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小院,清幽别致。
青翠山林里坐落着几间房屋。
房中摆设,十分简陋,倒也异常整洁。
书生进屋倒了茶水,招呼着南冥烈与牛大黑进去坐好,给两人敬了茶,才压低了声音,试探着问道:“二位壮士,是用了饭就走么?”
“怎么?你害怕我们把你吃穷了?”
牛大黑将喝干的茶杯往桌上一摆,满脸不屑。
书生见牛大黑茶杯空了,端起茶壶准备给牛大黑添满茶水,而今听得牛大黑这么一说,竟吓的手臂一抖,将壶中茶水倒在了桌上。
“壮士误会了,我怎是那么小气之人?”
书生赶紧用衣袖擦了擦桌上茶渍,说话之时,声音竟也颤抖起来,“小生只是想问问二位壮士想要住多久,我也好准备准备。”
话虽如此,书生心中却念想道:“坏了!坏了!这两位果真是打家劫舍、杀人不眨眼的贼人,今日我也不知走了什么霉运,竟然被他们救了。可我汪不周无权无势无财,只有破屋数间,他们缠着我又有何用?就算是想要将我卖到青楼去做‘兔子’,我也没那种姿色啊,莫非……”
所谓‘兔子’,便是男宠的另一个称呼,供人买去取乐所用。
越是往下想,书生心中就越是惧怕,忽而想起了他的荨妹,心底更是咯噔咯噔狂跳,“莫非他们二人,是看上了荨妹?若果真如此,我该如何是好!这两人手段不凡,我如果反抗,定会被他们杀了做成人肉包子,可如若不反抗,荨妹就会落在他们手中,百般玩弄,失了贞洁……”
书生额头上,又冒出滴滴冷汗。
他在自己性命与胡千荨的贞洁这二者之间不断挣扎,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抉择。
“阁下满头虚汗,身子太虚。”
南冥烈将书生满头汗水看在眼中,轻轻摇了摇头,转而又见到窗下书桌上摆了文房四宝,当即走了过去,拿起纸笔写下一行字迹,“今日来你家用了饭,算是你我有缘,我且给你开一张药方,你吃上几服药补足中气,便不会再如此体虚。”
“不必了!不必了!我自小体弱多病,吃不得药汁,阁下一番好意小生心领了。”
书生脸色更白,赶紧走至南冥烈身边,将桌上白纸收起,心中却想道:“你等替我治好腿伤,就像挟恩图报赖在我家中不走。若再用了你的药方,受了你的恩惠,只怕日后再也和你纠缠不清……”
这书生却不知道,南冥烈之所以来到他家中,是因听书生说了不能相信地图,这才想要跟他回家趁机问一问横断百万大山之事,并非是所谓的强盗贼人。
不久之后,厨房已有淡淡香味飘来。
“荨妹手艺极佳,酿的酒也十分香甜可口。二位壮士请稍等,小生这就去酒窖替你们拿来几坛。”
书生懦懦的朝南冥烈拱了拱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这番唯唯诺诺的模样,惹得牛大黑皱起了粗黑大眉毛,“老大,他好像很怕我们?我还以为这酸书生有几分气度,没想到他却是一个无胆匪类。”
“休要胡说!”
南冥烈斥责道:“你我在此做客,不可失了礼数。”
被南冥烈这么一说,牛大黑
赶紧缩了缩脖子,口中却依旧嘟嘟囔囔道:“这书生又酸又丑,肯定连肉都是酸的……”
啪!
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南冥烈转头看去,只见书生跌倒在门外草坪上,口中连连痛呼:“哎呦……”
原来这书生说是要去拿酒,实则并未多远,反而是躲在门外偷听南冥烈与牛大黑谈话。
当他听到牛大黑说他肉酸之时,只以为牛大黑是要吃他,竟吓得双腿发软,摔倒在地。
“表哥,你没事吧?”
胡千荨正端着一个菜盘从厨房走来,见状赶紧扶起书生。
书生连连摇头,一瘸一拐朝酒窖走去,口中忙不迭说道:“不要紧,不要紧。我先去酒窖拿酒,荨妹你先招待两位贵客。”
“唉……”
胡千荨轻轻叹气,又将一叠叠菜肴摆在了桌上,放好碗筷之后,朝南冥烈言道:“我与表哥住在这山林当中,与无痕城相隔十来里,不方便去城中采买食材。而今只做了几样家常小菜,还请二位不要怪罪。”
“不碍事,好吃就行。”
牛大黑早已被菜香勾起了食欲,抓起筷子就准备开吃。
“大黑!”
南冥烈冷哼一声,吓得牛大黑赶紧放下了筷子。“你我是客,人家是主,主人尚且没到,我们做客人的怎能先吃?”
闻言,牛大黑亦是点了点头,蓦然间又发现南冥烈看向菜肴的眼神有异,他亦是赶紧将真气汇聚在双眼中,聚精会神往桌上看去,见饭菜之上竟也有淡淡妖气!
牛大黑本想高呼出声,却看到南冥烈不动声色朝他摇了摇头,他也只得将拿起的筷子又放回桌上。
“酒来了!酒来了!”
书生提着两坛约莫十来斤重的酒水,气喘吁吁走到桌边给两人倒酒,“二位且千万莫要客气,尽管吃好喝好……”
闻言,牛大黑脸色微变,盯着桌上带有妖气的饭菜,朝南冥烈问道:“老大,咱们真的要吃么?”
“当然!”
南冥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朝书生言道:“兄台一番好意,备满酒菜宴请你我,怎能不吃?”
牛大黑见南冥烈喝了酒,也只得将酒水倒入口中。酒水入喉,化作淡淡温热暖流,窜入肺腑之间,竟觉舒畅无比。
“这酒水之上,也有淡淡妖气,为何却十分滋补,竟使人精神抖擞,浑身散着暖意!”牛大黑心中疑惑,有夹着桌上菜肴吃了几口,只觉得这菜肴极为美味,吃下肚中竟能催动丹田中生出淡淡真气……
酒菜吃到一半之时,夕阳缓缓下沉,及近黄昏。
金黄日光,透过窗户撒入房中。
胡千荨抬头看了看天色,忽而言道:“今夜两位贵客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不妨先回无痕城,等明日有空再来,可好?”
闻言,南冥烈眉头一皱,抬起头来,“姑娘这是要逐客?”
胡千荨歉然一笑,并不作答,算是默认了此事。
南冥烈缓缓放下筷子,目光如炬看向胡千荨,“这世间那有宴席吃到一半,就将客人逐走的道理?”
胡千荨又问道:“不知贵客要吃到何时?”
“荨妹,切不可对客人无
礼。”
书生就怕他的荨妹惹怒了这两位强盗贼人,吓得眼神发颤,拉了拉胡千荨衣袖,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客人都没吃完,你怎能赶人走?”
“表哥……”
胡千荨叹了口气,朝书生摇了摇头,再转过身去冷冷盯着南冥烈,道:“二位来此,到底所为何事?”
唰!
南冥烈并不答话,挥手抽出五尺锈迹斑斑的长剑,满脸杀机,持剑指着胡千荨。
“壮士饶命!壮士不要杀我……”
书生一直都把南冥烈与牛大黑当做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而今竟被长剑吓得浑身颤抖,跪到了地上,呼喊道:“二位莫要杀我,我可将表妹送给两位。我这表妹长得国色天香,尚且是一个处子……”
此话一出,胡千荨神色勃然大变,满脸不信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书生。
未想到她这表哥,竟如此贪生怕死。胡千荨虽不知其中缘由,可却明白书生话语里头的意思,只是她却并未发怒,只摇头言道:“吃完之后,你也随着这两位客人一起去无痕城吧。你我从今往后,再也无需相见。”
“表妹!我这也是为你好啊。”
书生惊呼道:“刚刚那位黑脸壮士,还说我的肉是酸的,想要吃了我!……若你不从了他们,你我今日断然没有活路。你若从了他们,替我说几句好话,他们或许会饶我一命,表妹你要知道我汪家三代单传,我若死了,汪家就绝后了!”
直至此刻,南冥烈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书生误会了他。
呼呼……
紫色火焰霍然从南冥烈掌心冲出,从摆满了酒菜的桌上横扫而过。
桌上酒菜与火焰接触之时,竟浮现起淡淡青色荧光。
只见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在紫色火焰与荧光出现之时,竟缓缓变成了蝎子蜈蚣等五毒之物,一盘盘摆在桌上,看上去极为骇人。
一桌酒菜,竟恐怖如斯!
书生直勾勾看着桌子,觉得喉咙发痒,胃里翻江倒海,大吐特吐。
“人妖殊途,你为何要缠着这位书生?妖怪靠着吸收星月光辉修行,天性属阴。人妖相处之时,会不停的吸纳人身上的阳气,导致人身阴阳失调,进而中气不足。若非你有些良心,刻意用五毒之物酿酒做菜,替他补充中气,只怕这书生早已中气散尽而亡……”
南冥烈持剑指着胡千荨,怒喝道:“莫非你就是那妖圣殿的弟子,想要勾引儒门书生前去妖圣殿,教化群妖?”
“若两情相悦,又何须顾虑是人是妖?”
胡千荨看了看正在呕吐的书生,她脸上已再无关切之意,眸子里头略带些许幽怨,“只可惜我胡千荨看错了人,没想到他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南冥烈伸手抓起酒坛,大口喝着酒,“你若想要两情相悦,只需找一个妖怪做道侣便是,何必要来着大夏国?”
胡千荨肩膀轻轻一摇,身上穿着的青布长裙化作粉尘消散,周身流光焕发。她竟在流光遮挡之下,换上了一身水秀长裙宫装,容貌亦是变得极为妖艳,一举一动楚楚动人。
这女子,果真是一个美艳至极的妖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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