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街大道,叶羽刚刚下马车,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酒楼中有几位“熟人”正在谈论自己。
叶老爹在南街有一家成衣铺、一家米店、一家茶馆,还有几个已经租出的门铺,平时也就收取一些租金。父子两人刚刚走进南街,就听进一阵急切的呼喊声,听声音,呼喊的正是叶进岩叶老爷。
叶老爹奇怪地朝人群中看去,正看见一个青衣小厮匆匆忙忙地排开众人,来到叶老爷面前,气喘吁吁地喊道:“东家,不好了!不好了!”
叶老爹道:“你是成衣铺的小丁吧,怎么了,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
小丁道:“东家,不好了,成衣铺,成衣铺......”
叶老爹哼道:“怎么了?成衣铺那边不是福伯在帮衬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丁吞吞吐吐地道:“东家,今天早晨我们叶记成衣铺本来正准备开张,可是西面的于老爷却带着一伙人突然出现,说是米店的大刘对他出言不逊,要我们交出大刘,不然,不然......”
叶老爹勃然大怒:“不然怎么?”
小丁面色难看地道:“不然,就要砸了我们叶记的所有店铺。”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叶老爹胸膛起伏不定,显然已经出离愤怒了。“于家,于家真是欺人太甚!小丁,你给我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官府的人没有来管吗?还有,现在成衣铺的情况如何了。”
小丁应了一声是,一边带着众人赶向成衣铺,一边将事情详细地告诉叶老爷。
原来县城南街有两大商铺,其一是叶家的叶记,另一家便是于家的于氏货行,两家就在南街这一亩三分的上比邻而居,为了争夺货源和顾客,倒也是积怨已久。不过两家虽然多有摩擦,但像今天这种打上门来的事情,倒也从未发生过。
然而,今天这件事听起来实在不可思议,别说与一个伙计的仇怨上升不到对付整个叶记的程度,就算于老爷于金堡真的是怒不可遏,那也不应该带人去围成衣铺,即使要围,也该去围得罪他的罪魁祸首,伙计大刘所在的米店啊!
所以,叶老爷一听小丁讲述,便立即敏感地意识到这其中必有猫腻!
要知道,叶记成衣铺可是叶家生意的支柱行业之一,在这南街,甚至整个县城,叶记成衣铺也是赫赫有名的。不过相应地,有叶记成衣铺这独大的一家存在,其他做衣服布匹生意的店面就不免要受到叶记的影响,尤其是其中主要倒卖布匹,发行新款服饰,又距离叶记最近的于氏货行!
“于家常年被我的成衣铺打压,今天这是准备反扑了吗?”
叶老爷虽然表明上怒不可遏,但心底却已经冷静下来,如果于氏真的准备除掉叶记成衣铺这一记眼中钉、肉中刺,那么于金堡的手段肯定不会这么肤浅,必定还有自己想不到的后招!
“小丁,成衣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末了,叶老爷实在不放心成衣铺的情况,又问道。
小丁答道:“东家放心,福伯已经让大家关了门,这一时半会,于家的人也不敢打进去,还在外面围着呢。不过福伯说,您要是再不过去,我们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总不能让我们成衣铺永远都不开张吧!”
叶老爹缓了一口气,道:“这就好,这就好,我倒要去看看,于家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说话之间,几人已经行到叶家的成衣铺。
叶老爷定睛一看,便发现果然有一群家丁打扮的家伙围住了自己家的店铺,为首的一人,身着锦绣带金边彩衣,腰束黄色暗纹腰带,坠有月白玉佩,小腹隆起,体态微微发福,正是于氏货行的主事人――于金堡。
叶老爷微微冷笑,对身边的小丁打了过招呼,在他耳边悄悄吩咐几句。待小丁听命离去,叶老爷才整了整衣服,施施然走进人群之中。
“哟,这不是于金堡于兄吗?怎么有空带人到我叶记来串门来了?”叶老爷一副笑吟吟的样子,排开人群走到于金堡面前。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这位于老爷却明显不知道这个道理,听见叶老爹的声音,他微微愣了一愣,随即冷笑道:“原来是叶兄,你可终于到了,这件事情,可要叶兄你来做主呢!”
叶老爹装作一无所知地道:“怎么了,于兄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于金堡面色一冷,寒声道:“叶兄,你也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清楚。今天我于金堡就放出话来,除非你们叶记交出刘大勒,不然,我带的这些人是不会离开的!”
叶老爹面露哂笑,道:“大刘的事情我倒是真的不太清楚,不过我倒是有些奇怪,大刘是我叶记的伙计不错,但他却不是我叶记成衣铺的伙计,你要找正主,何必要围我成衣铺,去米店找到大刘不是更好吗?”
于金堡“哼”了一声,道:“叶兄,你该知道,我作为于氏家主,代表的是于氏一门的尊严荣耀,如果是一个地痞无赖出言侮辱了我,我于金堡教训他一顿也就罢了。但是,今天侮辱了我的不是什么地痞无赖,而是你叶记的人,你叶记有人出言不逊,影响的就不是我于金堡的个人名誉,而是关乎我于氏的尊严问题了。”
“叶兄,今天我围你成衣铺不是为了刘大勒,我要找的正是你叶记大东家,叶进岩!”
叶老爹眼中冷光一闪而过,道:“哦?那不知道于兄你想我叶家怎么做呢?”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叶老爹哪还不知道对方这是借题发挥,因此他也不再询问大刘是怎么侮辱了于家,不再纠结于孰是孰非的话题,直接询问对方这次行动的目的。
于金堡哈哈笑道:“很简单,只要叶兄答应当众交出刘大勒,并且亲自为你叶记侮辱我于家的事情道个歉,我于金堡二话不说,马上带着我的人离开!”
叶老爹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于金堡的条件看似简单,其实非常苛刻。当众交出刘大勒?刘大勒是什么人?那可是叶家的伙计,虽说将这个罪魁祸首交给于家看似很合理,但若真的当众交出他,县城里第二天便会传出叶家迫于于氏压力,无奈把自己的伙计交出来被黑锅的谣言。
此言一出,还有几个伙计敢继续在这个连自己人都不能保护的小势力中工作?还有几个人敢报名加入叶记?
至于当众道歉,那更是自己扇自己的脸了!
若是坊间传出叶记在于氏的压迫下当众道歉的消息,南街,乃至县城的各大商铺老板会不会误会什么?就算各大老板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叶记,这消息一旦传出,叶家商号的生意会不会受到影响,甚至从此一蹶不振?
叶老爹没有急于反驳,也没有露出任何要答应的意思,他眯着眼睛,心下电闪。
“于家这么强势,是不是还有什么依仗?他们这样做,到底只是为了打击我叶记的名声,还是想借机闹事,一举压垮我的成衣铺?”
叶老爷左右四望,眼神有些飘忽。忽然,他看见右边街道之上,终于出现了一帮手拿木棍的身影,不禁露出欣慰之色。原来,叶老爹怕于家狗急跳墙,带人硬攻成衣铺,因此曾吩咐小丁到另几家叶记商号去召集人手,尽快赶回成衣铺遏制住于氏的气焰再说。
看见小丁带着几十号伙计过来,叶老爹本来想上去招呼,却忽然瞥见旁边于金堡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神秘的笑意,叶老爹心里咯噔一下,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带着一般人回来的小丁还未开口,他后面的几个伙计就露出了一种恐惧之色。
只见于金堡后面的众人中施施然走出一人,此人身穿月白色绸缎,正中绣有临水飞鹤图,脚踏一双金边高底罗鞋,手执墨黑色带鞘长剑,身材挺拔,气质卓然,正是清源双杰之――于家于乘风!
“于乘风见过叶兄,也见过叶记的诸位兄弟!”此人一脸温和的笑意,但在叶家众伙计的眼中,却无异于地狱恶魔的狞笑。
这位于乘风年仅二八,一身武道修为却已经可以跟三十五岁的荆长柯一争高下。
而且,于乘风跟荆长柯不同,荆护院出身江湖草莽,但到底讲一些武林规矩,从不动手欺负普通人,就算于同道中人过招,如非必要也不会生死相见。
但这位于乘风就不同了,他是富家子弟,曾拜入西北的一个武林门派学武,业艺有成之后回到清源,立即摆出了一副纨绔公子的派头开始胡作非为,伤残在他手下的平民百姓不计其数,还曾经有过提剑夜战上百人的彪悍记录,直到近些年来年长一些,才稍微有所收敛。
到了于乘风、荆长柯这种境界,普通人的数量再多,对他们的作用都已经不大。六年前,于乘风惹到当时清源县一个上百人的黑帮,于是在官府的暗中授意下,手执一柄长剑,将这个清源县最大的黑帮屠戮一空,上百人四散溃逃。这件事流传甚广,因此清源一代任何人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头,就会下意识产生惊惧之感。
在威慑力这方面,于乘风的气势还在另一位清源高手荆长柯之上!
清源双杰之一于乘风刚一出现,叶老爹这边立刻气势大跌,气氛逐渐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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