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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那个人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并没有再开车回H市,而是把车寄放在了机场,直接搭乘飞机飞往英国伦敦。再由伦敦辗转去到那座小城,等我们抵达目的地时,暮色已经沉浓。

我慎重向中年男人道歉后,换我拉着子杰出门,他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就知道希望到失望的落差会压榨一个人到筋疲力尽,出得门后,我就顿住脚步对他道:“子杰,别这样,刚才就说过了,这世界上不止一个针灸师傅的,你再让人寻找就好,我一定全力配合。”

他垂着眸,视线定在某处一动不动,“敏敏,是我错了吗?强求一个结果,究竟是为你治病还是为满足我的心愿?你说过不想被当成白老鼠研究,可我却逼着你在做这只白老鼠。”

“不,子杰,不是这样的。之前你站在门外听到我和老医师的谈话了,我可能活不过……五年,连我肖想的十年都被砍半了,我会不甘心,你是对的,怎么着也得拼一把。所以你去寻找好的针灸师傅吧,那点疼扎在身上算不了什么,我受得了。”

“可是老中医明明说过你需要的是专门的针灸师傅以及特殊的针法才能起到效果,敏敏……”他拥我入怀,紧紧的,“真希望我可以替你承受这些。”

我把脸埋在他怀中,让眼中的湿润浸透他的衣服,心酸吗?心酸。老天爷还真是会愚弄人,需要这样来整我苏敏吗?刚刚燃起点希望,生怕我会偷着乐的,立即就给掐灭了。

但越是这样我还越是不服输了,当真是激起我的暴脾气了。我决定以后有任何法子,都尝试一番,实在不行,就去美国做那医学博士的白老鼠,研究就研究,好死不如懒活,五年真的太少,我要活得更久一点,陪伴子杰更长一些。

“你们还没走?”身后传来异声,转身去看,是刚刚那中年男人,他一副外出服,应该是要出门的样子。

我抬手抹了把眼睛,揩去湿润,从子杰背后钻出来,抱歉地说:“这就走了,今天真是打扰你了。”中年男人看了看我,摇头道:“算了,也没多大的事,是我先骗你们在前。”说完回身关上门,往旁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迟疑了又迟疑地开口:“其实我父亲曾经教过一个学生针灸,后来总听我父亲夸他天赋异禀,是个人才。据我所知,父亲对他是倾囊相授的,他的针法应该在我之上。”

“那个人呢?”子杰迈前一步,急声问。

但中年男人却是摊了摊手回:“我不知道。那个人与父亲的机缘是在多年前,他与这位姑娘一般,也是受极寒重创,导致肺叶损及严重。后来寻到我父亲这,经过半年多的治疗,他的病情才缓解的。也正是在那半年,他边医病边跟我父亲学针灸。

后来他就走了,大约是两年前才又见到他,与父亲彻夜恳谈,两人交流了什么,父亲连我都没说。之后父亲就更加坚定的认为,他的肺癌无需去医院就医,中医同样能治愈自己。

后来才得知,那人也患了肺癌,可能就是他灌输了我父亲这样的观念。”

我的心里,不知怎的有异样划过,忍不住问:“你父亲与那人一直都有联络吗?”

“是的,他们时常会通过电话交流,偶尔那人也会过来,最近一次来是半年多前。我曾在门外悄悄听了听他与父亲的谈话,基本都围绕寒气入体该如何医治的话题在说。想是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老毛病?”我抓住一个重点。

中年男人点点头,“嗯,那人很多年前的寒气,虽然经过父亲的针灸驱除了大半,但仍有一些骨子里的驱除不干净。他又只医了半年就离开了,所以就遗留下了一些后遗症,常常会犯病,犯起病来轻则呼吸短促,重则晕眩至昏。”

眼角**,甚至连眼皮也跳了下,这纯粹都是我的自然反应。因为……心里有个越来越近的答案在逐渐酝酿,但我仍然不太死心地问:“那他得肺癌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无处可去求证。每次他过来,与父亲之间的交流也都是私下里的,父亲会不许我打扰他们。只记得印象中他似乎没有咳嗽的症状,与父亲发病情况不太一样。”

我感觉心口的颤动剧烈了……闭了闭眼,再睁开,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么,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回程的车上,车厢内格外静谧,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忽然吱的一声传来,子杰一脚踩下了刹车,将车横停在了路中央,我的身体受惯力往前俯冲了下,再被安全带给弹回,惊疑地转头看他。

只见他满面都是肃色,眼中情绪也复杂,似咬了牙般开口:“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会尝试。回去就打电话给他,如果真的是他,相信……他一定愿意回来的。”

我抬手覆住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用力握了握后道:“子杰,如果真的是陆向左,我确实很想见他,因为我发觉,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人,这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秘密。”

在中年男人讲出几个时间点与陆向左极其吻合时,我的心里就泛起了异样,后来又听到那些病况,几乎已经猜到了是他,可等真的证实了还是觉得惊疑莫名,怎会如此巧?居然我们要找的针灸洪师傅,是陆向左的半个师傅!这太不可思议了。

可是,明明已经确定了陆向左在当年落江意外发生后一个月,就被陆叔叔送去了国外,期间小叔叔与老爹对他下了禁令,不让他回国。那他是什么时候去找洪师傅医病学针灸的呢?他是瞒过了小叔叔的眼线,悄悄回国的?还是他根本就没出国?这得需要花多大功夫瞒天过海啊,我基本上不太相信此种可能。

因为我相信小叔叔的能力,那时的陆向左不过就是毛头小子一个,想要跟小叔叔斗,基本不可能。即便是现在,也未必能赢。所以比较倾向于他出国后,借用了什么手段悄悄回国医病了,选择了中医里的针灸学。

如此看来,当年他的那场大病也病得不轻,可能不至于像我一样致命,但也是把他身体损伤严重了。中年男人说他犯病的症状,倒是与那次在我屋里,他倒在房门口的情景相似。

越想这事越觉得迷悬,里头透着无数玄妙,似解不开的谜题。殊不知,真正的谜题,是我们找不到陆向左了。

子杰打电话回去,让人查陆向左在国外所在地的地址以及联络方式,可查询下来的结果是查不到。我也从子杰那要回自己手机,尝试拨通他的号码,发现那个号码已经注销,变成了空号。从陆家那边着手,似乎他们也正在寻找陆向左。

居然在我被子杰掳来这乡村小镇后,陆向左失踪了。

一个多月前,陆向左确实搭上了那家航班抵达美国芝加哥城,但在那之后,他的行踪成谜,陆家人与之也失去了联络。电话打到陆昊手机上时,这个向来斯文温煦的男人是怒冷着声音质问我的:“苏敏,你的心捂不热吗?阿左那么待你,你居然关键时刻临阵脱逃,他在机场苦等了你一天一夜。现在你还问我他在哪,我还想找你要人呢!苏敏我告诉你,要是阿左有个什么不测,我不会放过你!”嘟声传来,对面已经狠狠按断了电话。

陆昊的愤怒,在情理之中,我并没放心上。最关心的是,陆向左会去哪?

子杰站在窗边,一通一通电话拨出去,始终都没音讯。忽然脑中闪过什么,我扬声喊:“子杰!”他放下手机向我走来,“怎么了?”

“查萧雨。”

子杰眸中星光流转,闪过顿悟,立即转身去打电话。没错,这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人知道陆向左行踪的话,那么唯有萧雨。他们的关系,可以用密切来形容,似乎陆向左的一切都从不瞒萧雨,包括病症、感情,与生活。

也是因为不再爱这个人了,所以才没有去介意他与萧雨之间的亲密关系,因此疏忽了很多相关的事。事实证明,从萧雨那边入手调查是正确的,很快就传来消息在陆向左离开H市后一日,她也搭乘了同一时刻的班机去往芝加哥。又从芝加哥辗转飞了好几座城市,最终目的地是英国的某个小城。

于是将搜寻的所有目标都集中在了那座小城,很快就证实陆向左和萧雨居住在那。收到这个消息后,我决定与子杰亲自走一趟,原因有二。一是别人去找他们,是不可能把人请回来的;二是我迫切想确认陆向左的身体,究竟是何种情形。

踏上归途,心情诸多感慨。来时我在昏沉中度过,不知路途漫长,回时才知子杰没诳我,弯弯绕绕确实开了大半天才抵达上级城市。之前我看到镇上有车,也就是邻镇之间来回开开而已,并不通往城市中。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并没有再开车回H市,而是把车寄放在了机场,直接搭乘飞机飞往英国伦敦。再由伦敦辗转去到那座小城,等我们抵达目的地时,暮色已经沉浓。

心头莫名的,添上一丝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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