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阳府。辽阔的校场之上,划分为五个方阵,分别以“龙、虎、狮、豹、狼”为代号。这次炎阳府初试,共有一千三百余人,按照鉴牌上的编号分阵,每个方阵分二百六十余人。风天战的鉴牌编号“六一六”,被划分到了“狮阵”。“初试第一项,摸骨。”“凡年纪在十八岁以上的,现在自行离去,不追究罪责。否则一旦查出,定当严惩。”真阳宗招收弟子,规定年纪不超过十八岁。一般十八岁之后,人的骨骼经脉已经定形,可塑性不强,淬炼骨骼,开拓经脉的难度较大,即便花费大量的丹药灵材,也鲜有成效,限制了日后的成就。所以,真阳宗招收弟子有严格的规定,但凡十八岁以上的,除非骨骼经脉先天强迈,否则一律不要。狮阵,青石台上端坐着一位麻衣老者,相貌精奇,白面长须,眉宇间有一种特别的气质,颇有一丝仙风道骨的神韵,一看便不是凡人。“这......这难道是麻衣神相姜伯彦老前辈?”“据传姜老前辈的‘摸骨术’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测骨,揣骨,探穴,望气之法,无一不精,真没想到真阳宗居然将姜老前辈请来了,真是大手笔啊。”......麻衣神相姜伯彦手指修长,轻放在一名玄衣少年腕上,一层神奇的白光出现,笼罩住玄衣少年。“上狮骨,通过。”“下鱼骨,淘汰。”“上麒骨,通过。”“下雀骨,淘汰。”“中熊骨,通过。”“中鹿骨,通过。”“下狐骨,淘汰。”.......摸骨,划分为三个层次,一为麒、龟、虎、狮、鹏、豹等上骨,其次熊、鹰、鹿、狼等中骨,三为雀、鱼、猫、狐等下骨。一般拥有上骨者极为少见,百中无一,这样的人得天独厚,修炼起来,进境极快,一日千里,绝非“中下骨”者所能相比。“哼,你年纪已逾出规定,竟敢在此鱼目混珠,企图蒙混过关,以为老夫好欺不成。来人,拿下,交予炎阳府严惩。”麻衣神相姜伯彦冷喝一声,两名一身铁甲的护卫出现,将那名少年带走。“姜老前辈,我今年刚满十八,怎么会逾出规定呢?”那名少年不甘地吼道。“哼,在老夫这你还敢狡辩,昨日为你十八之生辰,多出一日,这难道不是逾出规定么?麻衣神相姜伯彦冷喝。“------”少年垂头丧气,说不出一句话。“啧啧,好厉害的老头子啊。”风天战看向麻衣神相姜伯彦,暗道一声。“下鱼骨,淘汰。”“下犬骨,淘汰。”“中熊骨,通过。”.....“前辈,请。”风天战恭敬地伸出手掌,放在青石台上,他今年刚满十六,对年纪倒是不担心,内心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暗道一声,小爷不会那么点背,正好长有什么下鱼骨、下犬骨......要真是如此,老邋遢对不住了,小爷只能打道回府了。麻衣神相姜伯彦头也不抬,枯瘦修长的手指扣在腕处,一阵神奇的白光涌现,笼罩住风天战,他顿觉有一股冰冷的气息窜入体内,在骨骼之间游走......“这......这怎么可能?”麻衣神相姜伯彦动容,抬起头看向风天战,漆黑的双眸有一抹疑惑,神奇的白光,突然浓烈起来,体内又出现一股冰冷的气息,犹如一根根冰刺,刺痛骨骼,风天战脸上出现痛苦之色,额头上浮现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却咬着牙一声不吭。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麻衣神相姜伯彦松开了手掌,双目深处掠过一抹惊骇之色,却一闪而没,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上下打量了风天战一眼,淡淡地开口道:“通过。”风天战暗自松了一口气,便要转身离开,却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像遗漏了什么东西,这麻衣老头儿对别人都报出“上骨下骨”之分,他却只有“通过”二字,难道是这麻衣老头儿忘了不成?“唉,看这麻衣老头儿的脾气相当不好,还是算了,既然通过了,管他什么上骨下骨呢?”风天战也没敢回去问个究竟,来到“通过者”所在的区域,静待下一项考核。又过了一个时辰,“摸骨”这一项进行完毕,淘汰了将近三百人,还有一千余人辽阔的校场。“姜老前辈神色匆匆,所谓何往?”炎阳府,一名背负长剑长相俊朗的青年对麻衣神相姜伯彦一拱手,问道。“鹤白师侄,老夫有要事要与宗主相商,尔等要尽心尽责,为真阳宗挑选出天才弟子,不得有丝毫大意。”麻衣神相姜伯彦冲天而起,消失在炎阳府的上空。“怪哉,怪哉。姜老前辈人称麻衣神相,一向淡泊处世,古井不波,还从未见他这般神色,莫不成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那名背负长剑名叫鹤白的青年轻声自语。.......“接下来进行第二项,碑石量丹。”“此碑石乃一灵物,尔等将手掌印在碑石之上,竭力催动丹田之气,注入碑石之中,碑石自会发出‘量丹金光’......”“三丈量丹金光,丹田下等。”“七丈量丹金光,丹田中等,”“十丈量丹金光,丹田上等。”丹田作为元力的源泉、出入之地,是修行的命脉之所。一个人若是丹田废掉,元力溃散,无法聚存,等同于废人。下等丹田,先天畸形,或后天受创,不可容纳元力,或容纳少许,近乎废材,这样的人即便拥有“上骨”,也难有成就。“轰――”虎阵之中,一名身材娇小的黑衣少女伸出修长的玉掌,印在碑石之上,轰的一声,八丈量丹金光,冲天而起,惊动了所有人。八丈量丹金光,上等丹田。“哈哈,好,很好......”一名目光精烁的灰袍老者大笑出声,“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莫云。”黑衣女子恭敬地道。.......“一丈量丹金光,废物一个,淘汰。”“四丈量丹金光,勉强过关。”“六丈量丹金光,还不错,通过。”“三丈金光,淘汰。”“淘汰。”......“轰――”龙阵之中,九丈量丹金光,冲天而起,惊动了所有人,传出一片片倒吸凉气的声响。一时间,校场上出现一阵骚乱。“孟牧?”风天战目光投过去,只见到一身白衣俊逸非凡的美男子孟牧傲然而立,鹤立鸡群,在无数艳羡的目光下,走向“通过者”区域。“哼哼,这杂碎倒真有几分本事......”风天战冷哼一声,走上青石台,面前是一座一人高刻满密密麻麻玄奥纹路的古老碑石。
“老邋遢让我来暗中保护那从未谋面的小师侄,不能表现的太过于出众,否则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太麻烦了,还是低调一点儿,更便宜行事......”风天战自小修炼那本无名心法,对丹田之气的运用、控制,早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手掌印在古老碑石上,有一股清凉的气息入体引动丹田之气,潮汐般地涌向古老碑石,有一种无法遏制的趋势,量丹金光冲天而起。“哼哼,这碑石中果然暗藏玄机,一旦碑石之气入体,除非丹田之气枯竭,否则难以停下来。”风天战在心中冷笑一声,“不过,这可难不倒小爷......”他暗自运转无名心法,丹田之气运转,隐有一阵龙吟之声,浑身一震,一下子将碑石之气逼出体外。“六丈量丹神光,不错,通过。”白衣中年男子笑着点头。“多谢了。”风天战冲着白衣中年男子一抱拳,走向“通过者”区域。“二丈量丹神光,淘汰。”“四丈量丹神光,勉强过关。”......古老碑石一下子吸尽了丹田之气,化为量丹神光,自然有一个虚弱期,通过考验的人皆盘坐在地,呼吸吐纳,暗自调息,尽快恢复到最佳状态。“哈哈,恭喜恭喜,风兄弟也通过了第二关的考验。”风天战的丹田之气只不过损失了三四层,自然没有这个虚弱期,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逆转气血,故意表现一副虚弱的模样,盘坐在地上,吐纳调息......“孟牧这杂碎来干什么?”直到美男子孟牧走过来之时,他才睁开眼睛,故作虚弱地道:“孟兄,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风天战看出了孟牧对他的敌意,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自己压根就不是什么强龙,顶多是个过江的小泥鳅而已。这孟家在炎阳城根基深厚,手段通天,现在还不宜与他为敌,不如虚以委蛇,先消除他的敌意,这正是一个绝好的时机,在称呼上由“孟兄弟”变为了“孟兄”,别小看了这一字之差,足以改变一个人的看法。“哈哈,碑石之上竟出现九丈量丹金光,届时一定会成为真阳宗的核心弟子,前途不可限量,孟兄日后飞黄腾达之日,可要多多提携小弟一下。”风天战笑着道。“哈哈,风兄弟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孟牧自然听出了风天战称呼的变化,大笑一声,道:“风兄弟既是婵儿妹妹的救命恩人,自然就是我孟牧的兄弟,绝不会亏待了风兄弟你的......”他心中却是鄙夷一声,冷笑连连,“哼哼,小子,你倒会见风使陀,见我激发出九丈金光,便要示好于我,真是一个软骨头......小子,你还有可利用之处,我绝不会让你这么快死的,婵儿妹妹只属于我一个人,任何人胆敢染指,都要死。”“孟兄义薄云天,小弟佩服。”风天战笑眯眯地道,心中却是暗骂一声,哼哼,连亲生骨肉都忍心痛下杀手的杂碎,小爷还玩不死你?“风兄弟,这有一枚小回元丹,可尽快恢复丹田之气。”孟牧翻手取出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药香扑鼻,丢给了风天战。“多谢孟兄。”风天战也不客气,接过小回元丹吞服而下,顿有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化为精纯的丹田之气......第二项测试,碑石量丹,进行完毕。通过者仅有三百余人,足足淘汰了七层,足可见真阳宗挑选弟子之严,单是炎阳府初试,便淘汰了将近千人,只有三百余人获得了参加真阳宗弟子选拔的资格,却不知这三百人之中,能通过真阳宗的考核,正式成为真阳宗弟子的又有多少?白面判官崔玉出现在青石台上,一手托典册,一手执判官笔,神色冷峻,目光扫视校场,冷喝出声:“炎阳府初试已进行完毕,凡通过两关考核者,明日正午在此集合,自会有真阳宗来人带你们前往真阳峰。”“诸位,都散了吧。”白面判官崔玉总领炎阳府一切事物,自然有一种威严,大手一挥,一个个或激动,或沮丧,无奈地离去。......“风大哥,怎么样?通过考核了没?”一出炎阳府,风天战就看到了林青婵曼妙的身影,精致的容颜没有一丝瑕疵,小丫头一脸担忧地跑了过来,连问道。“婵儿妹妹,风兄弟天资过人,岂有不通过之理?”这时,一身白衣的美男子孟牧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彬彬有礼地道。“呵呵,与孟兄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啊。”风天战不得不承认,孟牧这杂碎确有不俗的本钱,长相俊美,家世不凡,尤其脸上那迷人的笑容,不知还要祸害多少无知的少女?“啊――通过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林青婵兴奋地跳了起来,展颜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煞是迷人,挽起风天战的手臂:“风大哥,走,咱们去‘天下居”好好地庆祝一下......”“孟兄,你也一起去吧。”风天战道。“对呀,孟牧大哥,你也去吧。”林青婵笑吟吟地道:“待会儿我让人去请欢儿姐姐,咱们四个好好地喝一杯......”“婵儿妹妹相邀,我孟牧怎敢不去?”美男子孟牧笑了笑,目光深处有一抹阴戾之色,一闪而没,内心咆哮连连,这小子何德何能,竟让婵儿妹妹如此对他?曾几何时,我孟牧竟成了配角,风天战,都是你,都是你,你该死,你该死啊。我要你死――孟牧表面看起来彬彬有礼,温和儒雅,可骨子里透着一股暴戾,性情冷漠,凶残狠辣,隐忍......只是他擅长伪装,阴暗的一面隐藏的很深,所以人们只能看到他正派的一面。孟牧有如此性情,这与孟家培养继承人的方式不无关系,他们需要一个杀伐果断的继承人,带领孟家重新走向昔日的辉煌。妇人之仁,难成大事。他们选中了孟牧,竭力培养,他的童年是灰色的,不,应该是充斥着杀戮与血腥的血色童年。“孟兄,青蝉姑娘,我们走吧。”风天战目光深处划过一丝笑意,轻鸿一瞥,微不可察。
天下居,以酒传名,佳酿“千里飘”“风云烧”“醉花阴”享誉燕云大地,为人们所钟爱。但凡来天下居者,大多冲着这佳酿而来。风天战、孟牧二人明日要去真阳峰,不宜多饮,佳酿“千风醉”各点一坛,侍者又送上一盘盘精致的美味佳肴,多是一些罕见的奇珍之物,色泽鲜美,让人食欲大动。孟牧、玄欢儿和林青婵皆是天下居的常客,对这些奇珍佳肴没多大的兴趣,来此只为“千风醉”这三种绝世佳酿而已。风天战自小跟着老邋遢生活在燕山,靠山吃山,去山中打一些野味,多为野猪、刨子、獐子之类,或下水抓几条肥鱼,何曾见过这般稀罕珍贵之物,他也不客气,埋着头大吃大喝,鲸吞一般,那吃相――实在是不敢恭维。孟牧和玄欢儿二人在炎阳城都是有身份的人物,一个是炎阳城第一美人,炎阳府府主之女,一个是显赫世家的继承人,交际的人皆是一些贵族,有一些贵族的潜规则。宴席之上,大多都会按照贵族之间所谓的“宴规”行事,即便双方有着过节,可依旧笑着寒暄,或真或假,口腹蜜剑,笑里藏刀......但大多会顾及颜面。对他们而言,颜面这东西,甚至比性命还重要。风天战可不懂这所谓的“宴规”,即便是知道,以他洒脱不羁的性情,也不屑去遵守,只顾埋头吃喝,先把肚子填报再说。林青婵玉手托着尖尖的下巴,笑吟吟地看着风天战,不时地为他夹菜,这一切看在孟牧的眼中,对风天战的杀意更浓,只要这小子死了,婵儿妹妹还是我的。“来,风兄弟,我敬你一杯。”孟牧笑着举杯。“孟兄,小弟先干为敬。”风天战拭去嘴角的油渍,端起一琉璃盏,仰头灌了下去。“哈哈,风兄弟真是爽快之人。来,干了。”孟牧大笑出声,端起琉璃盏,一饮而尽。“嘻嘻,风大哥,这天下居的烧鹅,还比不上你烤的野味呢?”林青婵轻抿了一口,水汪汪的大眼睛笑起来像小月牙,可爱而迷人。“呵呵,还真是没看不出来,风公子还有这般手艺?难怪能讨得蝉儿妹妹的芳心?”玄欢儿笑着打趣道。“欢儿姐姐,你讨厌啦。”林青婵脸颊一红,略带娇羞地道:“欢儿姐姐,你不知道风大哥烤的野味可好吃了,有空你也尝尝。”“好,婵儿妹妹说好吃,那就肯定错不了。”玄欢儿道。“那我也得好好品尝一下风兄弟的手艺。”孟牧附和道。“咳咳,青蝉姑娘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山中野味哪比得上这美味佳肴。”风天战尴尬一笑道。嘭!就在这时,一个尖叫声惊动了所有人,天下居出现了一阵骚乱。“啊!”“尸体......”“这女人是谁?“哪个挨千刀的小人,活腻歪了,敢将尸体丢在这......”风天战四人的厢房在二楼,透过窗正好能清楚看到天下居门口发生的一幕,四人脸色皆是一变。“啊――”林青婵惊叫一声,躲在了风天战的身后,不敢多看一眼。“是她?”风天战黑瞳骤然一缩,注视着那一张清丽不俗的惨白容颜,内心忍不住剧跳起来,秀娘早已入土为安,还是他亲手将其埋在破庙后山,却为何会出现在这?难道那夜在破庙除了他还有其他人藏在暗处?“背后有人?”风天战不由惊起一身冷汗。“秀娘?”孟牧瞪大了眼睛,脸色极为难看,一阵青一阵白,眉头紧锁,看了一眼同样是一脸惊骇的玄欢儿,心中念头急转,是什么人将秀娘的尸体抛在这?那人有什么目的?难道是玄欢儿?她看出我对婵儿妹妹有意,故意抛出秀娘的尸体,借此警告于我?孟牧的脑子很乱,脸色却很平静,低喝出声:“哼,简直是目无王法,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敢当众抛尸,真是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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