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二月,草木长出嫩芽。
山野间弥漫着星星点点绿意,看上出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气象。
南冥烈在牛大黑手中,要了一张遮天群峰的大致地图,问清楚了万宝斋与藏经楼的方向,便快步走出了卧虎矿脉,朝着藏经楼一路疾驰而去。
万宝斋,顾名思义是出售各类法宝奇珍之地。
至于藏经楼,则收藏了数之不尽的功法妙诀。
两处地方,都归于天邪殿所有。
长空殿与天邪殿互不统属。
在长空殿中,也有出售法宝奇珍、收藏功法妙诀的地方,却叫做蕴宝阁与传功殿……
南冥烈身为天邪殿弟子,要获取法宝学得功法,自然要去万宝斋与藏经楼中。
魔门至圣宗的规矩,与道门以及佛门教派,全然不同。
而今南冥烈虽已拜在长空殿做门下弟子,可却并未得到任何传授,门中所有功法妙诀,竟都要门人弟子自己购买!
天邪殿弟子,只有完成了至圣宗颁布的宗门任务,抑或是完成了天邪殿颁布的寻常任务,才能获取相应的灵石奖励。
可藏经楼中功法妙诀的价格,则更是昂贵。
楼中功法,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每一个等级又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四种,总共一十六个等级。
其中黄级最低,天级最高。
黄级下品功法,需要一百个上品灵石。
低于一百个上品灵石的功法,则都是些不入品的拳谱刀法之类,诸如牛大黑买的乱披风刀诀,只对肉身境修士有用。似这等功法,都是些地摊货色,藏经楼第一层中乱七八糟摆得满地都是,就连专卖法宝奇珍的万宝斋里头也有出售,南冥烈自然看不上眼。
要想买到黄级下品功法,则需要上藏经楼第二层。
藏经楼一共十七层,宛若一座孤峰,直cha云霄。
若要进入第二层,就必须朝守卫藏经楼的内门弟子,缴纳十个上品灵石的入门费……
“果真这至圣宗规矩,与其他门派大不相同!我本以为入了门拜了师,就能得到师门功法传授,师门也会给弟子提供丹药法宝,未曾料想到头来一切还需得依靠自己!”
缴纳了十个上品灵石的入门费之后,南冥烈沿着楼梯走上藏经楼第二层,看着眼前那一层层书架,心中更是感慨万千,“至圣宗讲求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任由门下弟子自生自灭,门中多有相互杀戮之事……好在我这一次是步行来到藏经楼,并没有坐着火鸦,若是让门中那些恃强凌弱的师兄见到我那只火鸦,只怕会将我那颗下品丹宝火鸦丹也给强行抢走!”
长虹冠脉经、野火凝络诀、戊土长风功……
庚金连环劲、青松滋养诀、回澜锻骨功、三阳冲窍法……
书架上功法妙诀琳琅满目,南冥烈略略看了一眼,只见到楼中有数十个长达十来米的书架,每一个书架上有书籍数千本。
数十万本功法秘籍摆在面前,南冥烈也不知要购买哪一本。片刻之后,目光落到其中一本《万壑松风透体妙诀》之上,伸手就要将之拿起阅览一番。
“且慢!”
霍然一声呼喊,出现在南冥烈耳边。
一个身穿青袍、头戴高冠的天邪殿弟子足底生风,一瞬间飞至南冥烈身边,自衣袖中抖落出一柄刀锋,挡在书架前方,“师弟若是想买,先交纳了一百个上品灵石再取走这本书,若不想买,那就别拿。”
闻言,南冥烈眉头一皱,“可我若买了这本秘籍,回去之后发现这本秘籍不适合我,又该找何人说理?”
“无处说理!”
那弟子神色
傲然,眼神轻蔑,语气冷淡,言道:“你若买了不适合自己的功法,只能算你倒霉。我叫做庄宏益,今日这藏经楼第二层归我值守,你管我叫做庄师兄即可。你若不知要买哪种功法,大可前往真传弟子所在各峰,听诸位师兄开坛讲道,听得几次几十次之后,自然知道该买何种秘籍,该如何修行……”
一言至此,庄宏益唰的一声收回袖中刀锋,转身走至一旁站着,“本师兄言尽于此,你若想再问,那就须得给我灵石。按照我至圣宗惯例,十个上品灵石换一个问题,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我必会替师弟详尽解答。这几日明远峰程思凯师兄,会开坛讲道,到时候师弟可以前去听讲,程思远师兄是我天邪殿真传弟子,实力高深……”
南冥烈稍一沉吟,缓步走出藏经楼,“谢师兄好意,容我回去考虑一番,再来询问师兄。这《万壑松风透体妙诀》我先买了,不知该往何处付钱?”
“你把一百个上品灵石交给我便是。”
庄宏益伸出手掌,五指摊开,摆在南冥烈面前,“等你回去发现这功法不适合你之时,可别怪我没提醒。”
“谢庄师兄好意。”
南冥烈将秘籍从书架上拿起,转身出了藏经楼,径直走出了藏。他虽不知这本《万壑松风透体妙诀》对他到底有何用处,可依旧断然将之买下。
不为其他,只因庄宏益那等轻蔑的眼神,让南冥烈心中十分不爽。
卧虎矿脉每一个月,都能替他提供二千八百多上品灵石。区区一百个上品灵石,对于南冥烈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买下此书,只为争一口气!
“先前只听人说过‘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庄宏益也只是区区一个内门弟子而已,竟在我面前颐指气使!”顺手将秘籍放进储物手镯,南冥烈心中泛起诸多念想,转身就要往卧虎矿脉走去。
不料那庄宏益,竟跟着走出了藏,站在南冥烈身边,伸手指着数百丈之外,“这位师弟,前方就有明远峰的师兄等候在那里,你不妨跟着他们一起坐云霄飞车前去听讲,也好省却了一番脚程。”
“坐云霄飞车,可要用灵石支付路费?”
顺着庄宏益手指方向看去,南冥烈蓦然见到前方一座房屋之前,立着一杆大旗。
时刻已是到了黄昏。
夕阳余晖之下,大旗上“明远峰”三字,依稀可见。
更有不少修士,站在大旗之下,大声吆喝,挥动手臂招揽周遭弟子。
乍一看去,就像青楼酒馆门口那些龟公在拉客。
庄宏益傲然一笑,指着那朵大旗,“程思凯师兄怜悯你们这些修为低下的师弟路途艰辛,这才刻意安排了云霄飞车接你们上山,又怎会收费?”
“等程思凯师兄开坛讲道完毕之后,可会再用云霄飞车送我回来?”
南冥烈心底稍稍一盘算,已是有了主意,又问道:“不知庄师兄可否告诉我,要想进明远峰听程思凯师兄讲道,需要交纳多少学费?”
“不多!一千上品灵石足矣……”
庄宏益神色更傲,看向南冥烈之时,眼底尽是鄙夷,“程思凯师兄身为门中真传弟子,修为高深,实力强大,他是怜悯你等下门弟子与外门弟子修行艰难,这才讲道。一日只收费一千上品灵石,若是换做旁人,只怕收得更多……”
“谢庄师兄好意,而今天色已晚,我另有要事,就先行告辞了。”
南冥烈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庄宏益冷哼一声,挡在南冥烈前方,“师弟莫非是看不起程师兄,这才对我庄宏益所说的话语不屑一顾么?”
“庄师兄多虑了。”
南冥烈身形站得笔直,在庄宏益面前不落半点气势,“我虽想要前去听程师兄讲道,可我浑身上下都只有十几个上品灵石,交不起学费。”
庄宏益神色渐冷,狠狠盯着南冥烈,“师弟你休要骗我,你买那本《万壑松风透体妙诀》之时,眼也不眨一下,怎会身上只有几十个上品灵石?”
“前段时日我曾在赤柱峰听讲,赤无须师兄说这本《万壑松风透体妙诀》最适合我。我足足存了三月才存够一百多个灵石……”
南冥烈衣袖一卷,装模作样从袖子中掏十几个上品灵石,“我一身财物,全在这里,师兄若是想要,尽管拿去。”
“哼!”
庄宏益衣袖一挥,将南冥烈手中十几个灵石卷落在地,“我庄宏益光明磊落,性格刚正不阿,又怎会要你的灵石?”
“师兄既然不要灵石,那我就先告辞了。”
南冥烈毫不犹豫转过身,大步流星朝远处走去,眼神远远瞅着远处数十里外那建设在悬崖上的天邪大殿,心中想道:“这内门弟子庄宏益,只怕就是给程思凯招揽生意的皮条客,也不知他招收一个听道之人后,程思凯会给他多少回扣……”
至圣宗门中不传道,不传法,全靠门中弟子自行争取。
就连区区一本黄级下品功法,也需用灵石购买。
若身无分文之辈,没有灵石去听人讲道,也没有灵石购买秘籍,岂非一辈子都得不到至圣宗真传秘法?
魔门至圣宗,放任弟子自生自灭。
若不激流勇进,就只会沦为旁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南冥烈趁着山间银白月光,在山中疾步行走。
耗费整整一夜的时间,狂奔数百里,才来到了天邪殿所在的天邪峰悬崖顶端。
至圣宗遮天群峰方圆数十万里,有数座主峰。
天邪峰与长空峰,俱是高达五千余里。其余诸多山峰,就像是棋子一样,耸立在数十万里地界当中。
山势连绵不尽,宛如荒古巨兽,盘横在天地之间。
南冥烈孤身站在天邪峰悬崖峭壁顶端,借着东面天空洒下的一抹晨光,打量着悬崖峭壁上天邪殿诸多雕梁画栋的殿宇楼台。
悬崖陡峭,似是被人用大神通硬生生切开,山势笔直往下。
南冥烈满脸尽是朝阳光辉,站在山顶慨然言道:“好大一块砧板!”
果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横躺在砧板之上,任人宰割?
直到朝阳升上高空,光辉普照周遭山川河岳之时,南冥烈才狂奔下山,朝千里之外的矿石堂疾驰而去。
前路虽坎坷,目标虽辽远,但南冥烈会奋力奔跑。
只有跑得更快,才能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活得更洒脱……
南冥烈一路狂奔,心中依稀记得,当初他回到云池城之时,只朝父子二人那座木屋三跪九叩祭拜过,尚且未曾前往柳梦梅的坟茔。
“等我修炼有成,十年之后找吴华子报了仇,再去祭奠父亲!”
南冥烈浑身是汗,一跃数十米,胸中豪气随着汗水一起沾满全身,心中念想道:“到时候再迁走父亲的坟茔,在遮天群峰中,寻一方风水宝地葬下。”
半日之后,南冥烈回到卧虎矿脉。
“老大!是陈归海在追你么?”
牛大黑浑身是伤,也不知是何人打的。
他半死不活躺在屋门外,见得南冥烈浑身被汗水湿透,神色更是惊诧,“老大你快些跑,不要管我……只要跑到了矿石堂邓长晨师兄那儿,邓师兄就会救你。陈归海身为长空殿弟子,必不敢在我天邪殿邓长晨师兄面前放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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