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伴随着那名锦衣卫的话语落下,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他是怎么死的?”朱重阳沉声问道。
“属,属下也不知,只是今天早上醒来,去宋大人的房间,发现他不在,而他的本命令牌却碎了,所以属下才断定宋大人已经驾鹤西去了。”那名锦衣卫诚惶诚恐道。
锦衣卫由于长年执行危险任务,且很多时候都是独自行动,所以未免有锦衣卫在执行任务中意外死亡,而无人知道,每个锦衣卫都有一块本命令牌放在自己的房间中,这个令牌乃是神符师将人的生命精气封印符箓中,然后将符箓置于本命令牌之中,当本人死后,生命精气自然也会消散,所以本命令牌便会碎裂。
“那么,这件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朱重阳轻点一下头颅,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
“禀报皇上,除了属下之外,还有副总指挥使那岐大人知道,属下在得知宋大人死亡之后,第一个通知的是那岐大人,只是那岐大人由于上一次在完成任务中受了重伤,至今仍未恢复,所以他才差遣我来通知皇上。”
“恩,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朱重阳右手一挥示意那名锦衣卫退下。
待到那名锦衣卫退出御书房,朱重阳才皱起了眉头,他疑惑的自语道:“宋宪的实力我很清楚,在这京都能杀的了他的人屈指可数,怎么说死就死了。”
“东厂锦衣卫总指挥使宋宪死了,他毕竟是一名异境巅峰的高手,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战力,这件事可大可小,看来必须要仔细调查一下才行。”朱重阳沉吟片刻,而后对申渊说道。
“那么皇上您准备派谁去调查呢?”申渊将那带血的手帕收起,而后又站到了朱重阳的一侧,轻声问道。
“太子近段时间在太极宫学艺,所以不能派他去。”
“西厂的李英荷虽然对我极为忠心,但是与宋宪却是冤家对头,要他去怕是会招惹那些锦衣卫的不满,所以也不能让他去。”
“老三倒是个合适的人选,但是他的母后与东厂关系密切,为了避嫌,此时也不能让他去。”
“而司马莫如今正在处理出征之事,也是抽不开身来啊。”
朱重阳眉头微皱,他沉吟自语了良久竟发现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申渊微微一笑,在他心中倒是有一个人选,正是五皇子朱元,朱元虽然做事偏激,但是办事能力却也不弱,可是他由于在那太极宫得罪了极明长老,这一段时间,与太极宫关系甚秘的大明天子朱重阳自是对其冷落了许多。
申渊在心中暗道,若是此刻向皇上推荐朱元去处理此件事情,对方若是办的好,说不定就能消除皇上对其的不满,而自己自然也就落下了一个人情。如果是往常申渊必定会举荐朱元去处理此事,但是如今情况又有所不同了,申渊想起了怀中的那个小纸条,心念一动,而后堆起了一个笑脸,“皇上,您想了半天,怎么把老奴我给忘了,此刻那些皇子大臣们忙碌的很,可老奴我不是清闲着的吗?”
朱重阳听此,转头望了申渊一眼,然后轻拍额头,自嘲道:“瞧我这记性,怎么把你给忘了,也好,有你出面替朕行事,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皇上,宋宪死了,东厂不可一日无总指挥使,不知皇上心中可有了合适的人选?”申渊问道。
“那个副总指挥使那岐,是异境上品实力,自身办事能力也不错,你此番前去考校一下他,若是可以便由他来担当好了。”朱重阳思忖片刻,而后说道,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老奴知道了。”申渊应道。
就在这时,太监小李子端着一碗煎药,急急的走了进来,申渊结过小李子手中的药碗,来到了朱重阳身畔,他举起药碗,眸光真挚,面带担忧的说道:“皇上,您刚才咳的那么厉害,所以这碗药老奴一定要看着您喝完才能安心离开。”
“呵呵,你这老匹夫。”朱重阳无奈的轻笑一声,而后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由于药汁味苦,所以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他喝完了药,朝着申渊笑道:“好了,喝完了,你快帮朕办事去吧。”
“老奴这就去。”见到皇上痛快的喝了药,申渊微微颔首,一副心安的样子。
走出御书房,申渊挺直了微驼的脊梁,右手伸进怀中,捏了捏那张卷成一团的纸条,满面笑容换成了一脸严肃。
东厂,锦衣卫总指挥使住处。
坐在宋宪曾经做过的椅子上,随手翻着桌上的奏章和书籍,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瞥向了跪在地上的青年锦衣卫。
“你是说,宋指挥使临死前曾经命令过你监视西街的西游书屋?监视过名为徐搏和小暖这主仆二人?”申渊淡然问道,声音没有一丝波动。
“是的,大人。并且我怀疑宋指挥使的死可能与这对主仆有关。”青年锦衣卫沉声说道。
“哦,是这样啊,这件事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知道吗?”申渊轻声问道,他的声音由低缓忽而变得有些急促,因为他在一个奏折中发现了一行令他讶异的文字。
“没有,只有我和宋指挥使两人知道,这种事情本就是机密,没有指挥使大人的命令,我们这些下属是万万不敢多嘴的。”青年锦衣卫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回道。
“恩,如此就好,这等机密你决不能乱说。”申渊边说边不着痕迹的将那份奏折收进了怀中,就在这时,右手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满面病容的锦衣卫副总指挥使那岐走了进来。
“好了,你先在外边候着,我有事与那副总指挥使相商。”申渊对着跪在地上的青年锦衣卫不容置疑的说道,后者应了一声,而后起身走向屋外。
“那岐拜见申公公,不知申公公可调查出什么了吗?”锦衣卫副总指挥使那岐客气的问道。
“没什么,那副使的伤怎么样了啊?”申渊关切的问道。
“已无大碍了,再休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了。”那岐微微一笑道。
申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望着那岐淡淡说道:“我需要带那名青年锦衣卫进宫给皇上答复,而且我瞧着他喜欢,想要提拔他留在我身边,你看如何?”
“申公公要带他面圣,在下不可置否,只是你要他留在你身边,这恐怕有些...不太好把。”那岐虽然与那锦衣卫不太熟,但是申渊要将其留在身边,那对方想必也要成为太监,这个结局对于一个锦衣卫来说,未免有些残酷了。
“那副使,你说是别人的命运重要?还是你的前途重要呢?”申渊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似有深意的问道。
“哦?不知申公公此话何意?”那岐疑惑的问道。
“皇上想要我考校一下那大人,看那大人如今是否健朗,是否可以担当锦衣卫总指挥使的大任,今日我见到了那大人,那大人您说,我回去禀明圣上的时候,是说您身体抱恙,伤重难愈的好?还是说您正值壮年,可当此任的好?”申渊似笑非笑的望着那岐,这种攻心之术,他最擅长。
那岐脸色阴沉不定,心中暗骂申渊老狐狸,可是脸上却撑起了一个相当灿烂的笑容,“申公公,那名青年锦衣卫名叫廖伟,您尽管带走,想让他回来,就回来,不想让他回来就呆在您身边,您看可好?”
“恩,这还差不多。”申渊满意的点了点头。
“申公公,还望您在皇上为我美言几句,等我坐上了总指挥使的位置,以后有何差遣的您尽管提。”那岐走上前去,掏出一块元国璞玉很是随意的塞进了申渊的袖中。
“恩,孺子可教,那么以后就承蒙那总指挥使多多照顾了,咱家先行离开了。”申渊轻笑一声,而后拱手一礼道,那低垂的面庞之上闪过一抹冷笑。
“一定一定,申公公慢走。”那岐也是拱手还礼道。
“对了,还有冥王帖的那个案子,李英荷因为那个案子没少在皇上面前说坏话,皇上因此已经对东厂心生不满,看来短时间内你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要我说你随便找个人交差好了,这样也证明了你的能力,在皇上面前我也好帮你说话。”申渊临出门时,停住了脚步,回头提醒道。
“谢公公提点,那某明白了。”那岐点头受教。
“恩,如此甚好。”
申渊走出宋宪住处,见到廖伟守在门外,用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和善的笑道:“廖伟,是吧,你跟我进宫面圣,把你知道的事情亲自给皇上说一下。”
申渊与廖伟走出了东厂,坐上了马车,但是马车却并未向皇城驶去,而是向南京外郭的方向驶去。
“公公,这好像不是去往皇城的方向啊?”廖伟疑惑的问道,可是下一刻,他忽而感到腹部一阵绞痛,他不可思议的望向自己的腹部。
那是一双惨白的手,那双手中握着一把短匕,点点鲜血洒在了那桑白的受手上,更显妖艳。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申渊一脸淡漠的抽出了短匕,而后左手拿出一包白色粉末洒在了廖伟的伤口之上。
南京外郭西街,西游书屋。
申渊拿出一条锦帕将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而后走下了马车,透过申渊掀起的车帘向车厢内望去,空无一人,哪还有廖伟的影子。
申渊走下了马车,望着书屋的招牌,嘴角裂开,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宛如邻家大爷般慈祥。
“虽未见过你,但我相信你一定和你父亲一样,是一个坚强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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