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事情,是早在叶昭离开张掖之时,心中就已经有了腹稿,这次叶征出兵,看来仓促,实际上准备工作早在也在找回朝时就已经开始了,所以三天之后,叶征告别了刘薇时,三万兰池新军已经在西城校场之外集结。
这次叶征出兵洛阳,为的是宣布洛阳的归属,说重要,也重要,但要说叶昭跟曹操之间因此而全面开战是不可能的,两个横跨南北数州的大势力,内部也已经经过时间的考验稳定,一方想要消灭另一方绝对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完成的。
除了兵力、后勤之外,更多的,还有人心向背的问题,在这方面,曹操和叶昭在五五开之间。
固然这些年叶昭不断通过各种渠道向中原民间灌输一些关中思想,但曹操对关东的治理也并不差,百姓求得是安稳,除非活不下去,否则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迎奉叶昭这种事情,至于士人方面,哪怕曹操如今大刀阔斧,镇压的厉害,但作为撬动士人阶层的罪魁祸首,士人对叶昭也是不可能有丝毫好感的。
所以这一仗重要,但还没有达到决定双方胜负的层面,所以叶昭才答应叶征的请战,一来是锻炼叶征,二来也有迷惑对手的意思。
目送叶征的大军消失在视线尽头,叶昭才默默地叹了口气,带着群臣返回长安城。
“丞相。”刚刚进城,便见一名宦官急匆匆的跑来,对着叶昭躬身一礼道。
“何事?”叶昭挑了挑眉,这小宦官乃是刘辩身边的人,一般都是在刘辩身边侍奉,类似于张让与刘宏一般,不过地位可没有张让那么高,同时也负责帮叶昭监控刘辩,以按时不会出来的。
“来了一批西域使者进贡,陛下好像很感兴趣,在未央宫接见使者。”小宦官道。
“就这事?”叶昭疑惑道。
“是陛下要奴婢前来通知丞相还有诸位臣子,明日早朝正式接见这些西域使者。”小宦官躬身道。
“哟,西域哪国的使者,有这般脸面?”叶昭闻言不禁有些好笑,这北匈奴、西部鲜卑都给端了,在西域声威日盛,哪个国家敢摆这么大派头,要满朝文武接见?
“是龟兹国使者。”宦官连忙躬身道。
“龟兹?”叶昭想了想,如果不算大宛、乌孙、康居这三大巨头的话,龟兹倒是能够排的上号,有十来座城池,人口不满二十万,全国兵马大概万人。
对于西域各国,尤其是这些小国的情报,叶昭已经了熟于胸,龟兹在西域勉强能算个大国,但即便如此,叶昭也不认为对方有让大汉如此郑重接见的资格。
“主公。”郭嘉凑到叶昭身边低声道:“陛下登基之后,此乃第一次陛下主动要求百官上朝,最好莫要拂逆,明日朝堂上,再见机行事。”
如今两个朝廷征战在即,这边若传出君臣不合,难免会有所影响。
叶昭点点头,对小宦官道:“去告知陛下,我等领旨,明日一早,便上朝共同接见龟兹使者。”
“喏!”小宦官连忙答应一声,对着叶昭一躬身,转身跑去。
“让人把龟兹使者的情报送来!”叶昭想了想,也想不出龟兹在这个时候派使者过来是什么意思?毕竟西域如今刚刚稳定,龟兹还没胆量来招惹大汉。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叶昭带着百官上殿,对着刘辩行礼过后,叶昭身后,李儒出列,躬身道:“陛下,昨日听闻有西域使者前来,不知那使者何在?”
刘辩笑道:“再等片刻,朕已经命人去传,应该很快便能到。”
叶昭闻言,愕然的看向刘辩,群臣中,不少武将却是炸了。
“荒唐,一个番邦小国使臣,也敢叫我满朝文武来等他,陛下莫不是……”华雄直接暴躁的叫嚷起来。
“闭嘴!”叶昭回头,瞪了华雄一眼,抬头看向刘辩,躬身一礼道:“陛下,恕臣直言,我大汉,乃上国,华雄将军虽然言语激烈了一些,但却也不无道理,这尊卑有别,一番邦小国之使臣,却胆敢要我大汉天子以及文武百官等候,未免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吧?”
说到最后,叶昭的语气已经冷了下来。
“丞相息怒。”刘辩有些畏惧的看了叶昭一眼道:“也许是那几位大师旅途劳顿,耽误片刻,不碍事的。”
“大师?”叶昭挑了挑眉,也没有直接将刘辩的话顶回去,而是反问道:“这不是碍不碍事的问题,试问我等臣子每日朝拜陛下,若是也让陛下先到,等满朝文武来拜,陛下会如何想?”
虽说刘辩只是个傀儡,但自刘辩登基以来,在礼法上,叶昭可没有过半点逾越。
“按照龟兹的规矩……”刘辩弱弱的看向叶昭,想要辩解。
“这里是大汉!”叶昭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对刘辩道:“莫说是龟兹使臣,就算是龟兹国王来了,也得遵照我大汉的规矩。”
“那……朕再派人去催催?”刘辩试探道。
“不必了。”叶昭转身道:“殿尉何在?”
“在!”典韦、何曼大步迈入大殿,对着刘辩一礼。
“派人去将那些龟兹人请来。”叶昭在说道请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典韦跟随叶昭多年,立刻明白了叶昭的意思,肃容一礼,转身就走。
“丞相,这不太妥吧,毕竟是使者……”刘辩有些迟疑道。
“陛下可能对接待使者有所误解!”叶昭回身,看向刘辩道:“首先,龟兹使者来见,并未通过任何文书形势事先递帖,并不能算是真的使者,其次,就算他们能代表龟兹国,但我等文武百官上殿,满朝接见,已是最高礼仪,我等已经全了礼仪,而此时,龟兹人明知我等今日接见,却故意不能准时上殿,这不是我等无礼,而是这些龟兹人不懂礼数!另外,陛下可能不明白我大汉在西域的地位,才会对龟兹使者如此客气,满宠,为陛下讲一讲我大汉在西域的地位以及龟兹的国情。”
“喏!”满宠出列,分别对着刘辩和叶昭一礼,朗声道:“泰安元年,车师前部、车师后部联合北匈奴、西部鲜卑来犯我西郡伊吾、移支、宜禾、柳河四县之地,尽屠我汉家子民,丞相督军西进,耗时两年又七月,尽屠鲜卑之丁,迁徙鲜卑人口入我汉地归化,北匈奴远遁极北之地,车师二都交河城、金满城二城更为乞降、乞活,至此,天山以北,尽归我汉家土壤。”
“此外,丞相重启丝绸之路,龟兹、焉耆、乌垒、姑墨等西域诸国,皆依附我大汉生存,为我大汉属国,方得安定,令乌孙、康居等大国不敢轻辱,同时,丞相曾为西域定下规矩,凡我大汉属国,但有我大汉子民入西域,无论其出身、贫富,西域各国都当以上宾之礼待之,否则,视为对我大汉不敬,将剥夺属国之权,不再受我大汉荫护!”
“大宛、康居、乌孙,虽非我属国,但在其境内,我汉家子民不得受到任何苛待,否则将视为我汉家之敌,大汉将断绝与其贸易往来,同时大汉属国也不得以任何方式与其通商。”
尽管已经知道这些,但满宠一番话,仍令满朝文武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这才是大国之威该有的霸气。
“陛下!”叶昭看向面色有些尴尬的刘辩道:“一个荫蔽于我大汉的番邦小国,先不说有何德何能,要我大汉满朝文武相迎,单就凭今日竟敢让我满朝文武以及陛下在此等候,已是不敬!”
“丞相,几位大师乃方外之人,不可以俗礼束缚。”刘辩辩解道。
“?”叶昭一脸惊愕的看向刘辩:“僧人?”
“不错。”刘辩点了点头。
叶昭深吸了一口气道:“陛下,我大汉亦有僧人,陛下何曾见过哪个僧人有胆量因为自己是方外之人,便置朝廷礼法于不顾?”
“这……或许中土僧人与龟兹僧人不同吧,朕听闻这佛法便是出自龟兹。”刘辩有些不敢看叶昭的目光。
“恕臣直言,只要是我汉民,莫说是僧人,便是沿街乞讨的乞儿,去了那龟兹国,地位也要在这方外僧人之上。”叶昭深吸了口气:“陛下,你乃我大汉天子,有所喜好,臣不阻拦,但望陛下莫要令我整个大汉蒙羞!”
“丞相,言过了!”刘辩面色有些难看的道。
过?
叶昭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殿外传来一阵叫骂之声,典韦和何曼带着一队典韦押着十几个脑袋光溜溜的僧人进入殿中。
“典韦,你放肆,怎可对几位大师无礼?”刘辩面色难看道。
叶昭是无语了,这性子懦弱不止是体现在做人上,身为一国天子,哪怕是名义上的,对外人都这般软弱,就算叶昭现在还政给他,叶昭估计刘辩都能把国给卖了。
“典韦,你先出去。”叶昭转头,对着典韦道。
“喏!”典韦瞪了刘辩一眼,转身大步出殿,大殿之中,只剩下一群龟兹僧人的咒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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