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夜月道:“这斗魔洞府,不仅仅是徐无忌的修行之地,还是他的身死道消的陨落之地。所以,这洞府当中,收藏着一本金书,叫做斗魔笔录。徐无忌一生与魔相斗,其中点点滴滴,都记在斗魔笔录里。”
斗魔笔录!
这东西对于横江而言,至关重要。
即便横江这般心思坚定之人,也不经出现了一瞬间的失神,心中喟叹:“我自修炼过大自在智慧诀以来,一直饱受心瘾折磨,这十余年来,我无日不在思考解决的办法,相当于日日与魔相斗。如若得了徐无忌一生斗魔的经验,不知要少走多少弯路。”
呼吸之间,横江回过神来,盯着徐夜月,沉声问道:“就算你再如何精通阵法,也无法通过区区一座古阵,推算出万年前徐无忌之事。这些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徐夜月嘻嘻一笑,站起身来,道:“因为我姓徐呀。”
随即,她便不再逗留,告辞而去。
姓徐,莫非是徐无忌的后人?
转念一想,横江又觉得不对。
“徐夜月如果是徐无忌的后人,她对自家老祖宗,理当恭恭敬敬,才符合人伦孝道,怎能对自家祖宗毫无半分敬意,对徐无忌直呼其名?”
横江看着走出宅子,渐行渐远的徐夜月。
他的目光越发深远,越觉得这个洪都道场的女弟子,很不简单。
横江看了看天色,便收起棋盘,走出门外。廖长空虽告诫横江,让他留在宅子里,莫要随意出门,可横江又怎是胆小怕事,闭门不出之人?
此地山峦延绵,一座孤峰直上云霄。
孤峰叫做青砀峰,在凡俗世间颇为有名,世人都说此地有迷魂阵,有猛鬼出没,一旦来到此地便不能活着回去,必当尸骨无存。
横江夜间来此之时,飞在空中,就察觉到青砀峰景色怪石嶙峋,山川陡峭,景色雄奇。
如今廖长空不在,他便离了宅子,准备四处游览一番。他早已知晓,廖长空这一去,至少也要大半天,才能回来。与人议事,商量谈判,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
青砀峰虽妙,却依旧比不得宣明山。
宣明山高达数千米,山顶积雪,山间云雾缭绕,犹如仙气凛然。
青砀峰险则险矣,却少了几分灵秀之气,尤其是山侧悬崖峭壁所在,犹如刀削斧砍,近看虽有凹凸不平,可横江飞在空中,远远观之,却隐隐觉得,这青砀峰,似是被人以剑仙手段,将之一剑斩开!此念一出,横江运转天地灵气,灌入脸上带着的众妙之相眼罩当中,细细观察,却蓦然发现,有丝丝缕缕似有若无的剑气,弥散在整片青砀峰悬崖之上,那剑气虽杂乱无章,似有若无,横江却能通过众妙之相看得出来,那必定是出自于同一人之手,而且是时隔万年,经久不散。
青砀峰高达三千余米,跨幅十余里,竟被人一剑劈开。
剑仙高手,一剑之威,摧山断岳。
“此剑,也不只是徐无忌所为,还是徐无忌与人争斗之时,对方施展出来的剑仙手段。”
横江站在悬崖顶端的孤竹上面,这一刻间,他对于那天晚上,徐夜月为何要站在这孤竹上随风飘动的行为,有所了解。只因随着竹子左摇右摆,竟能隐隐约约间,可以通过丹田里暗藏的太乙庚金剑气剑丸,对于悬崖上沉沉浮浮、似有若无、气若游丝的剑气,有所体悟。
一时间,横江心神宁静,脑中空空明明。
此乃道心通明状态!
此乃顿悟的机缘!
远处,徐夜月站在一块石头上,身边守着她师兄陈浮生。
“师妹,你看看你看看,那宣明道场的横道友,如今也学你那样,站在竹枝上闭着眼睛睡觉。他若是一不小心,掉下悬崖。若是睡得太死,没有及时醒来,施展道术飞到空中,就算不立刻摔死,也会摔得五劳七伤。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把他叫醒。”
陈浮生说罢,就要飞过去叫醒横江。
“师兄休要多管闲事!”
徐夜月立即制止,道:“你对我介绍横道友之时,说他博学多才。一个博学之人,肯定不是笨蛋,又怎会故意跑去树梢,把自己摔死?”
陈浮生点了点头,又觉得有些不对,旋即恍然大悟,惊道:“横道友……横道友!师妹,你说横道友是不是和你一样,处于道心通明状态,正在顿悟?”
“然!”
徐夜月突然变得惜字如金。
她那一双破妄之眸,也目光深邃,犹如夜间寒星。
陈浮生道:“师妹你每次认真的时候,都会这样目光锐利,这回又想到了什么?”
徐夜月沉默不答。
陈浮生哪里知道,徐夜月心中想的,实则是她自己。
当她第一次来到这青砀峰顶,站在那竹枝顶端,也一如横江这般,道心通明,就此顿悟。因徐夜月在洪都道场里,已经出现过多次道心通明的顿悟迹象,故而陈浮生早有准备,没有去打扰徐夜月,只是安安静静的守在一旁,防止有人打断她顿悟。
徐夜月心中想道:“道心通明,可遇而不可求。寻常仙门中人,终其一生,也难有几次道心通明,难以遇到顿悟的机缘。就算是道心通明之迹有所顿悟,也时间短暂,绝不会像横江这么长久。他立身之处的悬崖,是由万天之前的绝代剑仙,以剑道大手段,摧山断岳而成。此剑诀之名,叫作长生剑,非是九崇山一脉的道术仙法。而中土帝国三十六大道场,除了传承了一些寻常仙门法诀之外,其精妙法诀,或多或少,都是承袭了九崇山的道统,与这长生剑诀,没有半点关联。他必定不曾接触过长生剑诀,却为何在面对长生剑气之时,道心通明以至顿悟?”
她心中疑虑重重,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有些想不透。
而她看向横江的眼神,也变得越发的深远。
陈操之站在一旁,对于师妹的表情与眼神,也很是费解。他乃直爽之人,有什么话语都藏不住,也不顾虑师妹的感受,问道:“师妹,我们师门里那么多师兄弟,对于百般殷勤,你却看也不看一眼,如今刚刚和宣明道场的横道友认识,却眼也不眨的盯着他。难道师妹不喜欢师门里那些风华正茂的师兄弟,反倒是看上了横道友这种,白发苍苍,满眼沧桑,一看就是有故事的成熟男人?”
徐夜月摇头一笑,意味深长道:“若论沧桑,横道友哪里比得上陈师兄啊。算算年纪,陈师兄今年也快五十岁了吧,要是在凡俗世间,五十岁的老爷子,已经儿孙满堂了哟。”
陈操之就算早已习惯了徐夜月的古灵精怪,此时也是闻言苦笑,不知该如何作答。
随着横江站在竹枝上的时间越来越久,注意到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其中有几个穿着蝠池道场弟子服饰之人,在观望了一阵之后,就朝横江所在的孤竹飞了过去。
“古骁?”
陈操之看到这几人,惊呼一声,道:“不好!那古骁和横道友,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经结下了恩怨。如今古骁见横道友道心通明,只怕会心生歹意!”
他话未说完,徐夜月衣袖当中,已是飞出了一束金光。
嗖!
金光宛若一道电芒,飞射而去,在那些蝠池道场修士面前轰然炸开,化作一柄宛若孔雀尾羽一样瑰丽多姿的飞刀,密密麻麻,犹如暴风骤雨,斩向数人。
古骁等人未曾想到会有人对他们出手,猝不防及,险些被迎面袭来的飞刀当场斩杀。好在这等蝠池道场弟子,在师门里就明争暗斗关了,早已习惯了被人偷袭,仓促之下也能灵机应变,施展出师门手段,各显本事,只是受了些小伤痕。不过,他们飞向横江的势头,却被众多飞刀挡住,停在了空中,距离横江所在的孤竹,上有百米之遥。
山顶风大,来去呼啸,不绝于耳。
孔雀尾羽一样的飞刀,数不胜数,围绕在数人周身,来去飞射,斩在众人周身的护体法宝与道术之上,噼里啪啦,爆响不绝。
“陈浮生!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出手偷袭我?”
古骁神色阴冷,指着远远飞来的陈浮生。他虽未看清楚放出法宝之人,却记得清清楚楚,那法宝飞来的方向,分明就是陈浮生所在方位。
出手之人,本是徐夜月。不过,陈浮生却不愿意让师妹面对这些人的怒火,于是便主动承担此事,道:“横道友道心通明,正在顿悟的紧要关头。你我同为仙门正宗弟子,怎可轻易前去打断他?”
“我与横江本就有仇,何须你来分说?”
古骁盯着陈浮生,又道:“如今,我不仅和横江有仇,与你陈浮生也结了仇!你既已对我出手,我若不投桃报李,让你见识见识我蝠池道场的手段,岂不是会让天下修士,笑话我蝠池道场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缩头乌龟?”
嗡嗡嗡……
随着轻微的虫鸣响起,已有一只七彩斑斓,浑身焕光的蛊虫,被古骁端在手里。
蝠池道场,以蝠为名,最擅蛊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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