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朱诗尧道。
“我们不是秦国,天鹏会也不是。但秦国这个角色依旧存在,怕只怕这个角色由那神秘人来担当。且由他扮演秦惠文王使出连横计,大有可行。唉,说到底还是人心难测啊。”慕凌玄道。
“慕公子说的不无可能。”秦仲符也沉忧了。
“各位,凌玄就此先走一步,告辞。”
“嗯,我会的。”慕凌玄柔声说道。
朱诗尧紧紧将慕凌玄环抱,道:“你自己要多多小心,真有危险就马上离开。”
慕凌玄刮了刮她的鼻子,莞笑道:“别耍性子了,你也是有任务的,你呢就好好的听从秦前辈的指挥。我们这一次可是去玩命的,每一个人都不可以任性。”
“咱们说好的,有难一起担。现在你却不让我与你并肩作战,是不是嫌弃我无用。”朱诗尧不爽了。
“公主殿下,慕公子的轻功举世无双,由他一个人去甚是方便。若是多上了你,反倒是有所掣肘。”秦仲符道。
“可是…”朱诗尧道。
慕凌玄却是将双手搭在她的肩膀,说道:“你就不必去了。”
“那我也去。”朱诗尧起身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我先行一步去,也好给大家打探凌天城的虚实。”慕凌玄道。
“屠净摆明了让你去自投罗网啊,还是从长计议吧。”朱诗尧劝道。
“各位。”慕凌玄腾然起身抱拳,“请恕我不能陪大家喝酒了。这时间被拖得越久,就越对师姑娘不利,我现在得马上去救她。”
“箫金刚已死,那师姑娘多半是落在了屠净的手里。屠净同样也是不会杀她的,因为屠净也想着我们主动去救人。”叶谦玉道。
“哼!他这是被猪油蒙了心。权势已经让他变得根本不是人。”朱诗尧忒厌恶道。
“他对我的恨真是深到了骨髓里啊!”秦仲符哀声道。
众人面面相觑,晚宴陷入了寂静之中。
“没错。”慕凌玄点点头,随后解释道,“倘若师姑娘死了,于他而言不过是死了一个属下,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倘若师姑娘被抓住且受不住箫金刚的严刑拷打从而说出自己的来历和目的,那正遂了他的愿。因为他巴不得秦府和天鹏会之间的仇怨更深上一层,这样火拼起来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故意的?”秦芷甯不解道。
“我明白了。”低眼思考的慕凌玄突道:“可恶,这一切都是秦楚宸故意而为之的。”
“也许在秦楚宸眼里,师姑娘就是个用过一次就好的死人。”朱诗尧冷笑道,“还好师姑娘并未死亡,而是被箫金刚擒住囚禁。”
刚,因为这分明就是要她去送死。”
秦仲符利眼掠过叶谦玉,淡淡说道:“我曾以为毁去甯儿清白的祸首是赵藏锋,故想给他颜色瞧瞧。但是要师珺灵去明鹏楼放火这种荒唐事,我是不会做出的。师珺灵虽是秦府的人,但她听从的对象却是宸儿。若非你们提及,我还决想不到宸儿会派她去挑衅箫金
“此话怎讲。”叶谦玉道。
“是也不是。”秦仲符道。
“那么她去明鹏楼放火也是前辈的指令了?”叶谦玉问道。
“什么!”慕凌玄心下一讶,“难怪当日她怎么都不肯说出自己的来历和目的。”
秦仲符苦笑一声,道:“没错。”
他的回答令诸人疑乎乎。朱诗尧却是蓦地笑了,道:“师珺灵姑娘可是秦伯伯的手下?”
秦仲符摇了摇头,顿了顿声,道:“你口中的师珺灵,我认识。”
慕凌玄发觉到了秦仲符的神色有所严肃,不禁疑问道:“前辈对师姑娘来了兴趣?”
“师珺灵。”位坐正中的秦仲符紧眉低念。
“不错。只是她现下很有可能不在明鹏楼里。”慕凌玄道。
“凌玄,我记得你说过得去明鹏楼救一个叫‘师珺灵’的姑娘。”叶谦玉忽然提到。
“好啊好啊!”秦芷甯拍手道。
“这个好说。”慕凌玄也笑了,“待大事完成,你们谁想喝的,我慕凌玄定当奉陪!”
“听说慕大哥极是海量,不知可否让芷甯见识见识。”坐在叶谦玉旁的秦芷甯嘻嘻笑道。
“好。”众人同时喝尽。
慕凌玄也举起酒杯,道:“这同样也是凌玄之幸。各位,都拿起酒杯,一齐干了吧。”
他举起酒杯,道:“今天能与慕公子相识,实乃秦某之幸,来,干!”
夜晚,秦仲符设宴款待。
…
眼睁睁地看着慕凌玄彻底覆灭了这一盘棋,秦楚宸咧开嘴,开心地笑了:“多谢了,慕凌玄。”
站起身,绝尘而去。
“你若能胜,现在就不可能败。你现在败,就说明你不可能胜。”慕凌玄拿起一颗白子,最后落下,“我从来就无意争名逐利,所以你与我共弈天下的想法始终是个伪命题。你该珍惜当下,好自为之才是。”
秦楚宸怔住了,随后明白惨笑,道:“原来我根本就不可能赢你。”
慕凌玄冷笑道:“在你的眼里,天下不过是一个人至高无上的权势。但在我的眼里,天下就是宇宙苍生的兴替。你认为重要的东西,对我而言却是一文不值,毫无意义。我们注定道不同。”
秦楚宸不否认自己略输一筹:“但博弈天下,武功并非唯一的决定。”
“我懂。”
“你不是我对手。”
“我虽与君弈棋,弈的却是一盘残缺了的棋。只恨老天不给我个机会,与君对弈人寰,决出高下。”
“为何。”
秦楚宸用手摸了摸自己残废的双腿,长长叹息:“见君恨时晚。”
藏锋斗了一辈子,他们相互成全了对方,这何尝不是种幸福。”
“一个人的伟大要看对手是不是伟大来决定。爹与赵
“啊。”
“青出于蓝当胜于蓝。”慕凌玄点点头。
“天下,是属于年轻人的。你以为然否?”秦楚宸道。
秦楚宸随意而落,他也没有可以挑来挑去的机会,因为对他来说,此刻任何的机会,其结果都是一样的。
黑子该往何处走,不知道。也是,不论如何走,都被白子堵了道了。前有伏兵,后有追军,难哪。
“枭雄…”秦楚宸失索凄笑,“古今枭雄者,皆以败者多。”
“你已无愧一个枭雄。”慕凌玄道。
“我一直都以自己的天赋冠绝天下为傲,不过现在而看,我是多么的愚蠢可笑。”秦楚宸自讥道。
“这很秦楚宸。”慕凌玄冷笑一声。
“你没有机会,我也没有机会。如果真可以重来一次,我一样是同样的选择。”秦楚宸道。
“如果可以重头,我宁愿做个常人,因为我想做一个好人。”慕凌玄道。
“不晓得是何方势力才能拥有你们这样的超级杀手。”秦楚宸感慨万千,说到底还在为自己没有得到这种人才而惋惜。
“慕凌玄。”
秦楚宸愣神片然,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转而又道:“请教尊名。”
慕凌玄“哼”了一声,清冷道:“我是叶谦玉的生死之交。”
“我爹何时认识了你这样的人…若是那天你出现的话,一切将会非常有趣。”秦楚宸轻轻摇首道。
“不错。”慕凌玄道。
“你是来找我爹的吧。”他又道。
秦楚宸失声一笑:“这么看来我输的还不至于一无所有。”
离不弃。”
慕凌玄拿起白子并落下,继续给秦楚宸添堵。他道:“其实你并没有输,因为你还有着一个爱你的女人不
秦楚宸点点头。
“我知道。”
“你这一盘棋早已败北,她不灭你,只因她不忍。”
慕凌玄坐到方才祁倩倩下棋的位置,详观这一盘未完的围棋。
“我也不知。”
“我不知。”
“你又可知这世上有多少人想要进入黑暗。”
“你可知这世上有多少人想要逃离黑暗。”
“人血的美味在于冷,如果是鲜热的,那世间就不再是黑暗的了。”
“上天赋予你倾世的帅颜,你却用它来品尝如红酒般回味的人血,这岂非是种昂贵的罪过呢。”
“是。”祁倩倩只好应道,“我会在附近守护公子的。”然后瞪了眼慕凌玄,径自走开。
“他没有恶意,他若是要害我,我们两个早已是死人了。你还不退下。”秦楚宸命令道。
“可是公子…你无法…”祁倩倩自是不愿意。
“倩倩,退下。”秦楚宸发话道。
“阁下竟敢擅闯秦府,真是天大的胆子!”祁倩倩站到秦楚宸的身躯前,作出守护之状。
如今的秦楚宸颓唐荒败,不只是失去了曾时的意气风发,更因双腿被废不得不依靠轮椅过日。
慕凌玄往祁倩倩身上瞟了眼,暗赞这是一个惊艳得不可多得尤物,遂便将目光聚焦到秦楚宸身上。
祁倩倩放下夹起的白子,起身道:“你是何人!”
沿着湖边走,便望见一男一女正在下棋,他知道这是秦楚宸和祁倩倩。步子没有加快,依然是平淡而迈。
“这还真不怪诗尧如此光火,这里委实过大了。”慕凌玄心道。
大宅子,不招人非议那就见了鬼了。
秦府四堂五院的占地面积真是大得令人艳羡不已。能在车水马龙的大都市里建造这么一个远超朝廷礼制的
静海不是海。它是一片湖,秦府最大一处院子安闲居里专用垂钓之湖。取名为“海”,也是因为此湖面积极大。
…
“算了,还是别提他了。”叶谦玉摆摆手道。
“他这是咎由自取。”秦芷甯冷冷地道。
“你错了,你父亲没有白活。人生不应只有武功,你父亲也并不是单靠武功的高低来论评得失的。反观你哥,执念太深,他只看到高山顶端的威芒,却发现不了矮脚的乐趣。他已经把自己彻底拴在一地,纵使武功还在,他也不会再有提升的可能。”叶谦玉道。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爹爹白活了,几十年的修为积淀还不如他人十来年的进展之快。”秦芷甯摇了摇头。
“天才不常有,但一旦出现,必是神采艳艳。”叶谦玉无奈道。
“竟有这样的人!”秦芷甯眼珠子瞪得老大。
“我这兄弟的武功可高了去了,他虽比我小几岁,但功力并不比你父亲差。他和你哥有很多相似之处,称其为‘绝代双骄’也不为过。”叶谦玉笑道。
“去见秦楚宸…”秦芷甯皱眉道。
“刚才我们正和你父亲讨论大事,他现下去见你哥哥了。”叶谦玉道。
“他现在在哪,我要好好谢他一番。”秦芷甯道。
“是啊。那日我离开秦府后,走到一片树林里就倒下了。幸亏有慕凌玄兄弟及时出现救了我,不然现在我就见不到你了。”叶谦玉道。
“你兄弟的功劳?”秦芷甯道。
“嗯,好了。这都是我兄弟的功劳。”叶谦玉道。
片刻,秦芷甯平复了心情。她忙才想起叶谦玉是被自己的父亲打伤的,便问起了伤情:“叶大哥,你的伤好了吗?”
秦芷甯一头扎进叶谦玉的怀里,哗哗大哭,尽情发泄这两天的不快。叶谦玉抱着她,安慰道:“哭吧,哭吧。”
“叶大哥!”
“是我,我回来了。芷甯,我说过,我绝不会弃你不顾。”叶谦玉深情道。
“叶大哥,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她惊呆了,怔怔道。
她刹那站起,转身,叶谦玉正自含笑玉立。
“我在。”
“叶大哥?”
“嗯。”
“叶大哥。”她再一次低声轻唤自己的心上人。
破碎了的亲情,追不到的爱情,人生至此,还能有什么?
她只会叨念这一句。
“叶大哥…”
那一日的突变,让她变化了许多,她整个人,冰凉了几许,淡却了尘心。
秦芷甯彷徨地坐在静语亭,这两天她都是这样度过。她没有哭,她也哭不出来。
水心别院。
…
“他在静海。”瞥了一眼慕凌玄,便离开了。
然后开步欲走,慕凌玄急忙问道:“前辈,我想见一见令郎。”
秦仲符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去吧,她在你知道的地方等你。”
叶谦玉也站了起来,极为认真地道:“晚辈对芷甯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鉴,恳请前辈成全。”
“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了女儿。那天我赶你走,是想要看看你对甯儿的真心究竟有多少。如果你一去不复还,那表明你不过是个怕死鬼,根本不值得甯儿去爱,我也说不定会去追杀你。但你现在回来了,说明你是真真正正的爱甯儿。我很欣慰。”秦仲符道。
“前辈…”叶谦玉愣了会道。
“那就这么定了。”秦仲符道。他站起身,走到叶谦玉面前,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众人沉默了半响。叶谦玉不耐地嚷道:“先别管那么多,总之解决屠净后再作考虑。”
最后一次致拳,便不见人影。
“端是好轻功啊。”
秦仲符啧啧啧地赞不绝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