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群山雾霭,茫茫无际。
横断百万大山是至圣宗与妖族的交界之地,山中多有妖怪,常常有女妖化作人形,迷惑凡俗世人。
南冥烈骑着火鸦,牛大黑骑着黑羽苍鹰,两人一前一后,飞出了遮天群峰,却并没有径直飞进横断百万大山中,而是一路朝着东面飞驰。
飞了数千里之遥,便见到一座城池,矗立在一座巍峨大山脚下。
城池依河而建,方圆二三里,属大夏国地界。
“你我先在这城池当中打探一番,看看横断百万大山中何处妖怪多,何处妖怪厉害。而今你我修为尚低,须得避实就虚,不可与那些实力强横的妖怪硬拼!”
南冥烈领着牛大黑,落到城门外一座山岩之下,再假装成路人步行入城,进了城中一座酒楼当中,与那店小二询问了一番有关横断百万大山之事。
此城名作无痕城,因与横断百万大山搭界,在酒楼当中竟有横断大山地图贩卖,售价一百个上品灵石。
南冥烈当即买了一张,与牛大黑走出无痕城后,将地图细细阅览了一番。
“老大!”
牛大黑指着地图上纵横交错的山川脉络,脸色欣喜,“你看着图上标注的山河,与我们刚刚飞来此城见到的地形完全一样,看来此图倒也有几分真实。老大果真英明,若你我没来此城买地图,就只能在横断百万大山中到处乱闯。”
地图长宽约有五六尺,是用蚕丝编制而成,入手柔软,质地上佳。
图上不仅标注了山川河岳走向,更连那座大山有妖怪,那座大山中妖怪实力强横,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道曰:尽信书不如无书……”
正当牛大黑指着地图言语之时,倏然一道声音,响起在道路旁边。
南冥烈转头一看,却见一个身穿长衫的书生,坐在一块大青石上,背后倚靠着一座大树,正用一柄折扇不断往脸上扇着风。
阳春二月,春暖花开。
书生一边扇着风,一边擦着脸上汗水,摇头晃脑道:“二位手中这张地图,是从无痕城买的吧?”
“是又如何?”
牛大黑手脚麻利将地图卷成一束,“难道这地图买不得么?”
“非也……非也……并非是此图买不得。”
书生摇头晃脑,用袖子擦了擦汗,又道:“小生只是想奉劝两位,莫要太过相信这这张地图,图中记载的山川河岳大致正确,可标注的山中妖怪势力,却当不得真。这图是千年之前一位至圣宗亲传弟子绘制而成,做成雕版,印了不知多少章……妖怪大多心性暴虐,平日里互相残杀,山头变换大王旗,这图中记载的妖怪,又有几个能活满一千年?你们二人一个年纪轻轻,一个浑身缠满了绷带,要是按照此图入山,只怕凶多吉少……”
哼!
牛大黑再瞪了书生一眼,恶狠狠道:“你这书生,是想要咒我死么?”
“你这人,好生无礼!”
书生从青石上长生而起,昂起头来,“我好心好意告诉你,让你不要轻信地图,你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若一心想死,尽管进山去便是。道曰: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
…一看你就是没读过书的人,我且不与你计较!”
“就算你是一番好意,可你说话咬文嚼字,也太酸了些!又酸又臭,酸不可耐!”
牛大黑满脸不忿回了一句,又转回去朝南冥烈道:“老大,他说‘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是什么意思?”
南冥烈答道:“此乃儒门典籍所言,讲的是多责备自己而少责备别人,这样就可以避免仇怨。他说了此话,就摆明了是不想与你计较,你又何须将区区小事挂在心上?”
“咦?”
书生见南冥烈居然能解释得出来,脸上亦是有些惊异,盯着南冥烈上下打量几眼,道:“你既懂得我儒门经意,想必也是我儒门书生。我看你年纪尚轻,只有十六七岁,一副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最好还是别去横断百万大山中。这山里头多有女妖,专门引诱我们儒门书生……”
这书生倒是一番好意,仔仔细细叮嘱了一番。说完之后,恰巧空中一朵白云飘来,遮住了火辣辣的阳光,书生趁着这片阴凉,转身朝无痕城走去。
可南冥烈听了书生此话,却由不得微微一皱眉。
只因他见到书生走路之时,竟有些脚步虚浮。
再细看书生面色,更发现此人目光微亮,却精气缺失;脸色霜白,无多少血色;说话声音洪亮,却有些略带气喘……
“这书生中气不足!”
南冥烈剑眉一挑,恍然想起了书生刚刚所言,在横断百万大山中有诸多女妖,最喜勾引儒门书生。
哒哒哒……
纷乱的马蹄之声,从城中传来。
一队鲜衣怒马的富家子弟,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擎着打猎的苍鹰,身后跟着一些猎犬,正从道路中驰骋而来。
书生走在路中,一时间闪避不及,被疾驰而来的人马惊倒,摔在一旁,身躯蜷缩在地上,口中呼喊道:“哎呦,哎呦……”
“大黑!”
南冥烈指着远处倒地的书生,拿出一颗五精疗养散递给牛大黑,“这书生怕是受了伤摔断了腿,你且将这丹药给他。”
“老大,刚刚这人还咒我死呢。”
牛大黑虽满脸不乐意,却也只得拿起丹药往走到书生身边,强行把丹药丢到了书生口中,在抓起书生摔断的腿脚,手掌用立一扭,施展正骨的手段,将断腿接好。
“小生谢壮士相助!”
书生挣扎着坐了起来,只觉得丹药入口唇齿留香,腿上钻心的疼痛亦是缓缓散去,当即朝牛大黑拱了拱手,口称壮士,道:“道曰: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壮士替我正骨疗伤,小生理当准备酒菜,在家中摆酒宴请壮士才对,还请壮士帮我将这封书信,送到城中三味学堂李先生手中,回来之后再将小生送到家中可好?”
“你想让我帮你送信再送你回家,直接说明就是,何须绕这么大个弯,还说要准备酒菜宴请我?”
牛大黑挥手取了书信,正准备将这信笺往一旁丢去,转头却见到南冥烈神色有异,这才赶紧将书信收入怀中,骂骂咧咧朝城镇走去,“你们这些读书人,没一个省油的灯,心里头尽是些阴谋诡计……”
书生见牛大黑转身离去,心底却依旧
有些忐忑。他本以为南冥烈同他一样,是一个文弱书生,可未曾想到长得五大三粗的牛大黑,就似杀猪卖肉的屠夫那般,是一个凶神恶煞,却要称呼南冥烈为老大……
“莫非,这两人是打家劫舍的强盗山贼么?”
念及此处,书生心底咯噔一跳,坐在地上对南冥烈拱手抱拳,壮着胆子试探着问道,“小生姓汪,名作不周,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南冥烈点头一笑:“南冥烈。”
闻言,书生脸色竟变得一片煞白,暗想道:“完了!完了!我汪不周在无痕城外住了二十几年,都没听有人姓南冥,想必这两人并非附近人士,肯定是强盗山贼之辈!而今我落在他们手中,只怕会被剥皮抽筋,做成人肉包子……”
如此一想,他额头上竟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南冥烈见状,心中却想:“严正炼制的五精疗养散,药效极佳,理当可以震住他腿伤疼痛,可他却依旧满脸冷汗。此人体格虚弱,中气竟如此不足,莫非是被妖怪吸了去?”
半柱香时间过后,牛大黑送信归来,走至书生身边,大大咧咧道:“你家在何方,速速带我前去,老牛我给你办了事,须得喝些酒水犒劳犒劳。”
“这……”
书生神色一呆,心底十分惧怕,本不想带二人回家,却又怕牛大黑当场翻脸杀了他,只得吞吞吐吐指着道路尽头,“从这往前走,绕过……一片竹林,再往西边走三五里……”
“哼!”
牛大黑狠狠一瞪眼,跑到远处林中将拴在竹林中的黑羽苍鹰领了过来,一把抓起书生丢在苍鹰背上,“哪那么多事,你坐着这大鸟,飞过去就是。”
十来里路途,顷刻即到。
果真在一处青松林中,建有小院房屋。
飞至院中之后,书生战战兢兢从苍鹰背上滑了下来,一瘸一拐往屋中走去,口中轻呼道:“荨妹,我回来了。”
“表哥,你平日里总会在学堂喝酒用饭之后才回来。今日为何回来的这么早,是李先生没有在三味学堂么?”
吱呀一声,屋门打开。
一个长相清秀靓丽,宛若出水芙蓉般的女子,站在门口,满脸温馨笑意。当她见到汪不周走路一瘸一拐,陡然间满脸哀切,赶紧走上前去扶着汪不周,“表哥你怎地如此不小心,是喝多了酒摔着了么?”
“非也!非也!”
汪不周摇头晃脑,用肩膀蹭了蹭女子胸脯,“今日我进城之时,遇到一些人骑马冲了过来,便惊得摔了一跤,不碍事的。”
女子胸脯被蹭,满脸羞红,不着痕迹从汪不周身边退离,转而看向南冥烈与牛大黑,朝汪不周问道,“表哥,不知这两位是?”
闻言,汪不周又将牛大黑给他正骨疗伤之事说了一说。
“小女子胡千荨,谢两位恩人救了表哥。”
胡千荨弯腰福了一福,朝二人施礼之后,与二人擦肩而过,走至厨房准备酒菜去了。
牛大黑脸上肥肉陡然颤了一颤,转身盯着胡千荨背影,凑到南冥烈身边,压低了声音,“老大,这女子身上有妖气!只是妖气太淡,要不是她从我身边走过,只怕老牛我也难以察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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