儒门浩然之气,想来也经得住师姐的折腾……”
南冥凰这言下之意,已无半点骨血亲情。
“师妹此言有理!”
吴华子咯咯**笑了几声,缓步走出山门,朝周遭守山弟子言道:“你等守好山门,且看我将这南冥烈与一众兵丁抓回山门,让你等尝尝那些身强体壮兵丁的滋味……”
哼!
司徒空冷眼站在空中,手中长枪一举,羽林郎已然结成大阵,“随我杀入慈航门,一个不留,寸草不生!”
羽林!
羽林郎轰然应诺,将银枪平举。
吼吼吼吼……
座下狮虎兽被羽林军杀戮气息感染,一个个仰头怒吼,这吼声竟也整整齐齐。
羽林二字一经吼出,吴华子与南冥凰齐齐神色大变。
“竟是大周皇城羽林军!”
吴华子心头一惊,本想要施展慈航门妙法玄通将南冥烈等人擒下,可而今手中指诀捏到一半,却硬生生被她停了下来,即刻间转过身去与守山弟子言道:“速速禀告师门,说大周皇城羽林军打上门来!”
羽林郎结成一个锋矢大阵,迎着慈航门上门奔驰。
众人齐齐弯弓搭箭,施展骑射之术,顿即就有成千上万支利箭离弦飞出。
“万箭归一!”
司徒空怒吼一声,空中数之不尽的箭矢凝成一根三丈利箭,朝宏伟山门迸射而去。
叮!
整个慈航门八千里山川之上,出现一个彩色光罩。
此乃慈航门护山大阵,挡住了这只箭矢。
可蓦然间彩色光罩轻轻一颤,竟就此消失不见,任凭箭矢如电射去,刺入了山门牌匾“慈航”二字中央。
“吴华子!”
一声轻呼,从玄女峰上传来。
慈航门掌门女帝踏雪,脚踏白云从山顶飞下,落到山门之外,“南冥太傅远来是客,我慈航门人失礼之处,还请南冥太傅多多包涵。我已在玄女峰上略备薄酒,不知南冥太傅可否前往玄女峰?”
“今日我来慈航门,只想见一见吴华子长成什么模样……”
南冥烈眼神如电,死死盯着吴华子,“而今我已经记清楚了吴华子的相貌,也不至于日后再来慈航门之时,错杀了别人!……至于上山饮酒之事,我看就不必了。这里有一封书信,还请踏雪掌门收好。”
言罢手臂一抖,一股清风拖着白纸黑字,飞至女帝踏雪身前。
“十年之后,正月初一,必取吴华子人头,祭奠先父!”
目光从白纸上一扫而过,踏雪眼神颤了一颤,抖动衣袖收起白纸黑字,“十年之后,我慈航门恭候南冥太傅大驾光临!”
“让吴华子保护好自己性命,切莫在这十年之内,死于他人之手!”
此等话语,豪情万丈!
南冥烈仰头凝视玄女峰片刻,再霍然转过身去,再度坐回八抬大轿中。
司徒空狠狠瞪了吴华子一眼,责令羽林郎抬起轿子,当空飞走。
“掌门!”
吴华子满脸不忿,盯着空中渐渐飞远的八抬大轿,“南冥烈口出狂言,羽林军又一箭射穿我山门,前几日魔芋老祖又在玄女峰中下毒……掌门怎可如此轻而易举,就放任南冥烈离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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